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转换,到达沧国皇宫御书房。安逝正按着额角,刚刚登基,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最麻烦的,也是当前最急需处理的事情,却莫过于宫洺汐这一件了。
他知道宫洺汐不可能忍受位于人下,不可能忍受朝堂之中的条条框框,不可能忍受官场之内的尔虞我诈。他知道宫洺汐只是为了报仇,才会和他合作。可是于公于私,他都不想放宫洺汐离开。
于公,宫洺汐是难得一见的人才,绝世的将才,或许,这样的人,最适合军队吧。而且,一身的武艺甚至隐隐高过夜魅炀,只是这性子,实在让人头疼。
“王上,大将军到门外了。”小太监走到他身边,轻声禀告。
“宣。”猛然回过神来,安逝的头又开始疼了,宫洺汐,宫洺汐!
“宫洺汐,见过王上。”宫洺汐似笑非笑地看着安逝身上的龙袍,是他自己的野心把他推上了这个没有回头路的王位呢,还是她亲手推了他一把呢?幸与不幸,还是得靠自己把握。安逝摆了摆手,屏退左右,头疼道,“你还是不接受?”
“我为什么要接受?”宫洺汐负手,看着安逝,挑起了唇角,“你明知道我从来没有要为你打天下安江山的打算。”
“君无戏言。”安逝盯着宫洺汐决绝的表情,一字一顿地道。
“我说的话,也从来不是开玩笑。”宫洺汐微微一笑,毫不退缩地对上安逝,“君王是用来怕的,不是用来敬的。所以,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掉到宫廷之内。”
“你甘心就这么埋没了自己?”安逝蹙眉,问道。
“埋没?”宫洺汐大笑几声,“才能岂是想埋没就能埋没的?我只是不想勉强自己而已,你明知道我不会忍受被束缚。”
“我可以给你特权。”情急之下,安逝的话就这么出口了。
“安逝,你是君王。”宫洺汐只是愣了一瞬间,马上回过神来道,“不要放下身段,你只要让我走就可以了。”
“你不想为你的父母报仇?”安逝深呼吸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向后靠到椅背上,“宫、茗、汐!”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宫洺汐靠近一步,盯着安逝道,“最好不要妄想能控制得了我。得罪我的,不管是谁,就算是司国,也一样,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可是司国现在还安稳着。”安逝也眯起了眼,一字一顿地提醒道。
“我说了,只是时间的问题。”宫洺汐冷笑,第一次在安逝面前锋芒毕露,“安逝,不要妄想对我用激将法,我不喜欢被人左右,不管他是谁。”
安逝沉默了下来,不敢对上宫洺汐的眼神,转开了目光。过了许久,才慢慢地开口,“明天,陪我去神殿一趟。”
在天朝,新帝登基之后,都必须前往神殿接受洗礼,而沧国作为三大国之一,自然更是要重视,而每次四大国,当然现在是三大国的新帝前往的时候,都会由本国的大将军陪同前往。可是如果她这一去,便等于是承认了她宫洺汐就是沧国的大将军。
宫洺汐负过手,收起刚才的冷笑,狭长的眸子一弯,道,“为什么?那是大将军应该干的事。”
“我会请听蓝祭司给你卜卦,如果你真的不适合做大将军,我便让你走。”安逝揉着额角,轻声道,“我不想勉强你,可是又舍不得放过你。”
宫洺汐并没有深究他话里的含义,只是含糊其词地带了过去,道,“安逝,你觉得这种东西能左右得了我?”
“可是,它却可以给我一个借口让你走。”安逝偏着脸,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我做事,从来不会管别人怎么想。”宫洺汐顿了顿,转过身去,又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好吧。”
安逝一脸的平静,看不出究竟是真是假。
宫洺汐兀自走了出去,由门口的太监关上了门。
安逝,安逝!你真的能容忍这样一个臣子?一个隐隐超过了君王的臣子?一个不把帝王放在眼里的臣子?一个自负到如斯地步的臣子?你现在容忍他,是因为惜才,是因为新鲜,也是因为……一些说不清的情愫,可是以后呢?真正成为君王的时候呢?
安逝长出了一口气,烦躁地把手中的奏折扔到一边,双手支住了额头。
“终于,要见面了。”听蓝扣着手指,淡淡地道,“真是期待啊,景华,你说是不是?”
“是……”景华依然匍匐在地上,小声地答道。
“可是,似乎这一来,就是件大事,三千年一次的大事,我是不是该给冥星送个礼物?”听蓝转过身,看着景华问道。明明是世上最美的声音和世上最清冷的容貌,却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像是沉寂已久的古井。
“祭司的意思是?”景华愣了一愣,今天的祭司,似乎有点反常。
“第一劫,是最薄的,自然拦不住冥星,即使它尚未觉醒,可是,我却期待着第二劫,第三劫……”听蓝的声音里似有笑意,细听时却又没有,“可是,天命却迟迟不肯来,既然如此,就让我,推它一把好了。”
宫洺汐正坐在马上,一边朦胧地补着眠,却突然听到有人叫着什么,似乎是在叫自己,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邪神大人……请……觉醒吧……冥星出,乱世启,这就是邪神大人的时代啊……”
宫洺汐不耐地皱眉。
“您……正在朝着命运走去啊……”那个声音轻轻的,又淡了下去,飘渺了开来,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
宫洺汐睁开了眼,揉了揉睡眼,一看自己还安稳地坐在马上,又回头看了看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陪安逝来见神殿祭司的。
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宫洺汐直起了身子,依稀记得自己刚才又做了和以前一样的梦。邪神,冥星。可是,她却不想被命运所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