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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生命真美好

文/(日)伊藤桂一译/赵佳蕙

我今年七十三岁。

人过了七十,便会忽然觉得,精神上显得从容和有气度,可以回首展望人生,感悟到人生的意义。因为,死的课题已经迫在眼前了。试想一下,当我们自己意识到死亡时刻将临的时候,怎么可能摆脱对生死问题的思考呢人的本来命运是可能尽享天年的。只有生活方式的偏颇与荒谬才可能导致中途早逝。

今天,当我站在七十岁这个高点上展望人生时,发现沉醉于酗酒生活的朋友和知己,都已先我而亡了。人生中,难道真的没有比醉酒更令人快乐的事情了吗?我常常百思而不得其解。也许,在他们看来,一醉方休,英年早逝也算是一种幸福酗酒之外,还有美食和劳累过度可以导致人的早亡。

我有一位朋友,是出名的美食家。为一餐之美食,可行百里之远路。为了在浜松饱尝鳗鱼之鲜,竟没打过一次电话给我。就是说,鳗鱼是他浜松之行的唯一目的,对好友的问候和关心,早已被他抛在脑后。而且,浜松的鳗鱼名餐馆还是这位朋友给他介绍的。结果,我的这位美食家朋友,由于从美食中猎取的脂肪太多,而早早地死去了。

过度劳累,也和酗酒与美食一样,是很难控制的,尤其是担负了一定责任之后,便会身不由己地为之所累。譬如,那些艺术家,通俗作家,几乎很少有人能够长寿。

那么,也许有人要说:不去追逐潮流,忍受粗茶淡饭的寂寞就好吗?我想,结论应当是肯定的。

人生在世。本身就是美好的。为了生命能够延续一天,我不惜舍弃万物。因为只有活着才能领略到自己身边、国内、国外,瞬息突变的,气象万千的世态人情,丰富的体验才是人生的真正意义。

也许,人只有过了七十岁才可能产生这种心境,那些看不到前途的人,或以酗酒解释疲劳之苦,或因美食而酣享人生。有人不到六十岁就过早地死去了。多么令人惋惜啊!我认为,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抵得上千变万化,突飞猛进的现代社会风貌,国际动态更值得我们去观赏去体味了。死是多么灰暗的事啊我与烟、酒、美食一切无缘,工作也是量力而行,从不勉强而为,凡事适可而止,恪守原则。

一位相识很久的编辑常常打趣我说:“你可真会养生啊!”每逢这时,我总是笑着自嘲:“咱不是时髦作家嘛!”出了名,被众人捧着,实际上是很可怕的。人在弥留之际,是会意识到这一点的。只是,到那时恐怕就太晚太晚了。

我说的所谓展望人生,就是说能够清楚地客观地看透这些。每天每天,我都在感受着生活本身的厚重和幸运。同时,有一种坦然,那就是自己选择了一种符合自己情况的珍惜生命的生活方式,我相信即使今后,也不会涉入大的波折中,作为战后的幸存者,我当然还要再做一些不负使命的的工作,但绝不是为任何名利和冠冕的意义。我所做的是为了长寿,为了更充实地活着。其中甘苦得失,自有安心为准。

也许有人要问:人生在世,不知酩酊之快感,不觉美味之享乐,不曾有过忘我的奋斗,不曾为女色而神魂颠倒,这算什么人生哟!那我会很坦然地回答给他:我很爱惜我美好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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