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最宝贝的女儿金玉,爱你的爸爸金云天,爱你的妈妈玉琴芬。”耳边又响起那好听的声音,这句话应该是来自爸爸妈妈的日记吧?爸爸叫金云天,妈妈叫玉琴芬,她叫金玉。
那男人的声音格外动听,那声音里的内容特别有诱惑力,她好像不那么困倦了,精神来了,饶有兴趣地竖起耳朵……
“玉儿,今天是你刚出生的日子,这会儿,天气很冷,人们都钻在被窝里睡着了,手术室里却很热闹。想像一下,哦啊……哦啊……哦啊……响亮的哭声,响彻整个产房,那是你的声音,一个胖墩墩的小屁孩用这奇妙的哭声宣告来到了这个世界……”
“刚从妈妈肚子里剖出来的你,肉肉的小身子,红红的小脸蛋,小手握拳,两腿弯曲,闭着双眼,张着小嘴大声啼哭。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对你来说,一定很陌生,有点害怕是不是?不要怕,爸爸妈妈会保护你的。”
“小护士哦哦哦地安慰大哭大叫的你,一手托着你的小屁屁,一手托着你的头颈,把你的小脸蛋贴到妈妈脸上,轻轻地摩擦两下。你的脸蛋居然是那般柔软滑嫩,还稍稍带点湿润粘乎,仿佛有一种难以想象的魔力,紧紧地吸引着我们母女俩。就在这一瞬,你的哭声嘎然而止,一只眼睛半睁半闭,努力想要睁开,想看看妈妈的样子,刚才还很吵杂的手术室里突然静了下来……”
云山雾海中的米琪,迷迷登登地听着一个美丽的故事,似真似幻。那声音告诉她,这是她出生的故事,故事里的小宝宝就是她。动人的故事,好听的声音,听着很享受。
可是,那个声音怎么停下来了?她还想听,她想叫他继续讲故事……
她很想睁开眼睛,努力要睁眼,却睁不开,只觉得哪里痛,很痛。
“桂花,快过来看!”齐擎放下日记本,向正在一旁擦拭桌子的桂花大叫,那样子欣喜若狂,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她好像笑了!哎……她皱眉头了!”桂花看到米琪脸上有了神彩,高兴得跳起来,像风一样旋到门口,拉开嗓门大喊,“老爷老爷!”
齐皓然听到叫声,大步走进来。他轻轻翻开米琪的眼帘,用手电筒仔细照了照,那眸子被强光刺激,竟有了反应。
“继续跟她说,说她最爱听的,最想听的。”齐皓然对儿子说,脸上浮出舒心的笑意。他预感到,这丫头不久就会醒了。
她最爱听,最想听的,那一定就是这本日记了。齐擎看看手里的日记,又看看米琪的脸。
她一定听到了吧?听到了爸爸妈妈为她写的日记,她小时候的故事,那些故事,连他都很喜欢。
他清了清嗓子,扯了扯米琪的手指,温柔地对她说,“米琪,别睡了,我要念你爸爸妈妈为你写的日记喽!听见了没有?”
齐皓然听到齐擎的话,不由得瞟了一眼儿子手里的日记本。
那日记本似乎已经有很久远的历史了,纸质发黄,有一股久置未开的霉味。
“妈妈告诉你,妈妈最好的朋友红姨听说你出世了,今天特意来看你,她可是冒着生命危险专程而来的,她抱着你,哭了,她一定想起她心爱的儿子了,真希望有一天,她的宝贝儿子能回到她身边……”
正准备离开的齐皓然听到这一段,脚下一窒,回转身,走到儿子身边,将头凑近日记本。
这是什么日记,还写了红姨?红姨去看过米琪?她胆子不小,他防范得那么森严,居然没发现她的踪影?
可惜,后面的句子没再提到红姨了,儿子一连读了好几段,都没有提到红姨这个人。
齐擎的朗读停下来,视线移向身边的父亲,父亲的脸上现出怅然若失的神情,似乎在回忆什么。
他是在想红姨吗?听到“红姨”这个名字父亲就停了脚,向自己靠拢,他一定是想知道关于红姨的事吧?
看到红姨两个字,他才知道,红姨原来不仅仅是米琪的师傅,还是她妈妈的好朋友,当然,也是父亲画中的美丽女人,是他苦苦追索却不得而知的人。
这个红姨是个神秘的女人,她活在米琪小时候的故事里,也活在父亲的心里。
“报告老爷。有个自称何伯的人在山庄门口,扬言不让进来就硬闯!请老爷指示。”管家急匆匆走到齐皓然身边,向他报告。
何伯?这男人果然找上门来了,齐擎猜到这是迟早之事,却没料到他动作这么快,两天时间就找到了米琪的下落。
“老家伙,雄风不减当年。”齐皓然眼里露出佩服和无奈,对管家说,“去,请他来这屋。”
让何伯进来,还请他来这里?父亲脑子是不是短路了?明知那何伯是追寻米琪而来的,难道要让他把米琪从他身边夺走?
齐擎急叫,“等等!”
管家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大少爷,又看看老爷。
老爷对管家摆摆手,微微点头,示意他出去,照他的意思做。
齐擎还想说什么,齐皓然用手势制止了他,平静地说,“继续念日记,米琪爱听!”
在管家的带领下,何伯强壮的身体出现在门口。他的脸颊边挂着几滴豆大的汗珠,身上散发着带着汗味的热气。
他的目光直接射向床上的米琪,其他人只收在他的余光里。
“琪琪!”何伯三大步跨到床边,轻轻抚摸米琪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何伯没有保护好你!”
这是一个铮铮铁汉,这短短的两面之交,齐擎就被他感动了两次。他虽然不善言辞,行动上却刚柔相济,既有侠骨又不失柔情。
“琪琪,何伯这就带你走!”何伯说着,就要抱米琪。
“不行,她不能走!”齐擎一急,抢先镗开何伯的大手,自己横身拦在米琪的床前。
他钦佩何伯,并不等于就能够容忍何伯对自己的无视。米琪是他救的,他不会让她离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