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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齐皓然只道大儿子精明能干,能成就大业,却难以控制;小儿子不过是浪蝶游蜂,纵情酒色,但也败不了齐家金山。他却没有料到,自齐鹏拿到他赋予的大权之后,形势悄然发生逆转。

齐擎这一失踪,齐鹏的面目也浮出水面,几件事可能都与他有瓜葛,只待调查结果的证实。

齐皓然不动声色,暗察其变,警觉得像出击前圆瞪双目的猎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这夜,狂风肆虐,电闪雷鸣,一场大雨看来已不可避免。

齐皓然与随身保镖的车正行驶在路上,离沐秀芝居住的齐家大宅最近,于是,临时决定今晚回这里居住。

这别墅是齐皓然与沐秀芝的家,然而,齐皓然在这里睡不实,随着年事增高,越来越少在这里居住,即便在此居住,也常常是自住书房,更多的时候,他还是独居于当年与红姨一同居住的齐家老宅。

这么多年来,齐沐之婚像是长年上演的一幕家庭戏,外人看着恩爱有加,剧中人自知个中滋味,无油无盐,貌和神离,同床异梦。

两个儿子都另有住所,这里平日只有沐秀芝在家,她不喜欢人多,将佣工减少到三个,都是他娘家带来的人,只有管家是齐皓然从青帮调来的田赛军。

齐皓然吸取了父母血的教训,行事小心谨慎,随身数名保镖,分散于家里各个角落而居,随时预防紧急状态。即便是自己卧室边,也安排了一个贴身保镖居住,这个保镖就是对他忠心耿耿的随身助理王浩。

齐皓然和保镖们到家时,已是深夜十二点。他们没有按门铃,径直开锁进去。

“来吧,我亲爱的女人!”卧室里传来男人的声音,猥琐。

“别急嘛,嘻嘻嘻……都这么把年纪了还像毛头小子似的,猴急什么!”沐秀芝浪笑之声听起来格外刺耳和陌生。齐皓然总算被洗了一次耳朵,洗得太过,有点火辣辣的疼。

齐皓然与王浩停下脚步,站住静听,片刻,齐皓然脸上的绿色越来越浓烈,快挂不住了。

屋外,狂风暴雨刚至;屋内,早已翻云覆雨。

齐皓然揉揉眉心,转身离去,走时对王浩点了点头,王浩心领神会,亦回以点头。

王浩随齐爷多年,对齐爷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暗示都了然于心,很有当年何生的风范。

齐皓然灰头土脸,冒雨重返齐家老宅。

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个老宅才是最令他心宁神安的地方,他看着幽深的花海,吸着花香,任凭带着雨点的夜风打到脸上,却吹不去心中的郁闷。

齐擎在哪里?红姨又在哪里?

在茫茫江湖行走了几十年,回头顾盼,才发现身边空空如也,所爱的人不在身边,身边的人却非所爱。

无爱的婚姻,凑和的婚姻,终究是痛苦的婚姻,纵然有辉煌的事业,坐拥金山银山,心还是会不安,不满,不乐。

他不由得想起翁志伟的话,如果当年他放下仇恨,与红姨结婚,会是怎样的情形?

也许,他每天都能睡得很香。

至少,他不需要搜肠刮肚满世界追剿那个女人。

而且,他根本不必担心后院起火。

看到红姨会想起仇恨,看不到她为什么更多了新的恨?不愿让她成为齐家女主人,却为什么又总想把她拴在自己身边?明明是自己排斥她,为什么当她真的离开,自己却又煞费苦心满世界追寻她?

他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矛盾?

红姨这个女人,到底在哪里?

他们共同的儿子齐擎,现在又在哪里?

齐擎在身边时,自己常常会拿他撒气,让他为他妈妈的逃离而受过,甚至刻意打压他的嚣张和忤逆。可是现在,齐擎生死未卜,为什么自己的心会那么痛,痛得好像被剜了心头肉一样?为什么要到失去他的时候,自己才发现,其实他一直在为齐家大业努力奋斗?为了事业,甚至愿意接受委屈,答应自己强令结婚的要求!

唉!为什么一定要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齐皓然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现在才恍然大悟,爱要珍惜,爱就要在一起……他是不是醒悟得太晚了?

他回到卧室,躺在红姨与他曾经共眠的床上,拿起红姨专用的枕头,抱在怀里。

这枕头,还是他亲自挑选的,因为红姨喜欢红色,他特意选了这种水红的綉花枕套,上面綉的两朵并蒂荷花,在绿叶的衬托下,红丝线闪着柔柔的水光,栩栩如生。

他知道红姨很喜欢,只要是他买来送给她的,她几乎没有不喜欢的。这么爱自己的人,自己却把她拒之齐家媳妇之外,勒令她作自己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齐皓然闭上眼,面容看不出什么内容,大脑却翻腾如汹涌澎湃的大海。

红姨,她到底在哪里?她知不知道儿子的下落?米琪会不会找她帮助?总觉得……

他拿出手机,翻到红姨的号码,那是他从米琪父母的日记本里偷偷录入的号码。

他的手指,在按键上欲按又止,来回犹豫着。直到手机上的时钟指向二点钟,他才一咬牙,按下去。

悦耳的彩铃声,柔柔地将他们共同喜欢的“秋日思语”钢琴曲送入耳畔,唤起那沉睡心底三十年的美好回忆。

齐皓然翻身坐起,心竟有些怦怦乱跳。

“你好!”温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袅袅地钻入耳膜。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悦耳动听,更比从前多了成熟的韵味,齐皓然听得竟有些发痴。

“……”他该怎么说?他语塞了。

“你哪位?有事吗?”好听的声音让齐皓然贪恋。

他不由得抱紧红姨的枕头。要是这声音,从他的身边发出来,他一定会冲过去,将她抱入怀里,永远不再放开她。

一次的错,就错了三十年,用了三十年时间,他都找不回她。

他知道红姨恨他,恨他跟别的女人结婚,恨他抢走了他们的孩子。其实,他只不过是想借孩子的力量把她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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