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管我老几?就是不能作贱王松,还有郝小雨!”易拉明双手叉腰,又往王长安跟前走了走:“不错,他们都是咱班的尖子,我不行,可他们都帮助过我,对我有恩,你欺负她,就等于欺负我,我不会饶了你!”
“来人哪!欺负人呢!”王长安喊。易拉明更来气了,还要打他,被郝小雨拦住了。易拉明挣了几下,王长安退缩着跑了,跑到门口还回头喊:“易拉明,你等着,有你小子哭的时候!”然后飞腿跑了。易拉明蔑视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很得意,脸上慢慢笑了。郝小雨分析,他可能到徐老师那里诉屈,还可能找社会上的朋友,一起回来收拾易拉明。
郝小雨有点慌张了,催促他说:“拉明,咱躲躲吧,他可能叫人去了!”
易拉明胸有成竹地推理说:“你放心吧,王长安没这个胆,他是个纸老虎,表面咋唬,实际他是个自卑懦弱的人,从他平时对学习尖子的仇视,就证明这一点。我觉得他是找老师去了,没关系,我刚才看见徐老师坐车出去办事去了。等到明天,王长安也就软了,他是一个厫人!”
果然被易拉明猜着了。第二天早自习,王长安就跟没事人似的,看见易拉明总是躲躲闪闪的。易拉明敢惹事,也不怕事,可能与他有一个当警察的爸爸有关。过去惹事,都是为别人,他从不欺负人,他对自己的荣辱也不在乎,谁要是批评他,他总是呲牙一笑。可事情一旦牵涉到了朋友,他马上就会拍案而起,据理力争,必要的时候还要动用拳脚,全力维护好朋友的名誉。
通过这件事,郝小雨更加佩服易拉明的能力。下课的时候,郝小雨走过来,看见易拉明正十分专注地听着随身听,脸上的表情很得意。郝小雨以为他在听英语单词,谁知道他在听流行歌曲。郝小雨抓过耳机,往自己的耳朵上一塞,听出是张宇的《别背着我哭泣》。歌词是这样的:“你怕自己太过投入,故意迷迷糊糊,喜怒哀乐都要我做主,有些无助,有些倾吐,你要说清楚,任自己在爱里反反复复——”
“都要期末考试了,你还听爱情歌曲啊?”郝小雨摘下耳机说:“你要注意呢!”
易拉明抢过随身听,连连讨饶说:“郝小雨,你可别嚷嚷,这盘带子是我借来的。”
“你是张宇的追星族?”易拉明摇了摇头:“不是,这是王松爱听的。尽管有鸟陪伴着王松,我想,王松还是太寂寞了,我要杷它放给王松听。”
郝小雨眼睛红了:“我懂了,我懂了。”然后就长长吁出一口气,又把耳机插在耳朵里听着。一说王松,再听这歌,也变了味道。郝小雨过去很少听歌,耳机插进她的耳朵,听到的是永远也背不完的英语单词,背单词是她的全部乐趣,拿第一是她的全部希望。今天,她紧闭的嘴巴小而有形,眼神里有了一些神往。她在想象,王松听到歌曲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听着听着,她的眼睛里又含了泪水。她不仅仅是想念王松,这里还有被易拉明所感动。男孩之间能有这样的情感,真是比金子还珍责呢!
易拉明微笑地看着她听歌。他看见她流泪了,心里一阵酸楚,他觉得郝小雨真够义气的,过去的郝小雨,虽说也是个泼辣的女孩,可她只知道拼命学习,没有一点业余生活,既不介入别人的是非,自己也从不惹事生非,以往,像碰上昨天的事情,她才不会挺身而出呢。今天她变得有血性了,易拉明明白是自己把郝小雨带进了一个新境界。眼下注重素质教育了,一个孩子的能力不比死记硬背更重要么?可他真有点担心,这个学期,如果郝小雨的学习成绩下降了,郝小雨的家人就不会轻饶了自己,徐老师也不会让郝小雨再帮助自己了。想起这些有点胆寒。
易拉明心中喜欢郝小雨,梦里除了王松,就是郝小雨白皙的小脸。这是不是早恋呢?想到这里,他的脸颊微微红了。不能,千万不要走到早恋上去。他们还小。他决定在期末复习的时候,一定狠狠拼一把,自己的学习上去了,假期里,就可以有力地帮助王松,还可以获得与郝小雨呆在一起的条件,这是眼前最重要的事了。
放学的时候,易拉明带郝小雨来到王松的家里。一进门,易拉明就想着,用什么样的词句向王爷爷道歉?是他偷偷跳进院子,进了王爷爷护理的小屋。
他们看见王爷爷正蹲在小屋的冰拒旁,给饥饿的鸟喂食。王爷爷过去是环卫系统的退休职工,一辈子跟花草打交道。孙子死后没儿天,由于过度悲伤,原先的一头黑发,如今变得雪白。他一边喂食一边跟王松说着话。易拉明朝郝小雨挤了挤眼,两人轻轻走到窗前看着。王爷爷扶着冰拒,看一眼冰拒里的王松,撒一把小米给鸟们,平静地说:“小松,你想爷爷吗?爷爷又给你逮来了新鸟。它叫得好听吗?”
小屋静静的,只有鸟鸣。王爷爷说一句,就抬起袖衫擦擦眼睛。然后就眯眼昏睡似的蹲着,听着鸟鸣,好像出现幻觉,只有幻觉到来的时候,他能一直和孙子呆在一起。等了好长时间,易拉明看见王爷爷慢慢站立起来。王爷爷有些站立不住,艰难喘息的时候,易拉明和郝小雨跑上去,将王爷爷搀回到他的房间。郝小雨给王爷爷倒了一杯水,给老、人喝下,王爷爷的身体恢复一些了,易拉明正式向王爷爷道歉,说自己偷偷进来,打开了那个冰拒。王爷爷并没有怪罪他,拉着他的手,说王松没白交你们这样的好朋友,你们去看看他吧!
得了王爷爷的允许,易拉明和郝小雨很惊喜。他们难得与王松能够呆上一会了。完全可以给王松听张宇的歌《别背着我哭泣》。打开冰拒,郝小雨吓得吸了一口凉气,身子直往易拉明的怀里扎。易拉明急忙扶住郝小雨,安慰几句,郝小雨慢慢镇静下来,嘴里喃喃着:“王松,你好吗?”易拉明把随身听放在冰柜上,将两个耳塞放在王松的耳朵旁,默默地说:“王松,你听,别背着我哭泣一”两个孩子都哭了。
王爷爷看着两个小伙伴走了,慢慢坐起来吸烟,这时来了一个电话。是法院方面打来的,说要找老人对王松的死亡案庭外调解。王爷爷急忙找徐律师的电话。徐律师是易拉明的爸爸易大海给请来的,天下就有这么巧的事,徐芳律师是徐慧老师的亲妹妹,这层关系,使徐芳律师完全义务服务。正在单位开会的徐芳律师,听见王爷爷的传呼,跟领导请了假,急忙去法院,听完了调解方案,再回来把情况与王爷爷沟通。
徐芳律师走进小院的时候,易拉明和郝小雨眼泪汪汪地从小屋出来,郝小雨掏出手绢给易拉明擦眼睛,易拉明拦了一下,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睛。他们正准备因学校,看见徐49芳律师,几乎使他俩同时吓了一跳。开始以为是徐慧老师找上门来了,细一辨认,徐芳竟然不认识他们,心里才踏实了许多。王爷爷给介绍说,这是王松班上的两个好朋友,徐芳律师很热情地跟他们打着招呼。易拉明感觉徐芳律师比徐慧老师还要漂亮,长长的黑发,苗条的身材,嘴唇很薄,一看就是个能说的女人,说话的时候,眼睛有一股锐气,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时隐时现。
王爷爷说:“拉明,徐芳阿姨就是你爸爸给小松请的律师,他的姐姐是你们的徐慧老师。”易拉明和郝小雨礼貌地点点头。“你们走吧!我跟徐律师谈事情!”王爷爷说。
“嗯。再见爷爷!”
易拉明和郝小雨走了。走出小院,易拉明又拉着郝小雨的手,往回走,郝小雨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出什么鬼点子?易拉明神秘地一挤眼说:“徐芳律师一定是跟王爷爷说王松官司的事,我们听听,看到底怎么样了?放假后,我们的行动也好有个谱!”郝小雨赞同地点点头,悄悄跟着他走回来。他们躲在窗台后面的花丛中偷听。
徐芳律师说:“看来卫光医院找人了,法院的态度变化很大。他们竭力让我劝说您,走庭外调解这条路。我说庭外调解不是不可以走,关键是给予原告可心的答复。”王爷爷急了:“他们怎么说?”
“唉!”徐芳叹息一声:“他们说,医院还是不承认有责任,答应给您点损失费,钱可以由过去的五千涨到一万!”
“呸,打发叫花子呢?这是我孙子的人命,我跟他们没完!”王爷爷气愤地吐出一口浓痰。
“王大爷,你剔难过!我们会蠃的!”徐律师说。
“医院去人了吗?”
“去了,是魏院长的弟弟魏喜奎!,王爷爷狠狠地骂:“这丫的,不是好东西!”
“不是好东西!”易拉明也跟着发狠地踢了一下花根,踢偏了,将湿土踢到郝小雨的脚脖子上,郝小雨狠狠捶了他一下,再也站立不住,软软地跌倒在花丛里。
徐律师说:“他们不承认是假药。”看来焦点还是在药物上!易拉明想。他怕露馅,就搀扶着郝小雨离开了小院。
易拉明知道医务官司的复杂,一时半会是不会有结果的。看来王松的尸体还得多冻些时日。他设计着,等考试结束,放署假了,他一定要帮助王爷爷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