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我还尚未见过能让爷觉得头疼的人,我也还未发现能胜过爷的人。”樱朵手腕一动,光芒乍现,“你也不会是第一个。”
“你想杀我,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女子又笑了,笑得很灿烂,“尽管我受伤了,从你手中留下一命,也算不上难事。”
“我也就不见得非要杀你不可。”樱朵低声应道,“我只是解此仗而已。”
“是吗?那就试试吧。”女子轻叹一声,一道光芒便迎面扑了过来。
看到那光芒的颜色,樱朵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金色,而且有些稀薄,是重伤的原因。
没有丝毫犹豫的,樱朵反手就抢攻了上去,人影连闪之间连续打碎了十数道剑气,才进到了屏风后,站在了那女子面前。
“果然,能被宫洺汐看中的,都不是凡人呢。”女子垂着头轻笑,“如果我当初……算了,不说这些。”她修长剔透的手指一张,面前便凭空幻化出了一张五弦琴,“我就是靠它来操纵外面的,说实话,如果没有了我,或许司国早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不是或许,而是肯定。”樱朵点了点头,“你选择,是自己走,还是被我逼走,还是死。”
柔得如同水一般的声音在空气漾开来,又别有一番味道。
“年轻人,你太狂妄了,”女子笑了起来,连着肩膀也抖动了起来,手指轻挑末弦,“大概是和宫洺汐待久了吧?”
“我却认为,狂妄是很需要资本的。”樱朵安静地答道,手中剑气一凝,指向了女子的眉心,“我想,我或许是知道你是谁的。”
“哦?”女子依然没有抬头,“我是谁?”
“我的剑气指着哪里?”樱朵反问。
眉心。神格所在地。
女子终于把双手都放到了琴弦上,晶莹剔透柔若无骨的手和泛着绿光的琴配在一起煞是好看,“看来,你一定是还有记忆的了——水族后裔?”
“也许我是唯一一个五行族人中还记得这些事情的人。”樱朵答,“虽然记得也不太详细了,不过至少还知道一点。”
“那么,就没有办法了。我不可能留你。”女子五指一张,笑道,“上界不会让知情人留下来的。”
“是么?”樱朵有些嘲讽地笑了,“不会让知情人留下来?真的没有上界也不敢碰的人?”
“看来我是小看你了,”女子声音一转,沉声道,“你连这个都知道。”
“不怪我,原来只是怀疑,是你刚才说漏嘴了。”樱朵动了一动手腕,“所以我就知道了。”
“上界不是不敢碰邪神。”女子道,声音沉静,“而是碰不了。”
“是啊,没有人会让威胁到自己的东西留下来。”樱朵嘲讽地笑了,剑气的光华一闪,朝女子的眉心直直地刺了过去。
宫洺汐的手指在膝上一下一下地击着,微微蹙眉,樱朵已经去了两柱香的时间了。
突然,场中的人就这么凭空少了一半下去,剩下的,全是宫洺汐的人,厮杀的对手突然消失不见了,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就这么愣在那了。
成功了?宫洺汐的手指继续敲着,眉梢微微一挑——那么,为什么总感觉哪里不对?
又过了许久。
宫洺汐闭着的眼微微掀开一条缝,看向面前相扶持地走来的两个人,没说话。
应龙尚有余力说话,便在樱朵之前开了口,“爷。”
“事情办得如何?”宫洺汐懒洋洋地又闭了眼,问道。
“樱朵未能当场击杀那人,她趁乱逃走;至于我……”应龙沉默了一下,垂下了头,本是想跪下的,奈何手中扶着樱朵,“因为去救了樱朵,没有及时擒住秦绍。”
“应龙。”宫洺汐总算是坐起身睁开了眼,“你可知错?”
“知错。”
“错在哪里?”宫洺汐继续问。
“应该先执行爷的命令。”
宫洺汐再次沉默,许久许久,才摆了摆手,“把樱朵送去黎傲那里疗伤,你等下来见我。”
“是。”应龙应下了,便扶着樱朵走向黎傲的帐篷——黎傲和柳亦一有身份的约束,是断不能够干涉战争的,只能旁观。
“他不明白。”缺的声音飘了出来,“他根本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他以为他所说的错误是我认为的错误。”宫洺汐摇头,仰躺在墨方背上,任火焰卷过她白皙的肌肤而没有任何感觉,“他的确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甚至就连他刚才说出口的,他也并不认为是错的。”
“他很聪明,也很笨。”缺看着应龙和樱朵的背影,给了评价。
“说得很好。”宫洺汐更是肯定了这个评价,“自作聪明。”
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沉默,宫洺汐闭目养神,缺沉默不语。
终于,在等了半个时辰还没有等到应龙来之后,缺又开了口,“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累。”
宫洺汐睁开眼,稀奇地看着缺,“我不是累,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我说的是‘看起来’。”缺强调。
“我在想,灭了司国,报了仇,把老头和娘合葬,然后想办法让琊恢复记忆,然后呢?去毁灭整个上界么?”宫洺汐十指交叉枕在脑后,道,“我只是不知道可以干什么了。”
“你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只要是你想得到的。”缺说的的确是实话——宫洺汐想做的事情,是不可能做不到的。
“无趣。”宫洺汐摆了摆手,“我还不如去找老不死单挑。对了,你是不是问过我,听蓝和我谈了什么条件?”
“对。”他是问过,只是宫洺汐才要回答时,就被叫去忙其他事情了,没来得及回答。
“其实很简单。”宫洺汐半眯起眼,道,“他给我一个承诺,无论我要的是什么,只要开口,他就会办到。换句话说,我要他自杀也可以。”
“好大手笔。”缺冷笑了一声。
“然后我又提了一个条件,从此以后,听蓝不得再干涉我和司国之间的事情,但是我不会屠城滥杀无辜。”宫洺汐没有理会缺的嘲讽,继续道,“最后,听蓝又问了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