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中国的最高学府,北京大学具有深广的社会影响力和感召力,北大学生更向来以天之骄子傲然自居。然而,透视当今社会现实,我们看到的却是,无数的北大学生表现出强烈的社会排他性:他们或者怀才不遇而踯躅徘徊于人生的路口,或者眼高手低而屡屡遭到众人的排挤,或者一手经营的事业无力维持而扼腕叹息,等等。总之,他们在社会太多目光的审视下,与生活惨烈搏击后却仍未安身立命;而在北大人自己的意识中,他们则是底蕴丰厚、忧国忧民、志向高远的社会精英。问题出在哪里?究竟是谁“害”得他们饱受搏杀的苦痛而无法功成名就?又是谁“害”得他们只能在无数次碰壁之后而养晦韬光?
【参加完毕业典礼的北大学生将面临什么样的社会挑战?】我们选择了“害”这个字眼绝不是危言耸听,而北大人也绝不会怨天尤人。事实上,无数北大人在走上工作岗位的那一刻起就自强不息,他们与北大俱生的历史使命感和责任意识时时刻刻督促着他们:只有奋发图强,无后路可退。他们热情洋溢、敢想敢作敢为,他们积极参与组织运作、努力整合社会资源、试图推动事业发展……然而,在很多时候,他们给人留下的印象却是:狂傲偏激、理想主义、眼高手低、极不合群……用人单位的不满致使他们频繁地跳槽,从而浪费了大量的人力资源,北大人孤立无助而苦闷彷徨。社会对北大的要求愈来愈高,而北大学生的声誉却每况愈下,这究竟是谁的过错?是北大学生自己?是北大学校?是用人单位?还是社会整体发展效应的结果与悲剧?这其中是否隐藏着深刻的体制性根源?是否可以简单地归结为发展中国家技术治国的必然现象?……我们需要反思与反省的很多很多,而任何组织的发展与进步亦是从自我反省开始。
北大人的灵魂之痛
今日的北大人,似乎容不得别人说他们半点不是。如果你是清华人,那么这种指责或批评势必会演变成一场大辩论:一群北大人与一群清华人互相攻击,各有短长,任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如果你是外校人,比如南开或浙大人,那么请你务必小心,你的批评无疑会自取其辱,成群的北大人不仅要把你反驳得体无完肤,而且他们绝对在最后呛得你说不出话:“你根本不配谈北大,你懂什么?”或者他们干脆懒得理你,更不会正眼瞧你,那种眼神根本就是在说:“你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而已。”北大人的狂傲由此可见一斑。
每一个北大人都把北大看做圣洁的母亲,这种热爱甚至已经上升到一个盲目迷恋的地步。他们顽固、高傲、不可一世,这种自负若与狂热的迷信结合在一起,就会产生一种近似宗教的情结——北大情结。
【以“一塔湖图”著称的燕园是北大灵魂的栖息之处】北大人的北大情结首先缘起于一种感恩,那种深刻的感激之情深深扎根于每一个北大人的内心深处。那是一块圣土,湖光塔影的美妙与青春的无限憧憬联结在一起,永远弥漫着诗情画意,每个北大人一生都延续着这个和校园割舍不断的寻梦和追忆——她千姿百态、形色纷呈。燕园虽然不大,但却让所有在这里学习过或居住过的人终生魂牵梦萦。在北大人的眼中,燕园已经演变成一种精神和历史的存在,一种象征性的校园的灵魂。正如谢冕所写:“曼妙的幻想,节日的狂欢,天真的虔诚,随着无可弥补的缺憾而远逝。我们有自己的青春祭。从这个意义上说,这校园与我们青春的希望与失望相连,它永远。”
燕园已经成为北大人永远的校园,她在每一位北大人的灵魂中繁衍和延续。北大人牢牢把握住这种恒远而又形而上的巨大实在,这成为北大人独特的精神现象,并成为后来北大人傲视天下的资本。
北大人的北大情结还源于北大是众多精英才子的汇聚之处。北大历来是众多状元、榜眼、探花的首选之地,是众多奥赛冠军的深造之所。北大人心理潜在的社会精英意识无疑强化了这种优越感和才子气。北大人有着与北大俱生的被选择的使命意识,他们自始至终都被一种庄严的使命感所笼罩,这种凝结着众多期待的使命感与责任意识给每一个北大人身心带来巨大的重压。他们面对这深深的重压不能平常、不能平淡、更不能平庸,他们必须创造出轰轰烈烈的成绩,造就超凡卓绝的伟业!
【北大如何长久地维持自己的“星光灿烂”】遗憾的是,并不是所有的北大人都能功成名就,成就一番大事。而古往今来,能成大事者毕竟少数,太多的人沦落到社会的边缘而默默一生。北大即便人才聚集、成材率高,无奈独占鳌头者寥寥,被埋没的北大人占了大多数。这本是平常事,无甚希奇。怎奈社会从来都是以一种高标准的、苛刻的姿态评判北大人。平凡一族的北大人在这种审视目光的逼迫下忍辱负重,他们愧疚的灵魂苟延残喘。但是,他们灵魂的深处却始终埋藏着对北大至死不渝的爱恋,这种爱恋远超过情人之间的难舍难分。北大人可以容忍他人轻视甚至侮辱自己,但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他人对北大母亲的指责,哪怕是一点点微辞。
北大情结是北大人的皈依之处,这种情结是脆弱的,这本身就产生了一种悖论:任何一种观念乃至传统的形成都需要一些重大的历史事件的累积和一个长期的发展过程,而这种观念一旦形成,则不会轻易消退。北大凭借她在近代百年中国的至尊地位奠定了她至尊的“品牌”,北大情结则是北大人对这个“品牌”的笃信与忠诚。然而,百年之后的今天,面对国内外大学日趋激烈的竞争,人们发现北大在全世界大学的排名仍然在200名之后徘徊,而且落后于一些亚洲名校。北大仍需较大的发展,所谓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终究任重道远。北大情结的皈依之处竟然依旧积贫积弱、百业待兴。北大人的心灵在流血,他们的灵魂在迷惘中失却了方向。
这终究是一个实力比拼的时代,凭借久远前的辉煌和美好的未来构想解决不了多少问题。今日的北大只有拿出自己的成绩,只有拿出自己的实力,才能庇护她膝下的北大人子。虚华与浮夸只会增添心灵的孱弱而招致蔑视和嘲讽。面对现实,北大人需要以自强不息、韬光养晦之大智大忍积蓄冲天而起的力量。
北大毕业生写真之一:从混在北大到混在社会A君,北大96级文科毕业生,2000年毕业后去金山软件公司,后辗转至上海,创业未成,现暂居47楼考研。
笔者:请你谈谈四年的大学生活。
A君:四年的北大生活,我最大的收获就是交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其中一个还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然后是玩了很多好玩的游戏,从最早的侍魂、三国系列、帝国时代到仙剑、ON-LINE游戏等;交了几个女朋友,后来都掰了;参加了几次游行,体会了北大的疯狂;看了几张大片,长了见识。最后就毕业了。
【走出校门,告别校园时代】当时上课特自由,几乎没人管,所以我经常逃课,逃的课远比上的课多得多。每天早上十点起床,1~2节的课必逃,老师基本不点名。碰到严厉的老师商量商量也就过去了。文科上不上课都无所谓,功夫在课外,反正考试前突击一把就能混个七八十分。不过我的毕业论文差点没通过,我倒霉碰到了班主任做指导老师,论文打回两次,最后我好说歹说,终于给了我80分。其实我很感激班主任,他还是比较关心我们,不过他的思想我不认同、也不理解。他潜心学问,淡泊名利;而我的目标是中产,起码有车有房。
笔者:你毕业之后怎么样?
A君:我大四时就找了一家公司做兼职,混点经验值,现在找工作都需要有工作经验。后来毕业之后,我到了金山公司做文字编辑,一个月三千多觉得还可以。户口问题没法解决,我只好把户口落到了我爸的战友的单位。在金山做了一年觉得无聊,后来跟了公司的一位副总出来到上海创业,做明星大腕的出版经纪人。一开始豪情万丈,觉得终于有机会出人头地,后来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简单,而且名人要价极高,我们又没有多少资金,所以就不了了之。随后我又应聘了几家公司,不是我看不起他们,就是他们看不起我,反正都不合适。我又没有什么技术上的专长,一直混到现在。
现在,我在北大找朋友联系了一个宿舍,准备考法律的研。考人文学科没意思,还是经济法律有点前途;传媒太热考不上,考计算机又没数学基础,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法律可以也能考得上。
笔者:假如让你重新规划北大本科四年的生活,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A君:我觉得大一、大二一定要好好读书,认真听老师的课,还要旁听外系著名老师的课。多听讲座,只要喜欢,什么课都可以听。其实北大具备丰富的文化资源,应该好好利用,比如图书馆以及各种文化节、论坛等。我觉得当时自己太懒散,一点学习的热情和动力都没有。我把大量的时间都花在睡觉、吃喝和游戏上,这些对我没有多大意义甚至有很大的伤害。我现在肺不好、眼睛也不好,就是长期一边玩游戏、一边吸烟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