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晓冷笑道:“若不是那几十万贱民,如今皇室会是何等模样,相信太后娘娘心理比谁都清楚。”
“大胆!你别以为你是护国公主,便能目中无人,大放厥词!”萧太后大怒道,她很想命人将宋晓拖下去,但是她却不敢。
宋晓也知道,就算萧太后再震怒,现在也不敢对付她,因为她的身后,站着万千百姓,既然皇室能迫于压力将她迎回,那么自然也是有办法容忍她的不敬的。
“我是否大放厥词,我想陛下自会定夺。”这江山是姓皇甫的,萧太后垂帘听政多年,不仅毫无建树,还害得朝堂乌烟瘴气,外戚专权,霍乱朝纲,如今一见,宋晓更对这个老妖婆毫无好感。既然要定她的罪,那就该由天佑帝来说。
宋晓的话一落,天佑帝脸色更加苍白,萧太后气得抓狂,然而帝国的主子的确是天佑帝,要定护国公主的罪,唯有他说的话才有效,而且就算天佑帝敢定她的罪,天下百姓也不会答应。
见宋晓冷冽的目光盯着自己,天佑帝紧张得手心发汗,在他的印象里,皇姐说话温言软语,对他更是呵护有加,从来没有如此严厉过。
天佑帝急忙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以前的皇姐他是敬爱的,现在的皇姐他是惧怕的,所以他什么都不敢说。
“既然皇上没有定我的罪,那本宫自然有权继续说下去了。”将天佑帝的害怕默认看在眼里,宋晓不懂,堂堂一国之君就算再软弱无能,但怎么会胆小到如此地步,萧氏究竟有多肆无忌惮,能完全将小皇帝架空,并且让他对朝堂之事恐惧不安。
“微臣拱听明诲!”韩君正打破沉默,朝宋晓拱手作揖,支持她继续说下去。
萧太后更是气得攥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陷入肉里,她却浑然未觉,韩君正摆明了支持皇甫瑾,两人功高盖主,帝国正是因为他们才没有被攻破,而皇甫瑾更是血统纯正的嫡长女,所以即使他们的阵营只有两人,却足以同满朝文武对抗。
“如今山河破碎,国运衰弱,这一次虽然大溯退兵,但我相信在场的诸位都不是蠢人,都明白他们随时有卷土从来的能力,而到时我们又该如何抵挡?韩将军,我想请问,目前全国总兵力还剩多少?”宋晓开口问韩君正,让他用事实打碎天朝统治者们的鼠目寸光。
“全国总兵力还剩下不到四十万,其中绝大部分是各地没有经历过实战的驻军,王牌军队如西疆军仅剩三万。”韩君正如实答道,他不需要明说,宋晓也知道没有经历过实战那便是等同于废物的老爷军,这些人存在的意义便是浪费军粮,而不具有实际作用。
“能和大溯军抗衡的有多少?”宋晓进一步问道。
“勉强可抵御大溯二线军队的有十万,如果对上他们的精锐之师,唯有西疆军能与之抗衡。”韩君正恭敬地回道。
“大溯二线军队大约有七十万左右,而他们的王牌军在此次大战中可以说几乎没有多大损失。”大溯兵力充足,帝轩宁愿用两支普通兵团换一支精锐兵团,所以和韩君正交战的前期,除了关键战役,帝轩一般都不派出王牌军,后来,因为他冲天怒火,图坦带了一支精锐进犯南离,而他则率领剩余的回到大溯,所以帝康后来败得如此凄惨,也是和没有王牌军坐镇有关的。
说来,天启获胜也是侥幸,若帝轩没有因为她返国,若他没有雷霆大怒先对付南离,天启也许会胜,但付出的代价绝对会惨痛得多。
“换句话说,一旦第二次大战打响,我军便要面对数量七倍有余的敌人,而赛扬族精兵的作战能力,我想大家应该心里都清楚,除了西疆军,他们与其他军队的战力比绝不是一比一。”宋晓看着众人越来越惊恐的脸色,缓缓说道。
“不知大家注意没,韩将军刚才所说,我军兵力尚有四十万,但能和大溯二线军队抗衡的却只有区区十万,这是为何?”宋晓脸色一寒,朗声说道:“那是因为国之蛀虫太多!”
所有人心里都明朗了,今天她是要秋后算账了,虽然她不是皇帝,但长公主从小便参政,说的话在天旭帝时代极有分量,如今她以护国大公主的身份参赞军事,又有三军统帅的支持,倒比萧太后更名正言顺。
“民间有种说法,称那些没有战斗力却领着帝国高薪俸禄的军队为‘老爷兵’。三水河一战,宛凉当地驻军却比一支异国军队更不了解气候地形,我实在是很好奇,这些人平日究竟在干什么,以至于连戍地最基本的潮汛期都不知道?那三十万没有战斗力的军队,我想和宛凉军的情况相差无几。再说到被一支流民军歼灭的第九师,本宫觉得称呼他们为军队都简直是种耻辱。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所养之兵在战场上连一群难民都不如的话,养他们究竟有何意义?”宋晓气势凌人地在大殿内踱步,在武将一列逐一扫视,她长长的裙摆逶迤在身后,像一只展翅欲翔的九天凤凰。
被她注视之人莫不慌忙移开目光,不敢与之对视,他们就算再没有脑子,也知道他们是她口中所说的“老爷军”一员。
“是因为他们出身高贵,血统纯正?还是因为帝国自有天神庇佑,就算让一群废物来保家卫国,我皇甫氏江山也能屹立不倒?”宋晓寒声说道,最后那句是说给在场人听的,也是提醒萧氏听的,这天下是姓皇甫的,除了天佑帝,那么就该是皇甫瑾说了算。
空旷的大殿上,静谧得只能听见穿堂而过的风声,今日本是举行盛典的大日子,那些大臣们都想好了讨喜恭贺的话语,然而却没想到长公主根本就没给他们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机会,便直接开始了训斥,她压倒性的气势,让在场的人都惴惴不安,手心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