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他心狠。
成大事者,必定会牺牲一些东西。
那是不得不做的事。
家人——
清瞳原就没有多少血色的小脸,说发的惨白。她不曾下过山,却也听说过山下的复杂,不是山下的简单生活可以比拟的。山下一件小事,都可以闹得天大。爹娘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搬上千子山,多年不曾想过下山。
她不能让这麻烦,找上家人,至少,她不能让啸王府的人,知道她跟季家有关。
心,紧揪着。
世间乱,百姓扰,到底幸了谁?
如何得来的天下,坐着又有什么意思。
粉唇紧紧抿着,饶是清瞳脾气再好,也想破口大骂啸王府的欺世霸民不讲理。或许,等到他们理解,真的找错了人,便会放她离开。
清瞳,如此奢望着。
“姑娘,能否告之老夫姓何名谁?”总不能老是姑娘姑娘的叫着。
明眸,微微低敛。
季清瞳——
“季清瞳——”眼儿一转,清瞳改了主意,如若他们知道,季清瞳这个人,跟他们所要寻找的人完全无关,或许,她无需再承认这种非礼待遇。
天下季家,何其多。
果然是不俗的名,清瞳——也唯有清瞳才可以看清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看来,王爷的霸业,是更有希望。
“季姑娘,请安心歇息,只要季姑娘别反抗,王爷是不会为难你的。”李庸好言相劝,恶以恶对,对谁都没有好处。
清瞳木然,她并不相信,那位全身笼罩在一片冷狂意念中的男人,真的会有眼前这位李大人说的那般好意。
那个男人——定然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男人。
那么,如果一旦让那个男人认定了她就是那个可以改变他们命运的人,她的日子,会如何,可想而知。
“不——”清瞳摇头,试图做最后挽留,她看了外头,敞开的门,并没有多少的阻挡,但是,外头来来往往的人,四处遍布,现在,清瞳真的好后悔,没有好好的跟爹学武,如果,她的身手,有两位兄长的一半出色,那么,这啸王府,便困不住她。“李大人,烦请你去跟啸王府解释好吗?我只是个平凡女子,并不能助你们完成大业,留下来,我什么都做不了。”要一个废人,何用?
“季姑娘,王爷做的决定,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够让他改变主意,相信你我亦不能。”李庸沉声道,就连当今皇上都无法让啸王改变主意,更不要说是别人了。
啸王一旦决定,再难的事情,他也绝不会罢手,哪怕,是同归于尽,亦然。
正是如此气魄,让他相信,跟着啸王是有前途的,啸王的狠劲,绝对凌驾于大皇子和三皇子之下,未来的天下,必会为啸王所有。
李庸自认不是个贪官,心中,至少还有百姓,未来,如若啸王登位,能委他以重任,至少,还可以为天下苍生谋些福利。
眼下,也唯有委屈季姑娘了。
“可是——”
“季姑娘,别再说了,好好休息,再有力气面对往后更多的事。”
这算什么?
清瞳瞪着那扇大开的门和李庸已经消失的背影,很显然,他们并不认为她一介女流可以逃得出去。
所以,门庭大开,欢迎她随时离开。
清瞳深吸一口气,她可以感受到兄长及妹妹的担忧,现在,一定到处都找开了,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带进了啸王府。
她也不曾想到不是吗?
敛袖,轻盈娇柔的身躯,转身,轻坐在床沿,她需要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清瞳根本就没有机会逃离,门窗洞开,她却不能多迈出一步。
她开始痛恨起,为什么不好好的学武,连心法都不多记一些,否则,她至少可以自救。
如果大哥他们找不到她,那她该怎么办?永远的被禁祻在这啸王府之中吗?
不,她不想。
又一天过去了,除了送食物和清理屋子的人之外,清瞳没有机会再见到李庸和啸王。清瞳也试图想要跟进屋的人沟通,得到的,除了沉默和无视之外,再无其他。
而后——
又有更多的人进屋,送来鲜艳的嫁衣。
且全然没有询问的便往她的身上套。
“你们要做什么?”她拒绝穿上这样的衣物,此生,她并未想过要嫁给何人,那么,也就没有任何穿嫁衣的可能。
现在这样的境况,这种东西,更不适宜出现。
“王妃,请着衣,吉时马上就到了。”终于有人开口了,却是慌张失措的言语,“要是吉时到,王妃还没有着好嫁衣,王爷发起火来——”余下的话,并没有说出口,因为,接下的话,全都被一阵冷颤所代替。
可想而知,要是让那位啸王知晓,她不曾依他的安排,乖乖的套上嫁衣,那么,这群人,便要受罚。
怎样的罚,清瞳不知。
但是她清楚,绝不会太轻松,一个能如此无视他人意愿与理法的男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呢。
为了不让人为难,清瞳乖乖的让人着衣,上装,花了好些时间,铜境中的她,已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待嫁新娘。
只是,眼中,没有待嫁的喜悦罢了。
嫁人——
而且,还是嫁给一个那般狂妄让人皱眉的男人。她拒绝去依顺他的想法与做法,却也清楚的知道,除了他的话之外,她与谁讲,都无用。
或许,成亲的这个过程当中,她可以求救,以至于自救。
她的轻功,只够她上树而已。
或许,她可以——此时,清瞳只希望啸王府的墙不要太高才好,否则,她不认为自己可以翻得过去。
她不会武,顶多,只能与人空过几招,那是看大哥二哥习武的时候记下来的,没有内力相辅,是完全起不了作用。
吉时到——
清瞳被披上红盖头,扶上前厅去,身边,跟着落落长的人,让她即便是插上了翅也难以飞得出去。
红纱下的明眸,努力的想要探清四周的情况,却有些徒然,除了看到她自己的脚,和别人的腿之外,什么都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