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犹如豆粒般稀稀落落的洒下,陆尔雅也只得是提着裙摆,向着别人家的屋檐下面躲去。
风雨顺天曾不柔,一袭繁华拂倩影。
那小小的屋檐,本是能遮住雨的,只是今日的这雨有风助阵,一卷卷的打落到了她缩着屋檐下的身子。
不过多时,陆尔雅衣衫尽湿,模样好不狼狈。身上又无半分文钱财,便是看见那店铺里的油纸伞,她也只能是望而却步。
夜色越来越浓,雨虽是小了,却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街道两旁的店铺已经几乎全部打洋关门了,街上更无半个行人,模糊的灯火中,自己躲雨的这家小店也要大洋关门了,在店主的催促中,她也只好提着湿重的裙摆冒着这淅淅沥沥的小雨,找着回家的路。
这是什么世道,她嫁的是什么人,便是这店主,怎么也不会怜香惜玉,难道一切,便是因为她是陆尔雅么?
越想越是气愤,看着这算是有些多得泛滥的小桥与流水,陆尔雅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一座小桥上来的,对这秀水江南,在无半点向往了。
也不知道走过了多少小桥,雨也彻底的停下来了,而她也终于还是迷路了,忍不住蹲在那桥头,仰头望着天边清晰的星辰。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无助,原来没有一个朋友,自己是显得怎样的渺小,在这一座城池,她也无法找到城中的第一门。
是她无用,还是她的现在的处境是多么的尴尬。
第一次深刻的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会离婚,因为爸爸无法放弃权利的诱惑,整年的出使其他的国家,而妈妈却也不甘为人妇,在家里相夫教子,却投身与商海。
以前一直怨恨他们,可是现在自己却不恨了,因为她终于知道,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的时候,便没有自己,事事由着别人的心情来驱使着,人家要你死,你都没有坑一声的资格。
而如今自己身处的环境,岂能说是想等着半年之期满了,就能全身而退那般的好,也许她也会像是游姨娘那般,不知道何时就染上了“怪病”,死了,也无葬身之地。
“哒哒哒!”小桥边宁静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将陆尔雅的思绪彻底的打破,不禁转过头去看,只见一辆普通的小马车正向着她的方向驶来,似乎是要从这桥上过去。
连忙退开,让那马车过去,只是马车到了她的身前,竟然便停了下来,驾车的是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厮,干净的脸上挂着惊奇的神色,朝马车里喊道:“公子,这里有位姐姐。”
马车中所坐着的,正是陆长文的同窗文轩,本来也是去城东的书香斋看书的,却不想遇上了这场大雨,斋主便留了他晚饭,又下了两盘棋,这才驾车回府。
只是路上也是闲着,便掌起灯盏看书,正看得精彩,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正要询问向官,便听他在外面喊话,想来是勾栏里的姑娘,到这里来揽客了,向官年纪尚小,不由担心着别叫那女人给拉去了,于是便挽开车帘,探出头来。
只见那桥栏边躲着一个娇弱的少女,乌黑的墨发似乎被打雨打湿过,有些粘在她的脸上,模样长得极为清丽,一双澄亮大眼睛似乎也些吃惊,同时也防备的看着自己。
陆尔雅蹲在桥栏下,见到那探出头来的男子,只见他手里还拿着一卷书,皮肤略有些白皙,心想着,想必又是那家的书生,路过此处好奇罢了,便将自己的目光收回,将头埋在了膝盖上。
凉风一阵阵的拂过,陆尔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文轩见此,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帮她的忙,就这样问她的话,似乎又有些失了礼,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又可能接受一个陌生男子的帮助呢,正欲将头伸回去,却听见她打了一个喷嚏,不禁又犹豫起来。
向官是个好心的孩子,见此,便央求道:“公子,不如我们送她回家去吧,反正现在也是晚了的,不怕耽搁那么点时间。”
闻言,文轩觉得也是,自己为了那所谓的礼教,把她这么一个小姑娘丢在路边,的确是有些不妥,要是她被什么坏人遇上,那就是自己的罪过了,便放下自己手里的书卷,走下马车来,“姑娘,你可有什么要帮忙的么?”
陆尔雅本来就没指望这人会帮她,毕竟她自己的名声在这东洲是比自己父亲的名号还要响,上至百岁老人,下至三岁孩童,哪个不知道她。
听到那小斯的话,她就很诧异了,想来他们不是本地的人罢,眼下这公子亲自下了马车来,心里不由有些担忧,但见他们主仆二人,一个年幼,一个文弱,如果真的心存不轨,自己也是还能对付的。听到那少年的话,不由抬起头来,淡淡说道:“我饿了。”今天的晚饭还没有吃,又走了一个大晚上,现在她想吃东西的欲望比回永平公府的欲望显然是更强烈些。
主仆二人听到她的话,当时便愣住了,片刻文轩才反映过来。
只是现在已经很晚,街上的店似乎也都全部关闭了,自己还真是无法满足她,正犹豫着,只听见向官兴奋道:“公子,刚刚我们从槐花桥过来,那里有个老丈的面摊还不曾收呢。”
那正是好,槐花桥离这里不过是一小段路,便有些歉意道:“姑娘,只能请你吃碗面条了。”
“谢谢!”陆尔雅淡淡的点头谢过,与他一起向他说的槐花桥去,那小厮赶着马车跟过来。
不过是走了几十步,拐过街角,便见前面的一座小桥边,有些微弱的灯火,灯火想下正有个看似八九十岁的老头在准备着要收拾面摊,风一吹,便闻到了阵阵面香味。陆尔雅被这香味儿一引,更加是觉得腹饥难忍。
向官先是赶着马车到了面摊,请了老丈在煮一碗面条。待他们走到之时,那老丈已经将面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