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头上的风景
这座坟位于陕西耀县方巷口村靠近公路边的一块风水宝地上,约有两层楼高,顶部竖立着一根两米高的白色柱子,柱子顶端戴着一顶黑色的巨型博士帽,十分醒目。并非埋在坟里的人生前是博士,而是死者的儿子、现为东南大学教授的张荣亮及其一家六口人全是博士,故修此坟以显耀。死人已矣,当然是向活着的人显耀,在墓碑上记述了这六博士的辉煌经历……(见2000.7.7的《羊城晚报》〕中国由“读书无用论”似乎又恢复到“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了。有的地方在高考的时候还可以给博士的子女多加20分,可见谁家有一个博士就够令人羡慕的了,何况是满门博士!应该显摆一番,光宗耀祖,褒扬子孙,刺激乡人。
如今在死了的人身上做文章的越来越多,有风的借风,有雨的使雨,各有绝活。张荣亮教授不过是借知识和学位炫耀,广东韶关市一个姓蔡的派出所民警用自己手里的枪炫耀,在新千年的第一个清明节扫墓时鸣枪祭祖。既想在老祖宗坟前逞能,就要做潇洒状,可他平时也没有多少放松的机会,怎么能玩儿得出枪战片中的花活?不过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罢了。结果打死了一个7岁的女孩儿,把自己显摆到看守所里去了。
有钱人,或者叫有着花花肠子的人扫墓祭祖又是另一番景象。他们除去用汽车拉满纸糊的元宝、金山、彩电、冰箱、汽车、别墅、手机、电脑等“贵重物品”外,进人新千年后又增加了新内容,专用一辆大轿车或大卡车拉上几个或十几个扎糊得跟真人一般大小的“漂亮小姐”,要送给阴间的先人们享用。此风刚一兴的时候有人不解,作了鬼的爷爷和老爸见到这些“永陪小姐”自然会满意啦,可同在阴间的奶奶和老娘会高兴吗?阳间的“大款”们则振振有词,可以叫这些小姐当保姆嘛,当贴身的使唤丫头用,有什么不高兴的。想得何其周到,活着的人有什么,就要让死了的人也得有什么。
这个给死人烧“小姐”的风最早是从哈尔滨兴起来的,正在飞速南下,据天津程林庄公墓的一位管理人员估计,此风将很快传遍全国。发明用活小姐陪活人可能是南方人的功劳,而想着给死人送纸小姐的却是东北人的贡献。
由此看来阴间也够腐败的了。至少是充斥着假币、假货、黄毒……也许应该扎糊一些警察、法宫、检察官烧了,到阴间以打假除妖。
现代“屁颂”
去年,河南省作家协会的会员钱诗金,在北京的路边“卖话”曾轰动一时。大群大学生每人出10元听了他两句话:“数风流人物还看真招”、“把人当赢看”。“事业是天,把天做大”被20多家企业买走。如今企业难干,老板们“有病乱投医”,哪怕是只言片语的智慧也是好的,好在花钱不多。再加上现在下岗的、离婚的、被骗的、心情压抑的倒霉蛋儿不少,一两句开心的话也有市场。一位会说汉语的外国人花8美元买走了他的“活出好心情,快乐总是你。”有了这样的祝福那老外想必会快乐上一阵子。
钱诗金能卖出去的显然都是好话,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一些“窍门话、抓心话、震撼话、刺激话、点子话、新潮话、乖乖话……”至少要让人听着舒服,甚或受到启发和激励。否则人家怎么会掏钱呢?愿意到大街上花钱买骂的人毕竟不多。无独有偶,日本新兴起的一种职业,也是在大街上“卖话”。所不同的是专门向买主拍马屁一一公开打出的旗号则叫“奉承服务,、他们身穿鲜红的汗衫,表示他们是“职业奉承者”,用中国话说就是“马屁精”。在东京繁华的街头一坐,旁边立一个大广告牌,上写:“奉承屋,每分钟100日元。”有人往他们眼前一凑合,他们便立即搭讪:“你最近被人奉承恭维过吗?感觉一下你潜藏的魅力吧,放纵一下自己……”如果买主是年轻女子,他们就会赞美她有非凡的时尚感,让人着迷,然后把她和某个着名的歌星或影星拉扯到一块儿大吹一通。如果客户是男的也会有另外一套词儿,反正是要把你吹得脸红心热、浑身无比舒坦了才算达到目的。据说所有接受过这项拍马服务的人,都被拍得心旷神怡,笑得合不拢嘴。一位曾被拍过的人说:“感觉好极了,我一向不自信,在日本人们很少相互赞美,无论你有多么出色,也没有人夸你一下,生活在这样环境中真是让人恐怖:
原来不光当官的喜欢马屁精,普通人也喜欢隔三差五地被人拍上那么两三下。所以从古到今,从东到西,拍马之风就从未断绝过,人人都是肉体凡胎,喜欢被拍可以理解,何以也有人愿意拍人呢?答案很简单:有所图。有的图钱,像日本的那些小马屁精们。有的图官,有的图色,有的图命一一《赵南星小品》里讲过一个故事,一个秀才寿数尽,去见阎王,恰巧赶上阎王放屁,秀才即献《屁颂》一篇,曰:“高竦金臀,弘宣宝气,依稀乎丝竹之音,仿佛乎麝兰之味,臣立下风,不胜馨香之至。”阎王闻之大喜,立即给那该死的秀才增寿十年。看看,连阴曹地府的阎王爷都喜欢被拍马屁,阳世间的活人还有救吗?那张口就能做出《屁颂》的秀才,可算是马屁精的祖师爷了。
但是,也有因拍马而被杀头的。明初翰林学士解缙,19岁中进士,后来主持编纂《永乐大典》,不愧为一代雄才。同时也因会拍皇帝的马屁而闻名,民间流传着不少有关他拍马的故事。一次他和明太祖朱元障一块儿钓鱼,他不断地上鱼,朱元璋却一条没钓着,皇帝自然满心不高兴,他即刻吟诗一首,哄得龙颜大悦:“数尺丝纶人水中,金钩一抛荡无踪。凡鱼不敢朝天子,万岁君王只钓龙。”有一冋朱元璋故意难为他:“昨天宫里出了喜事,你吟首诗吧。”解缙一听是皇帝得了儿子,马屁顺嘴而出:“君王昨夜降金龙,”朱元璋一转口:“是个女孩儿。”解缙也立即改口:“化作嫦娥下九重。”朱元璋又说:“生下来就死了。”这真是难解,解缙却话锋一转:“料是世间留不住,”朱元璋再逼一步:“已经把她扔到水里去了!”解缙接着吟道:“翻身跳入水晶宫。”这马屁拍得多地道,既回避了“死”字,又把坏事说成了好事。这样一个大才子,在47岁的时候却被皇帝的锦衣卫用酒灌醉,埋在积雪中活活冻死了。
因为他老拍皇帝的马屁拍烦了,拍完了老皇帝不想再拍小皇帝了,自己也功成名就,应该享受别人来拍自己了,于是幵罪了皇帝的弟弟。凡拍马屁都会遇到这个问题,你不可能见人就拍,那么多人累死你也拍不过来,拍了张三丢了李四,就会埋下祸患。即使再高明的马屁精也有拍不上点子的时候,拍对了九次有一次拍错就前功尽弃。再加上拍马屁既是力气活儿还得动脑子,一年到头地老拍总会有烦的一天,而拍马屁有一条死规矩,被拍的可以烦,拍马的不能烦,马屁精一烦离着完蛋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