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吃着糖的小孩不知道糖有多甜,所以天天吃糖的孩子未必会喜欢这种东西,甚至会觉得太甜的会腻,但是如果一个小孩经常被人打,而突然被别人赏了一颗糖,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他甚至会一辈子怀念着那个味道。
“苏怀诚,你知道言希等下送过来的是什么吗?”
苏怀诚看着她,带着疑惑,其实心里却就已经有了答案。
苏心笑了笑,那笑容还是和以前一样,明媚而有灿烂:“我知道你其实是知道的,只是心里不太愿意承认罢了,苏怀诚,你没有猜错,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猜错呢?”
“心心,你好久没这么心平气和的和我说话了。”
苏怀诚的手被她握着,他的脸上带着笑容,那颗心却是在淌血。
“你担心我不签字吗?”
苏怀诚觉得悲哀,心里就像是在淌血一样,如果真的是因为那份合同,她真的没必要这个样子,既然他答应了她,他就一定会做到,无论她怎么对待他,如果将来有一天他离开了,他所有的一切,旭风建设,还有他名下所有的产业,都只会是她苏心的。
即使将来他娶了李倩倩,即使将来李倩倩为他生了孩子,都不会改变什么,也不能改变什么。
苏心笑着摇了摇头,突然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的位置,苏怀诚蓦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苏心。
“苏怀诚,你闭上眼睛——”
苏心的声音很轻,带着魅惑,苏怀诚看着他,片刻,真的闭上了眼睛。
“苏怀诚,不是我不相信,而是你已经不可能再让我有信任感了,无论你相信不相信,我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担心你不签字,我只是觉得累了,我们——和平相处吧。”
苏怀诚闭着眼睛,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心跳,还有她的真诚和伤感,蓦地睁开眼睛,看着苏心,带着惊讶:“为什么,你不是恨我吗?”
“苏怀诚——”
“你不要说话,仔细听,那个地方在跳吗?”
苏怀诚闭上眼睛,整个包厢,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几乎听不到外面一丁点嘈杂的声音,包厢两边的灯都是关着的,洒在他们的脸上,说不出的宁静祥和。
“怦——”
“怦——”
苏怀诚的手放在她的胸口,隔着一层并不是很厚的衣服,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那个地方的跳动,一下一下的,虽然谈不上强劲有力,不过那确实是在跳动的,透过他的手,仿佛自己的心跳也随着她的心跳跳动起来。
“听到了吗?”
两个人都闭着眼睛,苏怀诚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除了那平稳的心跳声,耳畔就只有细语的声音。
“恩——”
他还是闭着眼睛,轻轻的嗯了一声。
苏心笑了笑,睁开了眼睛,看着依旧闭着眼的苏怀诚,突然松开了他的手,苏怀诚诚睁开眼睛,刚好与那双干净的眸子相对,愣了片刻,那双干净的眸子,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
“苏怀诚——”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他隐隐觉得残忍,心里生出不安的情绪来,接着又是一阵阵的抽疼,心口上的位置好像被无数的蚂蚁啃食着,破了个大洞,不停的在流血。
“只要这个地方——”
她指着自己的胸口,刚才被苏怀诚轻抚过的地方,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起来,就像是夜空的烟火,说不出的美。
“只要这个地方还在跳动,我就无法停止对你的恨。”
因为曾经太爱太爱,所以一旦停止,就只能用另外一种极端的感情来取代,要不然心会像破了个大洞一样。
苏怀诚怔住,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瞪大着眼睛,看着苏心,漆黑如墨搬的眸子满是沉痛和哀伤,整个人依稀一下子仿佛老了好多,想问为什么,却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了语言的能力,半晌才断断续续的冒出了几个字:“那——为什么?”
“为什么提出了和你和平相处吗?”
苏心代替他,问出了声。
苏怀诚看着她,那冰冰冷冷的模样,只觉得陌生,好久,点了点头。
苏心的表情很冷很淡,是那种看到了会心疼的麻木。
“苏怀诚,刚才在车上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过去的那六年,其实,你对我真的是有恩的,当初,要不是你把我从垃圾堆里面带回了家,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说不定早就在那个角落静静的死去了,或者如果把我带回去的不是你,而是一个脾气不好,没耐性的人,或者那个人是又暴力倾向的,我想我永远都不会有开口说话的机会,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有谁对我苏心影响最大的,那一定是你苏怀诚,我是真的感激你的。”
他对她有恩,而她又是那种极端感恩的人。
苏怀诚看着她,仿佛也想到那过去的六年,那六年,是他人生当中最为忙碌落魄的六年,因为父亲去世,公司的很多股东还有家族的不少长辈不折手段的想要篡夺公司的主导权,不停的在排挤他,而交往了六年的李倩倩也突然向自己提出了分手的消息,那段时间,黄磊也不在他的身边,有什么事根本就连商量的人都没有,什么苦都只能憋在心里,每天都有数不完的事情要处理,可是无论他多晚回家,心心都会给他守门,每天都会有一杯温热的牛奶瞪着他,每天,她都会对着自己微笑,那双仰视着自己的眼睛,他终其一生,也不会忘记。
所以无论他忙到多晚,白天他都会起得很早,一大早就去公司处理事情,晚上,将尽可以推掉的应酬统统推掉,早早的就回来陪她,一个人唱着独角戏,不停的说着话,直到她累了倦了,看着她入睡,那时候的心总是会特别的安静,他告诉自己为了给她更好的成长环境,他一定要更加的努力,给她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所以,如果是为了旭风建设,她根本就不用向自己示软,他一切的一切本来就都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