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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梦吃仙桃

康大爷听说张铁嘴来了,心中甚喜,忙吩咐家人把小客厅打开,请张铁嘴到小客厅喝茶,少时,二爷、三爷、四爷、五爷都随着大爷走进客厅,迎接张先生,在小客厅分宾主落座。

张铁嘴在我们老山区这一带很有名气,他喝了一肚子墨水儿,屡次赶考,总是落榜而归,几十年来还是个穷秀才,为了生活下去,说土俗一点,为了要活命,靠测字算命帮人圆梦过日子。他虽然挣钱不多,可是名气混得很大,在老山区这一带,婚丧喜庆、舞文弄墨的事儿,无他不起,无他不落。在我们老山区这一方天,他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民间谣传张铁嘴测字很神,花屋垮李小姐金耳环上吊的金瓜子米儿落了,来找他测字,他说:“请李小姐抓个字。”李小姐用手一抓,抓了“酉”字,他一看大笑说:“酉属鸡,你回去把家里几只公鸡杀了,耳环金瓜子米儿就找着了。”李小姐相信了他的话回家杀公鸡,刚杀到第二只公鸡时,果真从公鸡肚子里找到了耳环瓜子米儿了。

张铁嘴带了一个徒弟,这徒弟心中暗想,测字并不难,师傅的神算我偷学到了手。第二天来了个老铁匠说是八镑大铁锤失落了,特来找张铁嘴,恰好,张铁嘴不在家,徒弟代师傅测字了,徒弟也学着师傅一样说:“请铁匠师傅先抓字。”老铁匠也抓了一个“酉”字,徒弟也学着他师傅的神态,大笑起来说:“酉属鸡,大铁锤在公鸡肚子里。”老铁匠一听,大骂徒弟发了疯,还是在发了神经病?鸡有多大咽喉管子,能吞下去八镑大铁锤?铁匠气不过,扇了张铁嘴徒弟一耳光走了。等张铁嘴回来,徒弟还在哭鼻子,问其原因,才晓得徒弟受了铁匠师傅一碗“清炖面”,铁嘴说:“凡事不能死搬硬套,先要看来者失落什么,既是大铁锤失落了,鸡怎么能吞得下去呢?一个同样的字有四看:横看、直看、倒看、顺看,你把‘酉’字倒下横着看,活像个风箱,而且像一个破双杆拉的风箱。”张铁嘴说到这里忙吩咐徒弟快去赶上铁匠老师傅,就说失落的大铁锤在破双杆风箱旁遮住了,老铁匠信了张铁嘴的话,到双杆破风箱旁一看,果然找到了。

张铁嘴今天被康大爷请到小客厅落座后,张铁嘴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才能上府门,不知康大爷唤我来有何吩咐?”

康大爷就把二夫人昨夜梦吃仙桃之兆,向张铁嘴说明,不知此兆是主凶主吉,特请张铁嘴先生来给二夫人圆梦。

张铁嘴听了忙起身向康大爷打躬施礼道:“恭喜大爷,贺喜大爷,二夫人梦吃仙桃,是要怀孕,喜生贵子之兆。”

“果真?”

“真真切切!”

“不假?”

“不假!”

“哈哈哈……”满堂大笑起来,顿时喜气洋洋,康家兄弟五个,家财万贯,驴马成群,百事如意,就是五房没有一个儿子。兄弟五人听张铁嘴一说,要生贵子,真是喜从天降,无不欢喜,急吩咐家人摆酒设宴给张先生接风!在酒席上,康大爷问:“张先生,你为什么说二夫人要怀孕生贵子?道理何在?”铁嘴回答说:“金木水火土,分为五行,八八六十四卦,九九归一,不是我张铁嘴高,是圆梦书中所注定,张某不敢信口开河,比如说梦吃梨子,就要和亲人分离;梦落牙齿,是要骨肉分开;同样梦落大雪,年轻人预兆有大孝临头,而年老人预示要添福添寿,夫妻白头偕老。同样是梦,兆头不一样。要问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不能眉毛胡须一把抓,葱花韭菜一锅熬,泥鳅黄鱔拉到一般长。”张铁嘴喝了几杯烧酒,话匣子打开,关不住了,就像开水斗放水,哗哗啦啦没有个完。康家兄弟五人,虽然听不完铁嘴那一套江湖鬼话,但是二夫人能生贵子还是很高兴的,康大爷担心地问:“张先生,要是二夫人真能生贵子,我请你到府上喝喜酒,赏大头光洋一百块。”

因为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纸币时高时低,时涨时跌,群众口头禅总是以银洋为准,一百大头光洋能买一万斤谷。当时用银圆买谷,一块大头洋买一百斤。

张铁嘴一听:“康大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铁嘴意思是要康大爷说话算数。

康大爷说:“张先生,要是没生贵子呢?”他怕张铁嘴骗吃骗酒喝乱吹。

张铁嘴当然知道大爷话中之意,忙回答:“康大爷,要是今年不生贵子,你把我张铁嘴的铁牙敲几颗下来!”

打赌不到十个月,二夫人果真生了贵子,康府大办喜事,大摆酒宴,铁嘴当然是康府的座上宾,张铁嘴名声大振,远近闻名。

再说,二夫人生了贵子,按老山区风俗,接洗娘,用艾叶、青松针、柏树叶、柏木等煎水,给贵子洗澡,艾叶是给小儿洗晦气,松柏是松柏常青之意,小儿用艾叶、松柏煎水洗澡是祝贺初生下地的小儿长命百岁的意思。还要把鸡蛋煮熟染红给小儿滚屁股,小儿屁股滚元宝,小儿没病没痛长生不老。红鸡蛋滚过小儿屁股后,分给乡亲那些望生儿的妇女吃,据说妇女吃下红鸡蛋后生男孩儿的机会大。

洗娘给小儿洗毕,穿好衣服,还要恭喜喝彩:恭喜小儿洗起来,先穿衣服后穿鞋,豺头上戴顶百岁帽,福禄寿喜一齐来。

再往下恭喜喝彩,无非是长命富贵、松柏常青、读书进学、国家栋梁、升官发财、光宗耀祖之类的话,不必细表。

五房共一个儿,当然喜之不美。

自古道,瓦有一仰一伏,人有一穷一富。富莫喜来穷莫忧,哪有长生富万秋。路有奔波之日到,水有断流之时休。人生在世总是有喜有忧,有悲有愁。

康府五房有了一个儿子,真是天上落下一个星星降到康家,合家欢乐,给小儿取了乳名叫亚全,亚是亚洲之亚,全是安全之全,含义愿小儿长大成人,成为国家栋梁之臣,保卫亚洲安全,所以叫康亚全。

谁知愿望是愿望,现实是现实,小亚全三岁时还不能说话,当面时别人不敢讲,背后就有人讲开了。小亚全整天迷着睡,不说话,像个傻子,看那个不三不四的样子,像个傻三。这一说不要紧,好话不出屋,丑话传千里,小亚全的名字别人忘记了,傻三倒出了名。

小傻三快到三岁了,还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躺着。

这天是康大爷六十大寿,康府大摆酒宴,远亲近邻来庆寿的人不少,还请戏班子唱寿戏。府门外大场子全部有人整理得平平展展,干干净净,支起布帐篷,拉起茶担、茶棚,临时摆起桌椅板凳,府内大小客厅坐的是一等客人,戏台正面坐的是二等宾客,场子周围摆的酒席坐的是三等客人,其余东行、西行、跑堂打杂人等,周边角尾随坐随吃都有招待。

正当正厅大“寿”字挂起,戏台上底幕出现“百寿图”庆祝之时,突然人群骚动,府内宾客,惊喜交加,康大爷、二爷、三爷、四爷、五爷一齐跑到房内去看“傻三”,堂前宾客也跑来观看,这时房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真是挤得水泄不通,针插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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