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做出的承诺,从来没有不实现的。”陆直答得斩钉截铁。宫洺汐揉了揉眉,“所以,你不会在乎我现在多大了的问题。”
“十五岁。”如果资料没有错,宫洺汐应该是这个年纪。
宫洺汐一笑,手指敲着下巴,一下一下,想了稍许,道,“沧帝应该没有多少时间了吧。”
对于宫洺汐的行事作风,陆直明显是一时之间适应不过来,顿了一顿,才答道,“按御医说的,应该是。”
“所以,这一次皇位之争,陆家是什么打算?”陆家自上一代大将军出现之后,名声就扶摇直上,家中只要是男子,基本上都在朝中为官,势力大得惊人。
“静观其变。”陆家的家规很严,任何人都必须服从家族的决议,否则家法处置,更甚者,赶出陆家。
“如果我要你们去支持某个皇子呢?”宫洺汐盯着陆直的眸子,缓缓问道。
“如果你不打算改变主意,陆家会支持。”陆直一脸坦然。
“好。”宫洺汐打了个响指,“我要你们支持六皇子,安逝。”
安逝一身便衣,踏进将军府,目光四下一转,有些不解陆直为什么请他过府一叙。
陆家的势力渗透了沧国的至少半壁江山,如果陆家能支持他的话,他成功的机率自然就打了一大半,如果其他几位皇子不去找司国或谜国求助的话,他自信可以赢下这场皇位之争。
走进书房,却发现里面坐着的人不是陆直,而是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安逝想着,忘记了他自己也才十七岁。
“安逝。”不知什么时候,面前的小人儿转了过来,唤了一声。
安逝眼中一亮——好漂亮的眼睛!其他的五官并不出彩,但那一双凤眼却能吸引人全部的注意力。“是我。你是?”
“想要沧国么?”对方听了之后没有回答,而是淡淡地问道,似乎根本不知道这句话会激起多大的浪花。
“你是陆家的人?”安逝挑眉,问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万一隔墙有耳,或许就会功亏一篑。
“不用顾忌什么。”那人挑了张椅子坐下,“是陆直邀请你来的不是么?我只是代表陆家而已。”
代表陆家!多狂妄的口气!陆家子弟多得数不清,就连陆直,也不敢说自己就代表陆家,而眼前的少年,又是凭什么讲出这句话?安逝没有去追究对方无礼的行为,而是微微一笑,“想。”
宫洺汐托着下巴,闻言颔首,“你有几成把握?”
“四成。”安逝轻叹了一口气,坐到宫洺汐旁边,“大哥坐储君位置的时间太长了,早就有了自己的势力,也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
“他有自己的羽翼,那就一根一根拔光他的羽毛。”宫洺汐冷笑,“沧帝还能活多久?”
安逝歪头想了想,“两三年光景。”
“两三年……”宫洺汐揉了揉眉,“太长了。”
“太长了?”安逝看向宫洺汐,以眼神询问。沧帝和他虽是父子,关系却一直冷淡,甚至可以说是——恨!
“半年。”宫洺汐微笑,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漂亮修长的手指欢快地跳动着。“我只要半年。”
“好。”安逝点头,脸上依然是得体的微笑,“没问题。”
“从今天开始,停下一切暗中的动作。”宫洺汐看了安逝一眼,继续道,“每天进宫陪沧帝,如果你愿意,带一本佛经,每天陪着沧帝。”
“为什么?”
“因为你是孝子,不屑于争位。”宫洺汐笑了下,道,“我会让陆家的人在暗中接手你所有的事情,在必要时败几仗下来。”
“仅此而已?”安逝笑眯眯,但就是不相信眼前这个少年会这么单纯地提出一个阴谋。
“有一种熏香,点燃的时候能让人心平气和,舒缓身体的疼痛,甚至能让人的病状好转,量多时能使人产生幻觉,在人死之前,查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宫洺汐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这种药像是慢性毒药一样,致命。”
“好东西。”安逝点头,暗叹,“我知道了。”
“我选中你,是因为我相信你会赢。”宫洺汐端起茶杯,慢慢道,“你会赢么?”
“你说呢?”安逝朝宫洺汐一笑,起身走出去。
走出门外没多久,安逝就碰见了陆直。
“六皇子。”陆直朝他躬身。
“陆将军不必多礼,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了。”安逝把陆直扶起来,话里有话。陆直摇头,道,“六皇子不必试探,末将虽然不知道您和宫洺汐谈了些什么,但是,末将可以保证,他说的一切都会成真。”
“为何偌大一个陆家会听命于这么一个少年?”安逝暗忖刚才谈了这么一番话,居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顺便把问题给问了出来。
“这是先父的意思。”陆直答道,“只要他有要求,陆家就会倾尽一切去办到,所以六皇子对于他说的所有话都不必怀疑。”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逝微笑,眼中不见丝毫青涩,“既然已经在了这里,就代表我信了。”
“六皇子,好运!”陆直拱了拱拳,便朝里面走去。
等到陆直的身影一消失,安逝脸上就淡了下去。宫洺汐么?
“这个人,要小心。”在陆直跨进门里的时候,宫洺汐开口道。
“是,小小年纪,心计却如此深沉。”陆直也有同感,安逝嘴上说着信任,其实一点都不信任。
“或许,他只信他自己。”宫洺汐拿过桌上的酒,就着壶嘴喝了几口,又道,“有些人,只能用不能信,有些人,只能信不能用。安逝,无疑属于前一种。”
“你到底想要什么?”陆直愣了一下,她把扶持安逝继位说得象笔不起眼的交易一样,那么她志又在何?
“我什么都不想要。”宫洺汐把一壶酒倒空,朝陆直一笑,“你信不信?”
“不信。”许是陆直性子本就是如此,又许是最近宫洺汐对他的态度比较好,总之他就是很直接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