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妈妈暗暗心惊,这种时候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薛仪又道:“崔妈妈,我不想喝水,你为什么非要我喝?”
“崔妈妈!”薛静忍不住开口道。
崔妈妈定了定神,卡住她的下颚强迫她张嘴。
这个老妖妇,力气可真大!
薛仪眸光冷然,下颚被卡得发痛,被迫微微张嘴。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细软的猫叫。
就是现在!
薛仪眸光一凝,忽然扭头挣脱开来,打了崔妈妈个措手不及,崔妈妈着实没想到奄奄一息的薛仪还能有这种力气。
薛仪忽然惊恐地道:“母亲想要杀我吗?”
吴氏瞳孔一缩,脸上忽然显出狰狞之色,微微扬了声对崔妈妈道:“灌下去!”
崔妈妈立刻又伸手过来。
“崔妈妈也想杀我么?”薛仪幽幽道。
薛静冷笑一声道:“你看了不该看,自然得为此付出代价,崔妈妈!还等什么!灌下去!”
崔妈妈端着茶杯就要往薛仪嘴里倒。
正在此时,房门忽然被人重重推开,一道苍老雄浑有力的声音响起:“我看谁敢!”
吴氏猛地一震,错愕地抬眼望过去。
门口几人拥着进来的,可不就是老夫人!
“祖、祖母?”薛静惊愕,下意识反问道,“您怎么会在这儿?”
门外的丫鬟怎么都不吱声!
老夫人被丫鬟扶着一路走到床边,撩开帷帐。
薛仪抬眸,老夫人容颜富贵,见到她没事,眉间一股凌厉之色方才化去,温和了神色道:“仪儿没事罢?”
薛仪温声道:“祖母,我没事。”
嗓音依旧沙哑,即便屋内光线昏暗,老夫人也能瞧见她下颚处被卡的深红印记,眼里寒芒一闪而过,扭头看向吴氏道:“大晚上的不歇息都在澜院开茶话会么?方才我远远的听见说什么灌下去?是灌什么?拿出来给我瞧瞧!”
吴氏面上一僵,朝崔妈妈递了个眼神,崔妈妈边向老夫人走去,一面假装一个趔趄,“哎哟”一声将茶杯摔到地上,茶水流了一地。
薛静赶忙开口:“崔妈妈,你没事罢?这里好黑,方才我也差点摔倒呢。”
薛仪冷冷瞥了二人一眼,在老夫人面前做这种欲盖弥彰的事,真当老夫人老糊涂了么?
可她现在还摸不清老夫人的脉,索性暂时不开口。
老夫人背对着薛仪,似是笑了笑:“洒了?无妨,昌乐!去请东头的梁大夫来!”说完,她又补充道,“可得跑快些,免得这茶水干了。”
吴氏和薛静齐齐面上一白。
“祖母!您这是什么意思?”薛静忍不住开口,有些恼了,“您是说我和母亲在里面下毒吗?”
老夫人淡淡看了她一眼:“我可没这么说。”顿了顿,她又厉声道,“真是没有规矩!在府中尚且同长辈如此说话!出了府岂不是没人管得住你!我看!从明天开始,你们都到我面前来立立规矩!”
“祖母!”薛静错愕,“我没有!”
“还在狡辩!狂妄至极!”老夫人怒道。
一众丫鬟婆子见老夫人发怒,齐齐低下头去。
“母亲息怒,气坏身子不值当,我会说说静儿的。”吴氏缓了口气道。
老夫人看了吴氏一眼,又想说什么,忽然感觉袖子被人拉了拉,顺着目光看过去,却是床上的薛仪。
薛仪抿唇微笑着摇了摇头。
因为床边落下了半边帷帐,屋内光线又暗,众人没看见薛仪的动作,只当老夫人是在沉默着。
而老夫人确实也在沉默不语,她实在有些震惊——
且不说薛泽的话真实性有多少,单说她要替她出气,这便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可薛仪却不然,此时气的确是出了,可老夫人心头那点愧疚也便出完了。
她要让吴氏母女的事情像根针一样扎进老夫人心底,时时刻刻难以忘怀。
“母亲,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兆德也会心疼的,他最是孝敬你这个娘了。”吴氏又柔声劝道。
薛仪的父亲薛兆德的确是很孝顺,这也是老夫人一直以来颇为自豪的事儿。
半晌,老夫人长叹一口气道:“你们出去,我有话对仪儿说。”崔妈妈和薛静都看向吴氏。
吴氏此时已经恢复那个雍容华贵的主母模样,端庄稳重,微笑道:“是,母亲也早些休息罢。”随即看向薛静,“静儿,我们走。”
薛静看着吴氏,张了张嘴,这真就没事了?
可吴氏明白,老夫人既是要对薛仪说话,便是放过她们了,此时不走,想等着秋后算账不成?
“静儿,走罢。”她微微压了压语气,透出一股罕见的严厉。
薛静抿了抿唇,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吴氏一边往外走,一边不动声色四处看了看——
老夫人断不可能大半夜来得这么巧,那便是有人亲自跑去找了老夫人。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便只有身为孙子的薛泽。
老夫人偏袒孙子是人尽皆知的事,不过也就现在了,等到她的易儿回府……
吴氏冷笑一声,带着薛静和崔妈妈走了出去。
老夫人这才向丫鬟昌乐使了个眼色,昌乐随即走到门边将看着。
“祖母。”薛仪哑着嗓子道。
“你受苦了。”老夫人眼神复杂,只是拍了拍她的手。
天色已近子时,谁知薛泽突然匆匆跑来,跪下求着她去瞧瞧薛仪。
说薛仪只是撞破薛静私会外男,怕她说出去,才会找人做出这等诬陷的事。
求着她去看看薛仪,否则怕是会遭毒手。
老夫人听了震惊不已——
薛静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说她私会外男她是不太信,况且还说她做出诬陷之事!
可心念刚动,却又想到,她到底是有个不简单的母亲!
在薛泽的再三恳求下,她这才同意过来看看,若非带了好些婆子制住这满院子丫鬟,否则还真听不到那么精彩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