“老太太!这可怎么办!那园子可是娘娘省亲的荣耀!贾家的荣耀!可不能当真给了北静王府啊!宝玉的亲事眼瞅着到了眼皮子地下,怡红院也扩建的差不多了!这说被封就被封了,可如何是好!要不,老祖宗再去求求太后吧!”王夫人急的直跺脚,坐在贾母睡塌旁,前倾着身子服侍端茶倒水,等待她赶紧拿个主意。只要老太太一声令下,哪怕是领人与北静王府的人对抗,她也恨不得亲自跟了去。
“好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想的法子!当初太后手谕的本意就是要将大观园多折合些银子的,谁料那北静太妃居然暗地里使阴招!骗得我好苦!”贾母盘腿坐在榻上,气的喘息极不均匀,怒道:“原本只想用这个园子将林丫头引回来待嫁罢了,依着她那柔弱性子,若是好好说说,能从这贾府中出嫁,便是最好!只要有了瓜葛,还怕当真断了联系?眼下又多了一个三丫头,只是再想不到那北静太妃居然当真又参合了一脚,把园子封了个死死!”
“林丫头那个狐媚子!据说连那个不近女色的北静王爷都迷的神魂颠倒!想来那日钗儿挨打,定也是她挑唆的!”王夫人恨恨的道。用了几天散金露,肿都没消掉多少,连那青痕手印还在,成亲那日可怎么遮掩才好!
“唉!不管怎么样,只要王府收了园子建林府,林丫头迟早会回来。虽说隔了墙,若是亲戚里道的来往走动她也拒绝不得,探春亦是要嫁进北静王府,早些疏通了关系,日后也好有所作为!”贾母只盼着探春能够早一天获得王府的管家权,早一天把那眼睁睁溜出去的银子再弄回来。
“林丫头素来是个心高气傲的,只怕是容不下探丫头……”王夫人何尝不愿意借上探春的力谋些银钱,却不甚放心。那日朝堂之上,北静王母子对黛玉的呵护,在座之人均看在眼里,只怕即便有了太后的强硬,探春亦不好上位。
“容得下容不下,可不是她说了算!”贾母冷哼一声:“上次北静太妃借太后娘娘的手谕坑害了府里,这次太后便要借手谕搅合了北静王府的安稳!容不下最好,闹的越大越好!北静王爷再大,能大得过太后去?如果不宠幸探丫头,那么便是欺君!如果宠幸了探丫头,林丫头定是气不过,与那北静王爷之间必要产生嫌隙……若是探丫头先怀了身孕,想来太妃也不得不另眼相看,毕竟,皇族王府,子嗣才是最重要的!”
“对!对……媳妇待会儿就去探丫头那里好生教导一番,若当真使得林丫头与王爷产生了嫌隙,那么可是鼎好的机会!”王夫人闻言拊掌大喜,竟似探春已然登上了正妃的宝座一般。
“哪里还用去,待会儿便搬到这后边了,你有的是时间教诲!”提起那园子,贾母终究还是气得要命:“宝玉的新房,看来是不能在园子里了,赶紧把我这院子后面的五间上房收拾出来,就这三天的时间准备,可不能丢了人!”说着,伸手从枕头底下取出一张十万两的银票交给王夫人。三天后宝玉同娶两妻,再有两天嫁出惜春,而后便静等探春的喜事,一下子三喜临门,可是很考验贾家头面应付的,当然,更都是写烧钱的事项。
“是!媳妇记下了!”王夫人将银票揣进袖子里,忙点了点头,径直去安排不提。贾母却在暗自思索着如何能快些将薛家的产业尽快弄过来,贾家如今可是囊中空空了……想来想去,却想出了那骇人的主意。
繁华似锦的园子全部被清空,当夜,大观园灯火通明,连夜施工。荣国府安排原本园子里丫头婆子食宿也闹的鸡飞狗跳,人人不满,处处争执,伴随着墙外凿墙砌砖的噪音,与工匠们提神解闷的吆喝声,乱得一锅粥。
宁国府,自打白日里太后的手谕下达,惜春便静静的坐在自己屋子里。桌子上摆着宫里送来的凤冠霞帔,玉镯金簪一动未动,仍旧盖着明黄的绸缎摆在那里。门已经被她从内里插上门拴,便是初晴之类的丫头也不许进来服侍,只能守在门口听声,很怕她出了意外。
“姑娘还没用膳?”贾珍踱进院子,皱眉问道,从头晌到现在他已是第八次来问了。这一切,想来便是荣国府那边搞的鬼!她们一定知道自己是绝不会答应用妹妹下半辈子的幸福来为贾家谋利,便暗中借太后力一道手谕尘埃落定……当真是恶毒!宁国府素来不与荣府攀比,静心守业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居然也会无端的天降横祸!
“回大爷的话,姑娘自打头晌进去,到现在还没出来,奴婢一直守在这里。”初晴应道,忙将窗纸上的那个小洞指给他看。从那个方向看进去,可看到惜春如雕像一般呆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脸上泪痕已干,只偶尔的眨眼才标明了她是个活人的事实。
“妹子!”贾珍不忍再看下去,踌躇再三,似乎下定了决心,忽而提高音调:“妹子!你若当真不想嫁,哥哥绝不会强迫你!明日一早,哥哥早朝时定要向皇上求情,便是不要这殷袭的封爵,也要拼力试上一试!”
言罢,屋内仍然没有丝毫动静,像是外界的各类言语皆入不得里面一般,从外看进去,惜春依旧呆呆的坐在那里,连表情都没得一点变化。
“唉……”贾珍无计可施,只能甩了甩袍袖径自回去写奏折明日上呈御览!
“姑娘!老爷说要向皇上求情呢!姑娘,还是有些希望的,进些吃食吧……”初晴轻轻的敲着房门。
“初晴,你先出去!”贾珍刚出了院子,尤氏不知道从那里溜出来,闻得初晴的言语,冷喝一声阻断。
“大奶奶……”初晴吓了一跳,回头却见尤氏已到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