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青逸走至书橱前,身子倚在书橱上,随意抽了本书出来,右手不停的拨弄着书页,明显心思不在书中的内容上。
母后还是不肯放弃她的想法么?身为皇子的悲哀,就是要同手足相残,仅仅只为了那至尊的帝王之位。
如果可以,自己宁愿出生在平民之家,寻个相爱的女子,平淡一生便是。
然而命运却不是能够自己选择的,他心境有些苍凉,想起了月夜那名女子的话‘你寂寞吗?’
身为皇子的他,又怎会寂寞?身边有无数奴才跟着,他又如何会感到寂寞?
眼神不再停留在书页上,反倒是看着窗外的月色,又想起了那名女子。
或许她是对的,自己的确是寂寞的,因为这个皇宫,太冰冷,不适合他。
然而母后的期许,自己的愿望,又该如何抉择?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她,又会是自己的知音么?
傅夕颜第二日起身,背部的青紫,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再次为春儿送与自己的药膏功效,感到有些神奇。
春儿与琴儿已经去东苑打扫院子了,因为傅夕颜今日休息,所以凝蝶姑姑安排了另外一名粗使宫女打扫西苑。
舒展了下因为睡觉而有些松弛的筋骨,再扫视了一下房间四周的情形,要打发今日的时光,实在有些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如若走出麟芷宫去散步,只怕是会遇上某些皇子或者公主,倘若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少不得又是一顿责罚。
可是房间里除去桌椅板凳以及床榻,再无其他东西可以打发时间。
春儿亦刚好在这个时候悄悄的走进房间,再看了看四周并无其他人之后,长吁一口气,小心翼翼的从衣襟里掏出针线,递给傅夕颜道:“这些针线,是我找钟萃宫的嬷嬷们要来的,你若觉得无聊,不如做些针黹玩意打发时间吧。”
语毕,仍是朝着门外看了看,似乎是在担心此刻有人闯了进来,发现她偷懒一般。
傅夕颜笑着将春儿递过来的针线接过,心里有些感动。
春儿的确是将自己当成了自己姐妹,加上昨日之事,心里仍旧有些愧疚。
不论如何,春儿现在处处为自己着想,与当初傅府里水裳的性情,有几分相似,亦笑道:“多谢春儿姐姐了。”
春儿见傅夕颜接过针线,急忙转身小跑出房门,走时还道:“我先回东苑去了,要不让姑姑们见了,少不了一顿骂。”
傅夕颜笑着看着春儿离开,将针线放在桌上,轻轻推开房间的窗户。
阳光从窗外曳入室内,登时明亮不少。
傅夕颜将针线放入手中,靠着窗户而坐,做起针黹来。
在傅家之时,她就是针黹高手,但凡湘绣、江南刺绣,无一不精。
傅老爷因为觉得自个女儿容貌妍丽,未来必定是个大家夫人,所以不让傅夕颜沾染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
而傅夕颜只能趁着傅老爷不注意时,偷偷的溜出傅府,找城里有名的绣娘学习刺绣。
久而久之,也便成了这其中的高手。
想起自个偷偷溜出傅府那会,水裳帮着自己隐瞒爹的情形,想想就好笑。
只是如今不知水裳怎么样了?还有暮颜,她同楚少将军,也该成亲了吧?
四月初一,宜嫁娶。
洛阳傅府张灯结彩,十里红妆,只为了傅家二女傅暮颜的婚事,弄的整个洛阳城是家喻户晓。
洛阳城的百姓们都知道,这傅县令是要将自个的二女嫁于天朝大将军之子,楚子期。
说起楚子期,大家都是纷纷乐道。
众人皆知,这天朝,文有穆青云,武有楚子期。
虽说楚子期能武,但是不仅仅只限于武,他的才学,仅次于穆青云之下,也算得上是一名才子。
加上俊俏的外貌,出身名门,俨然让他成为众多女子理想中的夫婿人选。
傅家二女即将成为楚子期夫人的消息一传入洛阳城内外,就令不少未婚女子,为此喟叹不已。
傅夕颜在皇宫里仅仅只是成为一名粗使宫女的消息,亦在此刻传入洛阳傅府。
傅老爷正同傅二夫人在傅暮颜的房中,嘱咐傅暮颜成亲以后该注意的事项,在听闻此事时,脸色极其愤怒。
当下便对着傅二夫人道:“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原本还指望着她能够成为后宫里的妃嫔,替老夫的仕途添砖加瓦,如今不连累老夫便罢,如若连累,老夫立刻同她断绝关系!”
傅二夫人见自家老爷气成这么一个模样,急忙使了个眼神给傅暮颜。
傅暮颜心领神会,急忙递了杯清茶过去,道:“爹,别生气了。虽然大姐没用,可是您还有暮颜呢!如若暮颜嫁于楚将军,必定让爹的仕途,更上一层楼!再说了,大姐不过是大娘与他人偷生的孩子罢了,也算不得咱们傅家的孩子。爹何必为了那个野种而生气呢?”
殊不知那“野种”二字,正是提起是傅老爷的心事。
当年傅老爷不过是一名寒门书生罢了,当初若不是傅夕颜的外公家愿意将傅夕颜的母亲嫁入傅家,并且出资让傅老爷进京赶考,傅老爷又岂会有今日这般成就?
而抚养傅夕颜成长,便是傅老爷当初与傅夕颜外公之间的协议。
傅二夫人见傅老爷脸色突变,心知他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急忙瞪了眼傅暮颜,柔声道:“老爷,以前的事,过去就算了。如今你不是还有暮颜吗?你看看暮颜多孝顺,可是处处为着老爷您着想呢。”
傅老爷见她提起暮颜,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道:“是啊,果然还是亲生的女儿贴心!”
哈哈一笑过后,吃了口茶,继续道:“暮颜啊,今日你就要嫁入楚家了。楚家毕竟是将门之后,比不得咱们傅家的小门小户,日后在楚家,可要恪守妇道,别再如此蛮横无理了!”
傅老爷亦不是个傻瓜,自个女儿平日在家里欺负下人之事,他并不是不知,只是装作不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