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一切,帝轩挥手让多玛退下,门口的帘子也放下来了,静谧的室内只剩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人。
一张上等黄梨木雕制而成的圆桌,铺着一层明黄色的锦绸,上面摆放着各式精致的器皿,大大小小,足有几十道菜品之多。
扑鼻的香气弥漫在狭小的室内,勾得人食指大动,然而两个端坐在椅子上的人,不动如山,活像两尊石像。
终于,帝轩执起银箸,率先开动了。
宋晓把头扭到一边,努力抗拒食物的诱惑,然而不争气的肚子却在此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声。
帝轩把筷子一放,看着对面的女子:“你不吃也行,你那群属下也不必吃饭了。”
宋晓怒视着他,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男人,他除了抓住她的弱点,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她,他还有什么本事?
“嘭!”宋晓满肚子怨气无处发泄,只好拿起瓷碗重重搁在桌子上。
几天没好好吃顿饭的宋晓,此刻饿得能吞下一只牛,她也不跟帝轩客气,执起银筷就朝离她最近的御扇豆黄伸去。
常年养成的习惯,让宋晓的进食速度又快又急,再加上现在和某个碍眼的人同桌而食,宋晓将这一桌的全鸭、大虾、熊掌、鲍鱼、燕窝全当成了某人的脑袋,一时间,风卷残云,筷影闪烁,没过多久,就清空了一小半的盘子。
帝轩看着她只能用恐怖来形容的吃相,忍不住低喝出声:“你怎么像个乡野村妇,吃相如此粗鄙不堪!”
“吃饭就吃饭,怎么就你这么多破事!”宋晓从饭碗中抬起头来,不悦地朝桌子对面的男人吼了回去。
“啪!”帝轩动怒了,大手猛地拍向结实的饭桌,震得汤汁四溅。
宋晓眼睛一眯,也“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挑衅似地望着帝轩。
帝轩猛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俯瞰宋晓。
宋晓也蓦然起身,不甘示弱地与之对视,还很匪气地一脚踢翻了椅子。
“哐当”一声,让帝轩的脸越来越臭,然而当他看到宋晓杏眸中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得意时,拳头紧了紧,强行将心中那股想掀桌的冲动压了下去。
帝选重新坐了回去,他看着宋晓,湛蓝的双眸好似天地间最澄澈的海水,然而下方却隐藏着翻滚的暗涌,他薄唇微掀,淡淡开口:“替朕斟酒。”
“做梦。”没有片刻犹豫,宋晓冷声回道。
“我看你是想让他们多受点折磨。”鹰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帝轩威胁。
宋晓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她银牙紧咬,粉拳攥紧,恨不得扑过去,将帝轩撕成碎片。
“好,我倒!”从牙缝中迸出话,尽管心中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宋晓仍然抬步走了过去。
她举起白玉酒壶,将酒盏斟满。
帝轩看着她低着脑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大片阴影,如白玉瓷器般的粉嫩肌肤因为好好吃了一顿饭,而有了一丝血色。
他怎会看不出她对他的抗拒,虽然他们之间一直都是火花碰撞的相处模式,但如今她对他的态度,更增加了一股厌恶。
不用问,帝轩也知道她为了什么事而愤怒,他并不后悔杀了花千媚,但他却错误地低估了宋晓的反应。
他也考虑过,以宋晓的为人无法接受姚磊等人做的事,但即便早知道会引起她的反感,他仍然会下那样的命令。
不是因为那女人带人围攻大溯军,差点让天启军方有所察觉,而是因为她不该愚蠢到挟持宋晓,触动了帝轩的底线。
但帝轩也并不打算跟宋晓解释,或许说连他也未看清,每当她遭遇险境,引起他内心那股狂乱和害怕的根源,是何种感情。
“喝了它。”帝轩看着她故意溢满,酒水沿着精致的盏壁蜿蜒流下,脸上毫不掩饰地带着一丝厌恶和鄙夷。
“你故意耍我是吧?”宋晓“砰”地一声,将酒壶重重放在桌上,叉着腰横眉冷对帝轩。
“你看你倒的什么酒,笨手笨脚!”帝轩看着她十足一副泼妇相,皱着眉低叱道。
“我又不是卖酒的,怎么知道怎么倒酒。嫌我笨手笨脚,把刚才那小丫鬟叫进来啊。想要我伺候人,你做梦还比较实际。”看见帝轩一副受不了的模样,宋晓内心无比欢畅,她早就知道这种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子,有着近乎变态的洁癖,虽然帝轩长年在军营生活,不如那些执绔子弟夸张,但要他端起一杯随时有可能玷污他洁净长袍的酒杯,是绝不可能的。
然而,宋晓没意识到,她此刻的幸灾乐祸有多么幼稚,让她看上去,倒像幼儿园里那些为了争抢零食,而朝食品袋里吐口水的小孩。
帝轩看着她滑稽的表情,又气又好笑,他知道她是故意的:“重倒,直到你会倒酒为止。”
这下变成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宋晓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和这样一个心胸狭窄的男人斗,他总有办法以彼之道还至彼身。
好,算你赢了!宋晓心中默默诅咒某个志得意满的男人,识时务为俊杰,他捏住她的把柄,如今她就算恨得牙痒痒,也不得不照他的话做。
“喝吧。”宋晓重新倒了一杯酒,这一次,七分满,不多不少,没有洒出一滴酒液。
最好喝死你!
帝轩没有看她,举起酒盏缓缓递至唇边,一饮而尽。
又输了一个回合的宋晓,刚想离开,忽然被帝轩一把拉住手腕,猛地扯进怀里。
她条件反射,挥起拳头就朝帝轩挥去,然而帝轩早有预料,大手一扬,将她另一只手也牢牢抓住。
“放……”宋晓刚发出一声低呼,瞳孔中蓦然映出一张急速放大的俊脸!
帝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上她的樱唇将醇酒一滴不剩渡入她的檀口,然后离开了让他恋恋不舍的粉唇。
“可恶!”宋晓俏脸上熏染一丝酡红,她美腿一伸,一个凶狠利落的前踢步,就朝帝轩脑袋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