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你记着这些就可以了。”
“如此,我可以走了么?”
“自然。”
岑耀祖猛地起身,疾步动了几下,忽然转过身来拉过女子的手便跑了出去,众人一片错愕,就连那本是冷淡的女子也在脸上蒙上了一层心慌。
慕容清却蓦地朗笑:“看不出来耀祖还是个急色的,哈哈哈……”
她不觉得自己的表哥是急色,那么多年来,他的表哥一直严于律己,端正自身,从未有过这等行径。再者说了,女子的容貌比那女子好看的表哥又何曾没有见过?她顶多猜测着可能是两人之前便认识,或者是表哥对那女子一见钟情。
木灵语觉得很冷,但冷的感觉不是来自这番话,却是来自那种阴阴的语气,还有面前这两个对笑着无比开心的王爷。
倘若有一天她木灵语也有这样的价值,那么,慕容清是否会将她送出去给别人?
她不知道,她疑惑了,恐惧了,怯弱了,甚至……悲伤了……
男尊女卑的世界、等级森严的世界,她处于强权的掌控之中,身不由己地看遍了龌龊与肮脏。但为了那一抹笑,她甘愿将至亲扯进来,甘愿匍匐在他身后给他支持和力量,抗拒着自己的姐姐,百般为着他着想。
如今,竟换来他的利用和不信赖么?
“语儿,你这是怎么了?脸色那么白,莫不是身子不舒服?”
木灵语恍然回神,努力挤出一丝笑,道:“没有,有点儿反胃,可能屋子有点儿闷,我出去透透气……”
慕容漓的神情陡然变得暧昧,在木灵语得了慕容清的许可出去后,调侃地道:“二弟,莫不是你这就将人吃干抹净了?”
“大哥说哪去了,我怎么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慕容漓笑瞪他一眼:“这几年你什么事儿没干啊,南方那边的煤矿、盐、粮食大半都握在了你手里,就江南那块儿三弟四弟都盯着,还没什么大的进展,偏你还装作穷的样子给他们看。南方旱灾,东西都握在你的手里,你不等着他们来求你?还有,抚远军早就认你为主,你算是兵权也有了,去年冬天寒了些,你还往北地送粮送衣,贤德之名也传了出去,你现在可什么没有?还有什么事你不敢做?”
“我将来是要娶她做王妃的,怎么会如今就要了她?”慕容清淡淡笑道:“再者说了,她如今年岁虽差不多了,却也还太小了些,身子骨还太弱。”
慕容漓尴尬地笑笑,这话儿可不好接,也不敢再打趣弟弟,另起个话头说:“这竹宓心思虽玲珑,但用于官场上……”
“你当我真就是拿她辅佐岑耀祖的?”
“难道不是?”
“她懂这些倒是真的,但一个女人,懂这些多了,将来却不能留。派个人就近看着也好,还算我做件好事,赏给他一个美人儿,以后芙蓉帐暖的,他也能多听听枕边风,更好地为我所用。毕竟只靠着语儿在中间调和不是长久之计。”
“二弟算得精细,只是这事儿若是被木灵语知道,恐怕她心里……”
“她会不知道?”慕容清蓦地笑了,宛如光华流动,神色里有一丝温柔漾过:“她聪明着呢,你以为她为什么脸色发白?也就是不想现在面对我罢了……”
“这样……终究不是好事。”慕容漓看着弟弟脸上宠溺和无奈的笑,有些担忧地说:“你明明知道她不想你这样做,你说服她去劝岑耀祖已经是极限了,现在却又当着她的面这样安排……”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慕容漓眸光一闪,冷厉倏地划过,快得几乎看不清。“将来我若是高高在上,那么她必然也得在我身边。如今若是这点儿手段都受不住,将来怎么办?一国之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说得坚定,他自以为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女子好,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伤透了女子的心,连筋带骨都扯得生疼。
夏日的夜晚,还是比较清凉舒爽的。木灵语出了门便拐到了一处假山,静静蹲下来呼吸。闻到青草犹带着太阳的味道,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天。
星星月亮挂着,天是一片黑沉,却在这点缀中增添了无数的神秘。上空大得无法让人想象,她想望进去、跌进去,不管自己这一世的家人亲友,她狂乱地想被这黑洞一般的天空吸进去,然后醒来,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个梦。梦里她爱上了一个男人,然后对这个男人绝望。
她正冥想着,忽然觉得身后有一股强烈的血腥气味涌进鼻腔里,正惊了下打算回身望去,却被人从身后箍住了身体,一双犹带着血迹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大惊,瞪圆了眼睛嘤嘤叫起来,双腿朝后踢,柔荑抓上了那只捂住她嘴的手。从手的骨节分明和力道来看,分明是个男子!而且还有那粗重的喘息和浓烈的血腥味……她惊慌、害怕,前世今生那么多年都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别动!”身后的人声音嘶哑,但对她踢来的腿没有回踢过去。或许是没有了力气,或许他本身就没有恶意。他更紧地箍住了木灵语的身体,喘息着说:“找个没人的安全房间,快!”
木灵语甩头想要脱离他,挣扎中头上箍发的簪子却滑落下去,一头青丝散了下来。木灵语大骇,又是一番推攘,却不想身后之人的手从腰上滑上来,似乎想要扣住她脖颈威胁,却触到了她的前胸。
“淫贼!”木灵语本能地掰开男人的手,趁着男人知道她是个女人的失神片刻脱离了他的掌控,反身就给了他一个耳光,脸气地通红,却又不敢大声嚷嚷,声音压得极低。
毕竟在这古代,贞洁是多么重要,她不能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
打了人后也顾不得去想这人会是个什么反应,木灵语急忙蹲下身摸索着地上,借着不远处的灯笼和月色找着滑下的簪子。低头的同时,她看见了前方那人脚上蹬着的皂靴,以及已经蔓延到衫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