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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这一晚,大多数人睡得都不好。晚上坐过长途车的大多有这经验,如果不能躺下来睡,那很少有人能一睡好几个小时的,往往都是一两个小时就会全身僵硬的醒一次。

虽然睡的不好,但生物钟在那里,差不多的时候,尤其是老人,就再也睡不着了,哪怕,这个时候,天还没亮。

头天晚上的时候,是真的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天空中黑的压抑,一点点星光都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地面的震动感已经消失了,天空再次变得幽邃宽广,满天的星星也都出来了。

乔菲是趴在乔父腿上醒来的,不好意思的对乔父和其他家人笑笑,看来她是最后一个醒的。大家的脸色都不怎么好,乔菲估计自己也差不多。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难得看到这么多星星,心情都变好了不少,虽然那些星星星座,她是一个不认识。

四周静悄悄的,大概是顾忌着还有人没起来?乔菲有了一点点违和感:村里人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尤其那些大妈们,平时虽然没跳广场舞,但一大早扯着嗓门说话的可不少。

“几点了,你们怎么都醒的这么早?”乔菲也压低了声音,说着就去摸自己的手机。“八点多了。”是乔磊有点颤抖的声音。“八点多了,那不早了,八……。”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抓住了她的心脏,那一刻,乔菲的大脑是空的,心脏也忘记了跳动,手脚突然变得冰凉。

“一大早的日全食?”终于,乔菲找回点理智。“不知道,可能,应该吧!”乔父不怎么自信的声音,“我们也没醒来太久,没太久。”

日全食会持续的时间,都不会太长吧?其实乔菲也已经反应过来,只怕没这儿简单了。现在哪次日食月食,不是早早就通知了的?尤其日全食这种少见的。

“太阳不见了?”乔菲的脑子里只留下这五个字。周围的安静也能解释了,只怕所有人都是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太阳就真的不见了。心理上会觉得,只要没人说破,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我知道了,肯定是美国那个黄石公园的火山爆发了,这火山灰就把太阳给遮住了。”突然的一个大嗓门,打破了寂静。

“这么大的太阳都被遮住了,那这些这么小的星星怎么就没被遮住?”一大妈还是很疑惑。

乔菲不知怎么的,就松了口气,虽然明知道这个理由不成立,但听到有人胡扯,可比刚才那种喘气都小心翼翼的气氛好多了。

“太阳现在应该在哪里?”

“东边?这个时候平时太阳也没升很高。”又有人接口。

“那你知道美国在哪里?”大嗓门突然压低了声音,问。

“美国当然在美国!”“哈哈!”“难道也在东边?”说话的人越来越多。

“对,美国也在东边。所以只有东边的天被遮住了。”

“张大哥,你以为现在还有谁不知道地球是圆的?我还说你家在我们家东边呢。”“对,从你家往东绕地球一圈,就到他家了!”抬杠的起哄的,有真轻松的也有故作轻松的。

“那现在美国怎么样了?”

“谁晓得,也许已经没有了!火山爆发,喷出来的都是岩浆,天都被遮了,地上,哎,不敢想啊!”汗,这沉痛的语气,这么透着点梦想成真的味道。

“美国人这么厉害,肯定都躲地下去了。有钱人肯定都挖了地下堡垒。”有对白头鹰特有信心的。

“他们那火山弄的我们这里都地震了,他们那里肯定更厉害。地震的时候躲地下去,美国人没那么傻吧?”大爷,你这是确定了吗???

“他们有超人,蝙蝠侠,蜘蛛侠,还有美国队长,会救他们的。”小朋友你知道的太多了。

“那我们要等孙悟空二郎神来救我们吗?”

“二郎神,天狗吃月,其实太阳是被哮天犬吃了吧?”淼淼哮天犬得罪过你吗?

“美国的那个火山灰,是不是会把我们头上的天也遮起来?我以前看到过,说美国那个火山爆发后,几天就会把天全遮了。”气氛又低下去了。

“管它呢,到时候再说,反正我们不是最倒霉的就好。”张大哥,您这乐观有哪里不对吧。

“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这天好像越来越冷了。”有人提议,立刻得到了很多的响应。

“不行,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回去,出事了谁负这个责任!”反对的也不少,尤其几个村干部,是最坚决的。

“这么待下去,我们就要饿死冻死了!”

“就是,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又饿又冷又困,还叫没出事吗?”

“再待下去老人孩子受不了的!”激进的温和的,想回去的声音越来越大。

“不行,大家要相信政府,要相信救援很快就会到的!”

“那我们也应该先自救!”好高大上的理由。

除了少部分人,大多数已经是倾向于回去了。有的人,是不相信还会有更大的地震,也有的,是认为再在外面待下去,身心上的折磨比遇到地震更厉害。救援?大家本来是相信的,可现在,太阳都不见了,又有谁知道这次的灾难有多大?万一他们是最幸运的呢?万一别人还在等他们去救援呢?

乔菲一家也产生了分歧,乔菲的父母都认为回家去比较好,但他们的另一半认为回去太危险。三个小辈?他们中立。乔菲是倾向于回去的,但2:2,她可不敢投这关键性一票。

正当事情已经要发展成要投票表决来定的时候,有人找到了他们。不是来救援的,而是来求救的。

乔菲他们村的分布,主要是这样的:将近一半的人住在村子南边,另一半人住在北边,中间是村里的田。乔菲他们和头一天晚上在小卖部遇到的,是住在北边的。而现在找来的,是住在村里南边的。

来找他们的,是三个中年男人,乔菲并不认识。虽然说是一个村的,但其实南边和北边的人,平时也没多少机会接触,尤其乔菲在家呆的时间又不多。

他们主要是来找村支书的。这个时候,乔菲他们才知道,村子南边那一片,起码倒塌了两栋房子,所幸人都出来了,但有十几个人有不同程度的受伤,比较严重的有三个,两个是腿部骨折,还有一个被砸中了脑袋情况不明。村医已经做了初步的救护,本来打算天亮了先送镇上的卫生院,但现在这种情况,送不送怎么送都不好决定,所以来找村支书拿个主意。

乔菲还从他们的对话里知道了来的其中一个,居然是本村村长。有点汗颜,自己居然都不认识村长。不过,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看村支书的脸色就知道了。要是村长照顾受伤的村民一晚上,天一亮又送去医院,村支书却“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这说出来就不大好听了。乔菲对这个刚认识的村长印象不大好了,没办法,立场不同。

知道了有房子倒塌,还有人受伤,想回去的也都不敢回去了。虽然星星出来后,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但这点亮度,想看清楚自己家房子有没有问题,除非是也塌了,否则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过,起码面上,大家对自家的房子都很有信心。

“他们南边很多老房子,哪里能抗地震啊!”

“是啊,我家的房子那可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当时买钢筋可花了不少钱!他们还有人嘲笑我说我折腾呢!”

乔菲知道了,南北矛盾比他想象的还大。

发现只能继续等在这里的大家,也死心了安心了,开始准备早上的吃食。村支付他们几个要去南边和北边的另一个晒谷场看看。乔菲的妈妈是医生,准备跟着去,丁父自然也陪着一起去。乔菲给自己母亲塞了一板巧克力,并表示自己口袋里还有。女儿口袋里总是放着巧克力的习惯当妈的也是知道了,自然没有怀疑。乔菲对此很满意,自己平时的准备工作还是做的不错的。

黑暗一直持续着,直到中午12点整。当时乔菲刚好拿手机在看时间,突然,就被破天而来的强光闪了眼。

太阳终于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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