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儿,先不哭,有话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听出了些苗头,龙菲朝独孤苍啸使了个眼色,拿出巾帕,为清瞳拭干泪水,“孩子还好好的,刚经历了这事儿,你的身体还很虚,情绪不能太激动,不然的话,孩子有可能真的会离开你。”
话是真的。
也吓住了清瞳,怀着身孕,情绪的确不能太激动。她哭,孩子也会感受到悲伤的。
轻轻点头,她止住了泪,止住了哭声,却止不住那双红通通的眼。
“说什么说。”季千叶第一个呛声,“先灭了这小子再说。”话落,就要打算动手。他不仅伤了瞳儿,还让瞳儿如此伤心,这会儿倒好,连瞳儿肚子还来不及出世的小外孙也跟着遭秧。
“你闭嘴。”龙菲狠瞪丈夫一眼,“这个时候,不需要你来添乱,乖乖的坐在一边。”
季千叶不满的坐了下来。
妻子的话,总是有理的。
看着丈夫乖乖听话,龙菲的表情稍稍的缓和了些,看着独孤苍啸,片刻之后,才道。“看得出来,你是在意瞳儿的,也是因为担心瞳儿再发生当初生下双儿时的事儿,才会如此坚绝的要打掉她腹中的胎儿是吗?”
“……”他不语,算是默认了。
“苍啸,你并不在意小野和双儿,也定然不在意一个还未出生的胎儿,你心中最在意的是瞳儿,但是,你要考虑瞳儿的感受,她是女人,更已为人母,腹中的那一块肉是长在她的身上,这样打下来,她会有多伤心你想过吗?”
“……”他仍不语,因为无语。
“那一次是意外,瞳儿的身体没有那么虚弱。”她有练过武,为了强身健体。“大夫也在山庄长住,直到她坐完月子为止——”
“那一次,御医也一直在啸王府里住着。”他道。
意已不言而明,上一次有御医在啸王府都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更不要说,这一次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夫。
要他如何能放心。
如若发生那时的情况,如若不能急时救治,她——
他不准。
“孩子怀也怀上了,瞳儿不许打掉的。”女儿这些日子的开心,她为人娘亲的看在眼里。眼前女儿的痛苦,更深入了心里,瞳儿是个重情义的孩子,红线已经告诉她,之前瞳儿失去的那一个孩子,她能不伤心不难过吗?这一次,算是补偿吧。
“一定要打掉。”他的态度坚决不容改变。
“我不要打掉,我要生下它,以后,还要不要生,能不能生,都无所谓,它我一定要留着。”抱着自己,清瞳喃喃。
“你会丢了性命。”
“不会。”她生气的反驳,却不敢太大声,情性也不敢太燥动,“我也生下小野和双儿了,他们很健康我也很好,又不是头一胎。”生头一胎的时候,他也闹着要杀了她的孩子,每一个他都这么说。
孩子跟他有仇啊。
“我不准你留下。”
“我就是要留下。”
“我说不准。”
“管你说什么。”她不想理会,“爹,你把他请下山去吧,等我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他下山回啸王府也好。
算是眼不见,为净吧。
她也不想日日要防着他,防枕边的人。
那样的生活,太累。
她才不要。
要赶走一个过于固执的男人是不可能的。
如若是之前一般,他对千子山的地势不熟悉,那赶他下山也就罢了。现在,他不仅对千子山和千叶山庄熟悉的有如自家的后花园一般。赶他,还死都赶不走。
这个男人,一旦固执起来,还真的让人有些头疼。
他,仍留下。
只是——季千叶命令在清瞳生下孩子之前,不准他在附近百步内出现,否则,他丢都要把他丢下岀去。
独孤苍啸没有说什么,他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季家人可不笨,清瞳搬去与冰怡同住了,双儿和小野交给季千叶夫妻照顾着。独孤苍啸还是住在原来的院落里,一切不变。
想要看清瞳,必定要先进冰怡的院落,冰怡的嗓门又大。
在千叶山庄,独孤苍啸是无法随意动手的,那——是清瞳的要求,他答应了,便不能随意的反悔,否则,后果会相当的严重。
“他又来了。”冰怡扯着嗓门,喊着进了门。“二姐,来来来,快来喝汤,这是大夫交代要喝的汤哦,很补身子的,有了体力,到时候生产就不会那么辛苦了。”一边放下手中的汤,一边招呼着。
清瞳上前,顺道的扫了门外一眼,“你说谁又来了?”
“还能有谁,不就是二姐你那个冷冰冰的丈夫喽,这一次,最近他虽然学乖了,不过——站在院外,双眼眨也不眨一下的看着里头,光看他那个模样,都让人觉得有些诡异。”汤勺进碗里,摆在坐下的清瞳面前,“二姐,还有好几个月好熬呢,真的这样僵下去啊。”
喝了一口,清瞳才道,这汤味儿还不错,“不是我妥不妥协的问题,是他妥不妥协的问题,他实在是太瞧不起我了,他的担心我哪有不知的道理,可是——怀上孩子又不是我可以控制的。”最重要的是,她想要这个孩子,如果——那一胎,生下的只有双儿一人,有了一儿一女,也就够了,不需要再强求。
她的女儿,却没了踪影,连看这个世界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就离开了。
她只要生下这一个就好。
“说的也是。”冰怡赞同的点点头,“独孤苍啸的性子还真跟石头一样硬的敲不开,打不碎呢,我看啊,他一定会这样一直到二姐生下孩子为止,说不定,时时刻刻的揪准机会,看看能不能得偿所愿的把二姐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呢。”
拿着汤勺的手,微微一顿。
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男人,如果——万一再来一次,可就没有上一次的好机会了。她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也不想恨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