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道一半,却是被慕容青墨再次将下颚抬起。
“你再说一次!”他的语气中饱含着怒意,似乎只要傅夕颜再说一次,就要将她脖子拧断一般。
傅夕颜此刻已经将自己豁了出去,眼神亦是如同一汪死水,没有任何的波澜,道:“奴婢说,奴婢不该在第二次大选之日,出现于七皇子殿下面前,难道不是这样么?如若那日奴婢没有出现在殿下面前,殿下又何曾会记得,这入宫人选里,会存在着傅夕颜这名女子?如若不是那日奴婢出现于殿下面前,奴婢又怎会成为麟芷宫的宫女,如今甚至负责殿下的饮食起居?”
语气亦是平静的如同在讨论天气如何一般,但是却使得慕容青墨怒气更甚。
他愤怒地看向傅夕颜,双目似乎冒出火光,道:“莫非夕颜还惦记着子期,楚少将军不成?本殿下倒是忘了,原本夕颜,可是差点成为楚少将军夫人呢!又怎会在乎这区区宫女一位?”
怒气中,参杂着些许的嘲讽之意,虽不明显,却能听得透彻。
傅夕颜抬眸看去,道:“七皇子殿下所言过重,奴婢既然已经入宫,那么就代表着,奴婢已经是皇上的女人,如何能记得那入宫之前的事情?”
傅夕颜的话,听在慕容青墨耳中,却产生了不小的歧义。
原来她想成为父皇的妃嫔?!有了这层认知,心中的怒火却是点燃的更加旺盛。
他紧紧地捏住傅夕颜的下颚,道:“想不到你傅夕颜,不在乎这楚少将军夫人之位,亦不在乎七皇子侍妾之位,原来你要的,是成为本殿下父皇的女人!你若真有此意,本殿下就成全你!”
剧烈的疼痛感使得傅夕颜不由得流出泪了,傅夕颜心想,这回自己的下颚,肯定有些青紫了。
慕容青墨亦注意到了傅夕颜眼角的晶亮,想伸手替她拭去,却思及她想成为父皇的妃嫔,不由得放开了她,却不再看她。
背向着她,负手而立,道:“你若真想成为父皇的妃嫔,本殿下愿意成全你!”
傅夕颜低着头,道:“奴婢此生只愿待到出宫年岁,平安出宫,从此一生,与这后宫众人,再无任何干连!”
欣喜之色,开始在慕容青墨的脸上蔓延。欣喜过后,却是失望。
难道这偌大的皇宫,竟留不住她么?
留住她?思及这个念头,他心惊良久。
何时起,自己竟然有了这般念头?自己先前莫名而来的怒气,只怕也是因为她不愿成为自己的侍妾吧?
即使撇开她宫女的身份不谈,她仅仅只是一名九品县官之女,而自己贵为皇子,如若将她纳为侍妾,也算是抬高了她的身份。
如若她不愿留在皇宫之中,他就算是凭借他的身份,亦要将他留住!
失望之色渐渐散开,满眼的坚定,看向傅夕颜道:“你以为入宫以后,你想怎样,便能怎样么?你这辈子,注定逃不出这个皇宫,亦注定,逃不开本殿下!”
语毕之后,人已经快步离去,躺回床榻之上。
傅夕颜有些愣怔,他为何会这般说?难道他果真要将自己留在后宫之内么?
想到自己入宫的目的,想到未曾见面的生父,想到仍旧在京城傻傻等待自己的水裳,自己如何能留在这后宫之内?
虽进宫不过月余,但是已经看了太多这后宫内的龌龊事。
也许今天自己还能好好的站在这服侍着主子,说不定明日已是草席裹身,弃尸于荒野之中。
然而,他毕竟是皇子殿下,他若要执意要将自己留下,自己又如何能出宫?
慕容青墨浑厚的声音从床榻之内传来:“本殿下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的留在这皇宫之中!”
语气里满是自信,丝毫不容置疑。
傅夕颜皱了皱眉,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将七皇子原本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再将沐浴过后的热水提出房间,倒入旁边的废水池中。
一身湿漉的傅夕颜刚走出房外,就叫眼尖的蝶衣见着了。
蝶衣蹙紧了蛾眉,道:“夕颜,你怎么这番模样从殿下房中出来?可有惊动殿下?”
众人皆知慕容青墨如今是处在昏迷之中,傅夕颜倘若真能惊动得了他,倒反而是好事了。
蝶衣这般问话,只是不知是否故意试探,又或者是其他?
思及如此,傅夕颜笑道:“蝶衣姑姑,奴婢为七皇子殿下沐浴时,不小心将热水溅到奴婢自己身上。”
蝶衣听傅夕颜如是回答,亦不再多做追究,只道:“赶紧将这湿衣服换下,不然你若染上风寒,将这病气过给殿下,只怕是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傅夕颜连忙点头,回朝暮宫暂时居住的偏房里,换好衣裳之后,就立刻回到慕容青墨的卧房之内。
小桂子如今负伤在床,而自己又暂时离开,就怕这时会有人闯入卧房,对慕容青墨不利。
然而当傅夕颜回到卧房时,这卧房内,又来了名客人,正是上次在鬼林偶遇的琴师。
慕容青墨中毒,继而又遇刺一事,在后宫之内,已是传得沸沸扬扬。
朝暮宫已经是守卫森严,那男子不过是一介琴师,如何能进入慕容青墨的卧房?
心里满是疑惑,正打算走上前来,仔细询问一番,却只听得那人喃喃道:“七皇弟,母后当真是容不下你么?一如以前一般,容不下八皇弟?”
傅夕颜心中的疑惑更加浓厚,那人称呼慕容青墨为七皇弟,难道他亦是这宫中的皇子不成?
那人口中的八弟,又是何人?
世人皆知,当今圣上育有七子,何时起,多了一名八皇子?
因着在想事情,自己的袖子不小心触碰到旁边的茶壶,发出细微的声响,惊动了坐在床边的慕容青逸。
他心里有些诧异,是何人究竟如此大胆,能够出入这朝暮宫,并且偷听自己的那些话语,却不想,回眸见着的人,是傅夕颜。
他表情并无多大变化,只是语气从先前的忧伤转为淡然,道:“你为何会出现于朝暮宫中?你不是服侍韩贵妃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