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语语？”张端睿看见女子忽然煞白的一张脸，皱了眉头道：“莫不是你对他已经动了情了？”
“我没……”
“可是他们这种皇家贵胄的，谁没有侧妃夫人侍妾一大堆的……你当初怎么就待在了他宫里头？现在就算说你与他没什么关系，恐怕也不会有人信的。”或许是很久没和木灵语说话，话说到现在也没听到木灵语与他拌嘴，张端睿觉得有些落寞了，便使劲地说话，来博取注意力，却压根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在戳木灵语的心。
岑耀祖暗叹一声，拉过一边搞不清状况的张端睿，说：“语语出来已经很久了，现在便回去吧，晚了恐怕宫门下了匙，就进不去了。”
“表哥……”木灵语低低唤了他一声，声音极低，压得更是喑哑，岑耀祖却是听见了。他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说：“回去吧，答应你的事我会记得的。”
木灵语嗫嚅了一下，才道：“明日，兰轩楼，他在那儿等你。”
说完对着张端睿一笑，只是笑容略有些勉强。“我先回宫了，日后若是出宫，一定来与你好好聚聚。”
张端睿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一下子气氛变得那么压抑了，却也只能随着她点点头，道：“到时候慕枫也来了，咱们好好见见面。”
“嗯。”
马车辙痕笔直地延伸开去，张端睿目送着那载着她离开的车的影子，对着一边双目低垂的岑耀祖道：“我怎么觉得……她有心事。”
“语语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有心事。”女子的心思，从来都比男子来得细腻，所以才会用“多愁善感”这四字来形容女子，而非男子。岑耀祖忽然想起一件事，他问：“你方才说……纾王最近在选王妃？”
“应该是吧。”张端睿不在意地道：“坊间传闻，谁知道是不是。反正听说好多大臣都瞄准了纾王妃的位子，就想着要把自己女儿拱上去呢。语语也真是的，怎么偏偏就去了纾王的宫里……”
他不知道这安排是她的身不由己，也从来没想到还是他所认为的表姐木灵词一手促成的这件事。在他的认知里，还停留在当年在封龙书院中，木灵语与慕容清二人相识、结怨的过程，并不知道如今的二人，早已不复当初。就连那深宫中的女子，也不是他所认为的那个样子了。
岑耀祖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不想这个了，咱们小睡一会儿，晚上去……”
张端睿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还眨巴眨巴了下眼睛，神秘地道：“看不出来啊，耀祖你也开始逛青楼了？”
岑耀祖却是神情愣住了，若是他没记错，语语走的时候说的是……
“她说的是……明日，兰轩楼？”
“嗯？”
“语语是不是这样说的？”
张端睿莫名其妙地点点头，也反应过来，疑道：“兰轩楼这青楼名气挺大的，语语也知道？可是她为什么让你去兰轩楼？谁在那儿等你？”说着暧昧一笑：“莫不是你相好的？”
岑耀祖红了耳廓，作势打了他一下，不理他兴冲冲地进了府门，边走边道：“不理你了，今晚哪也不去，我累了，睡觉！”也不管张端睿在他身后鸡叫鬼叫，犹自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屋子，心砰砰砰地直跳。
兰轩楼，兰轩楼……那一抹白衣飘飘，倚栏而望的女子……
木灵语回到清心宫正巧赶上了晚膳时间，慕容清得知她回来，亲自到了侧殿迎她。她神色有些疲惫，见了慕容清后淡淡行礼叫了声“王爷”，态度与前去之时大相径庭。
慕容清本来很高兴的，见她这么一副不咸不淡的态度，当即有点儿下不来台。他挥退了近侍，沉声问道：“语儿，你怎么了？可是马车坐久了，身体不舒服？”
她缓缓摇头，慢慢吐出一口浊气，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
皇族子弟，气质雍容，霸气内敛，那眼，是一片望不见底的海，沉郁了无数的计谋，利用只是其中之一。她可以自欺欺人地说，他对自己是特别的，但她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与他之间的差距、以及他的抱负，都由不得他与自己随心而为。
他开始选王妃了。为了自己将来的大业，开始逐步准备。她能说什么？让他不要选王妃，让他只有她一个人？这不是笑话么？这是在三妻四妾为正常现象的古代，这不是崇尚婚姻恋爱自由的文明国度。她若是这样要求，才会是个异类。
可是他怎么能，在昨日才与她那么海誓山盟般地说“将来我一定会让你站在我身边，与我一同看这个天下”，在今日便出尔反尔，让她知道他如今在选王妃？
看这个天下啊……这天下将来若是他的，那她该置于何地？成为那一分可有可无的点缀么？
木灵语静静凝视着慕容清，似乎就那么看呆了眼睛。他不解地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轻唤她的名。她恍然回神，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喃喃道：“他答应了……”
“嗯？谁答应了？”慕容清眼里有些激动，似是轻声诱惑着她说。木灵语转开眼睛，重复道：“耀祖哥哥答应了，明日……兰轩楼，你记得去。”
慕容清达成所愿，心里很欣喜，他拥上前去抱住木灵语，轻轻抚着她的背，说：“好语儿，多谢你……”
“我……我想问你个问题……”木灵语稍微闪躲开他的怀抱，仍旧是不愿望向他。慕容清挑眉笑道：“什么问题？”
“你……你是不是要娶王妃了？”
她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心里极为复杂。她希望事实并非如此，而他回答说不是；却又怕事实确是如此，他却有心欺瞒。她盯着他的眼睛，半点都不愿意移动一下，只想看看他眼里是否有波光闪过，是否欺骗了她。
“没有。”慕容清很快地回答道：“我没有要娶王妃。语儿，我说过，王妃之位是留给你的，没有人能坐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