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紧紧咬了下唇,恨恨道:“二房、二房!尽是二房在那儿出幺蛾子!现在能有什么办法?那纯金的寿匾又不可能现在再打一个,二弟妹真是……哎!”
俩人正愁眉苦脸这事儿该怎么解决,芬儿抱了木灵语进来弯身行礼,道:“大夫人、三夫人,实在不行,拿老祖宗六十花甲之寿时的寿匾来蒙过去吧?”
岑氏摇头:“不行,那是十年前的旧金了,颜色肯定老旧了。再说那时候的寿匾没今日造得那么大,显不出七十古稀寿来。”
“是啊,要是能拿来充一充,又何尝不可,可是到底规格差了一截,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咱们木府丢不起这个人!”董氏差点忍不住要摔茶杯子:“全是二房惹出来的,却要我们给她圆场,这什么道理!”
一时,三人都沉默在那儿,想不出法子。
木灵语在芬儿怀里吸着小指头,闷闷地想:这还不简单?干脆就舍了金子这种浮于俗世的东西呗,找点儿有文化内涵的。只要够大,什么不能撑场子啊……可惜的是,她一个小小婴儿,又说不出话来。木灵语心中腹诽:哎哎,这不怪我哦……
正当三人一筹莫展之时,木灵词披着件大绒袄子进来,直哈着气,边搓手边说:“外面冷死了,娘你……”抬头看见自家三婶婶也在,忙笑着行礼,道:“三婶婶得空喘喘气儿了?”
岑氏勉强一笑,又叹了口气。这差事要是办砸了,以后可怎么办呐……
木灵词见两位长辈神色都不好,不由担心问道:“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全是你那个吃里扒外的二……”
“大嫂!”岑氏忙劝住董氏,提醒道:“小声些,万一外面有人听见……”
董氏也是气极了,又苦于没有办法圆过去,正这儿痛恨岳氏呢,经岑氏点醒,马上收拢了点怒气,直抚着胸口,哀叹连连。
虽然母亲话没说完,木灵词却也猜到了定是二婶婶又出了什么事,忙问岑氏事情的前因后果。岑氏愁眉不展地说了,也不抱什么希望,问:“词姐儿可有办法?”
木灵词眼珠子一转,笑道:“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看母亲肯不肯用。”
“有法子就不错了,赶紧说。”董氏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忙盯着木灵词,催她献计。
“老祖宗老了,不会喜欢那种奢华的。再说,老祖宗不是礼佛的嘛,定是更不喜欢那种俗气的东西。依我看,不如娘你准备大幅宣纸去找爹爹,让他在上面写大寿字。爹爹是官,又有文人的风骨,写字也是极好的。这一来可以显得咱们不俗气,二来呢,也显了爹爹的孝道。”
董氏一听,心里很是乐意,正欲吩咐人去告知大老爷,岑氏在一旁唤道:“慢着,也去请二老爷和三老爷。”
董氏闻言心里一下明白过来,忙吩咐人去了,回来叹了口气,对岑氏道:“多亏了三弟妹了。”
这个法子本是极好,只是若是单单就大老爷一个人写,怎么也有点儿“独占鳌头”的意思,恐怕引得兄弟不满。岑氏点醒了董氏——既是孝道,自然不是一个人的。三个兄弟一起,更能显得家宅安定,兄友弟恭的,对木老祖宗来说也是一件喜事儿。倘若这事儿瞒不住,木老祖宗知道了是三个孙儿合力给她写的寿匾,定也不会太气着的。
木灵语眨巴眨巴眼睛,被木灵词抱在了怀里哄着。她悄悄瞅了瞅自家堂姐,心里叹了口气:不错啊,那么小的小姑娘就有那么好的见地,前途无量啊,怪不得是做“凤凰”的命。
木灵词现在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小聪明是有的,大智慧嘛,还欠点儿火候。人都需要历练,木灵词也不例外。
只是木灵语想到这个喜欢抱着自己,哄自己开心的小姐姐将来会进宫去给一个可以说是拥尽天下绝色的男人做小老婆,就有点儿不是滋味——怎么想怎么觉得那男人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虽然那个男人的年龄与自家姐姐并不算太不称。
当今天子慕容玄,年二十六登基,木灵语自自家大伯父回家后,不止一次被自己爹爹抱着听大伯父的训导——无非是宣传什么要“忠君爱国”、“报效朝廷”之类的话,其中也不乏大伯父的感慨——诸如“当今圣上年轻睿智,不到而立之年便有如此风范”云云,听得木灵语几乎每次都睡去。
从这些言辞之中,木灵词猜想着皇帝的年龄——不到而立,那就是二十多了。二十多的人配自家十二岁的堂姐,怎么说都大了十岁吧,老夫少妻呢……
算了,说不准这种年龄差距也好呢。
只是木灵语这时候还不知道,皇帝比木灵词大了差不多十五岁。
岑氏听到董氏的谢,忙道:“大嫂说笑了,这是弟媳的本分。”
二人关系一向不错,当然,也因为中间有个惹人嫌的二夫人,而显得二人的关系更加“坚固”。毕竟同时看不起一个人,这两个人便多多少少会有些“知音”之感。二人处事原则又大多雷同,好在都是没什么坏心的,自然也就走得近些,关系倒也越发亲密。
“只是不知道大寿后这事儿……”董氏抚了抚额,头疼地按了下太阳穴:“到底要不要跟老祖宗说?”
岑氏立在一边没有说话。这事儿她最好别开口,大嫂为长,全得看大嫂的意思。这事儿要说瞒,定是瞒不住的,这一请三位老爷题字,三位老爷哪会不问为什么?三位老爷一知道,二夫人这事儿也就暴露了,依着二老爷的性子,也必会去揪出二夫人来,这样,一向关注着二儿子情况的老太爷也就知道了。而一旦二夫人被揪出,她又哪有不向老夫人求情的道理?
所以现在大家面临的问题是——到底要不要把这事儿上报给木老祖宗这个掌着全家大权的决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