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儿,咱们是姐妹,有些话说开了伤感情,但大姐还是不得不说,不都说亲兄弟明算账嘛。大姐心里清楚,你是心大的,以后干大事的人,可大姐也不会不顾现在的自己,把全部积蓄都给你,所以你放心吧。而且还有妈呢,我工作了这么多年,她总会给我攒些嫁妆的,你别操心。”
“既然大姐有了安排,那我也不多说了,谢谢大姐了。”李初九好比要睡觉,就缺个枕头,现在有人送过来,没有不要的道理,她这辈子还真的挺悲催的,一点没认识能在危难时刻帮她一把的人。
她是个上学的,日子过得紧巴巴,没有进项,更别提攒几个私房钱了。李善云或许有,但肯定不多,而且跟她借会被念到耳朵起茧子,而且她性子太软,容易说漏嘴,不到万不得已,她还真不想跟李善云开这个口,李二姐就别提了,找她借钱一准弄得人尽皆知,并且绝对借不到。
其实相处了这么多年,李初九还从来没弄明白自己大姐的真实性子,只是知道她很早就工作,特别能干,在家里话非常少,爸妈对她也算是个好的,除此之外,今天这样的还是她头一次见。
“别谢姐,姐也是有要求的,好好努力吧,或许你还能借此让爸妈改观一下。”后面还有话,只不过李大姐没往下说。在家里这么多年,家里的情况她门清,可真不好说什么,应该是不想蹚浑水吧。
李初九轻笑了声儿,没说话。她上学可不是为了让爸妈高看她,以前或许有,还有爷爷的成分在,但现在她想明白了,上学是为了自己以后。当她决定不再接受这个家里的温情时,她对父母也只有金钱的赡养义务了。
社会在进步,她也需要进步,如果真的就这么去食品厂当工人,那么她游荡的那百年也是虚耗了,好歹也学了些东西,白白浪费可太愚蠢了。她没有要富可敌国、统一天下的豪情壮志,她只要以后的日子快快乐乐,舒舒服服。
李大姐的目的达到了,李初九的睡意也来了,两人就此再也没有说话,一夜好眠。
第二天,李初九早早就醒来,不过旁边的李大姐比她更早,床上早没影儿了,房门虚掩着。踮着脚尖下床,轻轻将门关上,李初九快速的进入画卷,当她发现一切不是梦的时候,瞬间欣喜若狂。
已经到了早晨,她也不敢在里面多待,看了眼就出来了,来日方长,不急不急。穿好衣服后她刚刚踏出房门,就看到李大姐从后屋进来,笑着对她说:“起来啦,灶上给你留了稀饭和咸菜,洗洗就赶紧去吃吧,顺便给小宝留点就成,我去上班了。”
家里除了能听到鸡叫声就听不到别的声音,李初九对着李大姐淡淡一笑,点点头‘恩’了一声,便往后屋走去。
简单的洗漱后,李初九看着灶台上盖着三小蝶干巴巴的咸菜和酸菜,也不嫌弃,能吃到东西她就已经很珍惜了,想到还有事情要办,她也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哧溜就喝了碗稀饭,稀饭里没多少米粒,李初九纯粹就的灌饱的。
吃完后李初九将碗给洗了,回到房间准备整理一下要带走的东西时,发现枕头底下放了本初中语文课本,李初九疑惑的拿起来翻了翻,里面用纸包着个东西,她拆开一看,发现竟然是一摞大团结,她赶紧将门关上,数了数,整整两百块。
捏着这些钱,李初九笑了笑,大姐昨晚虽说说得挺直白的,但还是替她想了,借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说头的事情。甩了甩头,李初九告诉自己,不管了,现在有钱了,虽然对她来说的杯水车薪,但好歹现在也有底气了。
怀揣着巨款,李初九将自己这些年读书获得的一些重要荣誉收拾起来,放进老旧的书包里,斜跨在身上,关上房门,当她出了大门时,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看到大姐的身影。
没想那么多,她关上大门,就往村口走去。李家村依山傍水,过了大运河就是县里,再往前面就是市里,可谓是隔着一条河,正是隔着两个世界。
李初九出门时已经有点晚了,过了赶早集的时候,所以等渡船的没多少人,这一路,李初九将沉默是金发挥到了极致,遇上些大妈大婶,都只是很有礼貌的微笑点头。一方面是她确实不太认识那些人,不好搭话,其次是那些人都太八卦,有些一看就是和自家老娘一样战斗力的,最好是开头就别给她们问话的机会。
等了许久,渡船终于从对岸过来,李初九也不慌,慢慢悠悠的在后面上船,只不过她上船时看到一个奇景,一个长相清秀,衣着灰衣黑裤的男人,周围一米没有任何人靠近,有些人甚至是等着他过了才过去。
李初九难得好奇,她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没在村里见过,他是谁呀?为什么别人都怕靠近他?难道他身上有异味?也是,她明显看到很多人皱眉头,眼神厌恶嫌弃,只是当她和他侧身而过时,李初九却没闻到任何异味,好奇心更加浓烈了。
虽然不是明目张胆的盯着男人看,但那男人一直在李初九的视线范围之内,那个男人瞄了她一眼后迅速低下头去,李初九注意到了,他耳尖有些红,顿时想到,河上风很大吗?
下船的下船,上船的上船,一切就绪后,船开了,李初九纵然是有好奇心,但今天是对她极为重要的一天,好奇心没一会儿便散了。只不过,她没注意到的是,那个男人下船后,站在高处一直看着船开到河中央乃至对岸才离开。
李初九来过县里很多次,也算是很熟悉了,身处县里最为繁华的一条街道时,记忆又汹涌的翻滚起来,好似那一百年只不过是场梦,而前一世的记忆就像在昨天一般。
百年里,她是有五感的,只不过没有实体而已,学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最为精通的就是下厨和医药,但只限于理论,她没办法练手。因为她栖身在画卷之中,能传承到画卷拥有者的一技之长,这幅画卷拥有时间最长的就是一位老中医,而她的妻子特别喜欢做美食,因此这两个是她最为精通的。
她的印象里,县里有个十分有名的中医堂,坐诊的那个中医也非常有名,那年爷爷带她去看过病,也听爷爷讲过,国手级别的人物,很多大城市的大医院都想邀请他去坐诊,只不过他以年纪渐渐大了为由,想留在故土给拒绝了。
去那个中医堂的时候她年纪还有点小,路线记得不是很全,问了很多人,走了好半天,她才找到那个记忆中的中医堂。站在门口,她想了很久,她是要找工作,开始可以当当学徒,但她的主要目标还是想赚钱的,以她现在的年纪想进这家中医堂,并且赚到学费,有些异想天开了。最好的结果就是给她提供食宿,没有钱或者是少一点的钱也无所谓。
门口没有贴着招人的告示,想来以这间医馆的名气也不缺人,可是人家现在不招人,她凭什么让别人用她,而且相信她?!一下子,李初九犯了难,她该怎么办呢?
她现在年纪太小,又是个女孩子,没有关系,去找别的工作,可能性是在太低。医药不仅要有实践,但理论在前期也是占了一大部分的,她原本想得很好,可以先给人抓药煎药什么的,现在却望而却步了。
就在此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小姑娘,我看你站在这儿半天了,要看病就进去啊。”
李初九转头一看,是为身形硬朗的老者,寸板头夹杂着白发,脸上有些褶皱但不显老态,身躯笔直颇具威严。踌躇了半天,李初九也没想怎么回答这个老者的话,她不喜欢撒谎,但一时半会儿也不想跟人倒豆子的什么都说了。
老头看着这小姑娘实在纠结,穿着朴实,便又道:“这医馆的大夫虽然脾气很差,但不得不说,收费不是很贵,你再不进去,当心耽误了病情。拖久了,可是得不偿失。”
“谢谢爷爷,我不是来看病的。”李初九听到那个‘大夫脾气很差’时终于找回声音,有礼貌的回道。
老头也是个倔脾气,一下子就问:“不看病你挡着人家门口做什么?我看你在这儿站了半天了,该不会的有什么图谋吧?!”
李初九也不气,笑笑道:“爷爷,您看我这么小个身板,要真想干点啥,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吧。”
既然从头来过,她也不说交友满天下,至少对人得和乐一些,多个朋友就少个隐形的敌人,她已经不是真正的十五岁少女,想事情不能像以前那般了。而且面前的这位老者衣着透露着低调的奢华,想来也是她得罪不起的。
老头眼睛一眯,不死心的扬首继续问:“说的也是,还算有点自知之明,那你在这儿干嘛?”
此刻李初九扫了老头一眼,顿时头疼,这个老爷爷都不知道隐私为何物吗?哎,算了,说就说呗,反正她还没想到应对的办法。
“我想在这里工作,但是这里好像不招人,所以在想该不该进去。”
老头眼睛一亮,来了兴趣:“你想学中医?”
李初九点点头,又摇摇头。此举惹得老头又差点炸毛:“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干脆,你到底想干嘛?”
舔了点唇瓣,李初九慢慢说道:“我想赚钱,也想学中医。”
一下子,老头的脸色微微变化,不似方才放松道:“中医博大精深,有所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寂寂无闻。你既然将赚钱放在第一,说明你现在很需要钱,小姑娘,抱着现实的角度,你还在想个别的东西学吧。”
老头的话很中肯,别人不知道李初九的经历,她脑海里有一个老中医几十年的经验,她想学中医,主要是实践,她的理论知识实在不缺,可这些别人不知道啊!
李初九皱了皱眉,也未丧气:“爷爷说的很对,但我熟读本草纲目等医学书籍,常规药材我都能一一辨认,除了实践,该有的理论我都熟记,就这点而言,我比别人多了基础。我的心也不大,目前只想保证生活就可以了。而且我年纪小,未来,谁也说不准。”
骤然,老头有一瞬间愣神,李初九后知后觉跟个陌生人聊这个有些不妥,而且不知不觉她说的也太多了,所以对这老头道:“谢谢爷爷,我进去了。”
鼓起勇气,李初九头也不回的进了中医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