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狂听着这如玉般晶莹剔透的笛声,轻轻地闭上了双眼,感受着空气中思念的味道,放纵自己所有的情绪,似想在这笛声中,将自己的灵魂,从头到尾地洗涤一遍。
曲毕,笛声却似绕梁不绝,倾狂仍沉浸在他给她创造出的天地间最纯净的世界里,凤夜辰却已放下玉笛,静静地凝望着远方。
“这是谁谱的曲?”睁眼,倾狂轻声问着。
“我娘。”从未跟人说过自己母妃的事的他,今夜,却不自觉中打破了自己的禁忌,触碰了这个他从前不愿提及的话题。
“那她一定是个如雪般纯净,如莲般圣洁的女子吧。”倾狂语气憧憬,淡淡地猜测着。
“嗯。”想到母妃的美好,凤夜辰唇角带上了浅浅的笑容。
倾狂看着他这个简单而又幸福的笑,一时竟有些呆了。
从前他也笑过,但都是冷酷的笑,戏谑的笑,虚伪的笑,讽刺的笑,恶作剧的笑,今天这样简单纯粹的笑,她还是第一次见。
不得不承认,他笑起来,真的很美。不是女子那样娇媚的美,也不是男子那样阳光的俊朗,而是模糊了性别的界限,就是让人觉得心醉神迷如天上神仙般的美。
“真想见见她,一定跟仙女一样漂亮。”倾狂呢喃出声。
话落,凤夜辰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了,眼神黯淡了少许,头微低,悠悠地望向前方,淡淡道:“她不在了。”
一时间,倾狂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小声吐出一句:“抱歉。”
“没关系,她在我心里就是仙女,不小心落入凡尘的,独一无二的仙女。”
倾狂沉默着,静静地听着他的诉说。
“昨天,是她的祭日,第十四个。”凤夜辰的声音似穿透了时空的阻隔,悠悠地传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昨天,是我的生日,第十四个。”倾狂听罢,偏着头,带着浅笑,柔声说道。
终于,一直望着远方的凤夜辰转过头来,神情仍旧淡然,只是渐渐变深的湛蓝眼眸,出卖了他情绪波动的事实。
就这样,两人对望着,不言不语,一双墨瞳,一双蓝瞳,同样平静,却又似包含了千言万语,还未开口,就已心领神会。
许久许久,两人不约而同地眨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扇动了一下,似乎一下交换了许多信息,他们的心,渐渐靠近。
相视一笑,转过头去,继续一起仰望夜空,看着同一轮明月,思念着不同的人。
就这样,没有言语的交流,两人在屋顶坐了整整一夜,凤夜辰打破了以往一夜只吹一曲的习惯,在倾狂期盼的眼神下,又吹了两首曲子,每当此时,倾狂总是一脸得逞的笑,而后闭上眼睛,静静享受。
从这一夜开始,他习惯宠着她。
从这一夜开始,她习惯对他撒娇。
这样的关系,到底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两人一直都没有细想,直到许久以后,他们才突然得到答案,却为时已晚……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倾狂的特殊体质使她再重的内伤在两天之内都必好,风阡陌的体质似乎也很特殊,虽然比倾狂慢,但也是第三天就好了,玄与青二人受的伤不太重,也是两天就好了,倒是魑魅,从马车上就开始昏睡,现在都第四天了,仍旧昏迷不醒。
唉,可惜这大陆没有“蛋医”,想看看它到底是怎么回事都不行,不过倾狂也不担心,因为直觉告诉她,魑魅没事,不仅没事,还快破壳而出了,估计它现在是在消化那天吸收的能量吧。
当天夜里,倾狂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魑魅,右手托着下巴,似说给它听,又似自言自语道:“我明天就要去凤天了,你再不醒,我就把你丢在这里了哦。”
似是听懂了她的话,沉睡许久的魑魅终于小小地晃动了一下,然而幅度太小,根本就没引起陷入沉思的倾狂的注意。
凤天、神秘人、邪、银面、南宫、西门。
希望这一次,能将这些事情全部解决。
影跟她说了,那神秘势力确实和上次帮他们的是同一个,暗风仍旧抵挡不住对方的攻势,现在清风阁是四面楚歌,但好在对方还没试探出清风阁的深浅,因为倾狂跟暗风说了,宁愿丢掉一些地盘,也别让对方摸清自己的底。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对手,确实值得她叶倾狂亲自出马。
有时候,人生没有势均力敌的对手,也是一种寂寞。两人如果实力不相上下,不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也许可以惺惺相惜。
她打算明天启程去凤天,评价那人够不够格成为她的朋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暗月说,在凤天查到了邪的消息。
消息中并没说那人叫邪,但他所有特征几乎都与邪相符,四年前,他在凤天遭武林人士围攻,当时江湖上的八大高手联合起来攻击他,他虽武功高强,却因过于年少,经验不足,又是孤军作战,遭人暗算在先,终是难敌八人紧密无间的配合攻击,身负重伤,发了个信号弹后就昏死过去。
那个信号弹,正是千机谷特级求救信号,众人自是认识。
千机谷是什么地方?是新的暗夜未崛起前武林中最神秘最让人敬畏的地方,众人一看他竟然有千机谷长老都不一定有的特级信号弹,心中顿生几分畏惧,再看他已昏死过去,身上多处受伤,血流了一地,起码失了三分之一的血,该是必死无疑了,也就不作停留,急急离去。
自此,再也没人见过那红衣少年,江湖上也失了他的消息。
倾狂在脑海里细细整理着这些资料,试图穿出一条线。
突然,床微微震动起来,倾狂马上警觉望去,却见魑魅不知何时竟立了起来,晃动个不停,整张床也震得越来越剧烈,大有散架的趋势。
这是什么情况?你该不会现在就要孵化吧?
像是印证她心中所想似的,魑魅晃动得越来越剧烈,黑亮的蛋壳中间裂开一条小缝,而后以此为中心,裂缝慢慢扩散开来,越来越大,最后蔓延到整颗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