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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春神(节选)

文/许林宝

野草我的写字台上有一只小小的长方形的花盆,里面的土培成小山形,上面覆着一层青苔,种着几株小草。那草尺把长,样子挺好看,十分清雅飘逸。每一细细的茎上,疏密有致地斜伸出几片长长的叶子。这草是从墙外狭窄的小弄堂里移来的,那里有好多好多这样的草。我不知道它的名字。曾去请教过许多人,他们也说不清是什么。因此,我只得称它为野草了。

我第一次看见它,是在冬天的一个冷得出奇的日子里。我发现它无丝毫的畏缩,在寒风中微微摇曳着,叶子苍翠,姿态傲然。这在肃杀的冬天是多么可贵啊!我本来怕冷,在它的面前,不免惭愧了。我于是把它移进小花盆,放在写字台上,以便时时来警策我,驱去心中的寒冷。

春夏秋冬,岁月轮替,这一切好像与它是无关的。它总是那么苍翠,那么潇洒。当然,春天时,它显得更有精神。它没有什么需求,除了土壤和空气。即使没有阳光,它也一样活得蓬蓬勃勃。即使在我的小花盆里,它也从未衰败过。

雨细雨绵绵,在微风中轻轻飘洒。近看,丝丝缕缕,‘就像少女的情思;远望,灰蒙蒙一片,恍如冬日的哀愁。风时而把雨沫吹到我的脸上和颈脖里,使我不免一阵哆嗦。啊,还有冬的寒意呢。然而我想,冬的寒意正在消亡,这雨不正是冬之亡灭的哀泪么?你别看这雨水是无色的,或者,别把它看成是灰色的;它实在是满孕着绿色在涂抹呢。于那朦胧的烟雾里,你只需细细地看,就会发现到处都有春灵在蕴动。那路边的梧桐树,尽管尚是光秃秃的,但已是蕴蓄着巨大的奋起;那郁土,也不再是冬日那般古板呆滞,而是像一个巨人刚刚醒来,在用手揉着惺忪的眼睛。

我走在雨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我要抛开伞,任雨来浇淋——我是一株枯草,我要让这能染绿一切的雨水也来把我染绿。我真恨不得让这雨水直注入我的心田去。啊,我焦渴的心田是多么需要这雨水的滋润啊雨,沙沙。这是春之脚步声,是少女之情丝,是希望之线,是生命的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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