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琴跟付北兴去了海南一趟,不过那已经是初十之后了。
初十之前,付北兴去澳大利亚陪老婆孩子过年了。临走前,他带纪琴和端端去吃了顿大餐。2999最低消费的一个厅,纪琴倒没什么感觉。她甚至心里还很戏谑地想:人家不说老婆与小三的不同就是在对他花钱的态度上吗。小三是得捞一笔是一笔,得花一块是一块。而老婆则不然,他的钱便是她的,她哪肯大手笔胡乱糟蹋?自己现在是小三的角色,自然不心疼付北兴的钱,甚至还觉得那钱是某种程度上的补偿。这样想着,心里鄙视自己,但是,却又一步步走下去。
失眠得很厉害,睡不着便开了电脑斗地主,到开心农场种菜,人竟然瘦了好几斤。老墨来接端端时,吞吞吐吐地问:“你跟他……没什么吧?”
“什么是有什么?什么是没什么?”纪琴的眉挑起来,话语锐利了几分。
老墨不再说话,督促着端端把鞋子穿好,然后走到门口时说:“纪琴,你变了!”
纪琴冷笑了两声:“谁没变呢?我是变得太晚了,变得早,何至于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呢……”
说到这里,纪琴自知说漏了嘴,赶紧停住,告诉端端别喝太多饮料,记得写作业。
老墨带走端端,纪琴开冰箱拿了瓶啤酒出来喝。如果老墨和端端的奶奶知道她纪琴做了小三,会怎么想呢?
纪琴的嘴边泛起了一丝丝冷笑,都什么时候了,你管他们怎么想干嘛?
除夕纪琴带着端端回家过的年。父母都小心翼翼地把老墨的话避开。端端还小,偶尔提到付北兴,说付叔叔如何如何,父母的目光都打出了一千一万个问号,却又不能问的。
纪琴便也不说。她一个电话也不给付北兴打,甚至偶尔他来了短信,她也不回。付北兴走时,并没有嘱咐纪琴不要打电话给他,她是故意的。说不上是吃醋还是尽二奶的本份,反正,她对给他打电话或者思念他这事儿都感觉到厌倦。
心里还是有些挂念的。突然一想到他正跟那个陌生的女人亲热或者是一家三口围着饭桌吃饭看电视,心里就渗出血来那样疼。
老墨打过来一个电话,说李金玲想跟端端说话。纪琴也就没吭声,把电话递给端端。端端玩似地把电话按掉。姥姥、姥爷说:“快,再给打过去!”
纪琴一回身去和面包饺子,她不管这事儿。老墨那边也便没打过来。
年初五,纪琴找了借口带着端端回到城里。家里冷锅冷灶。如果是纪琴一个人,倒什么都可以将就,懒得做些什么,但因为有端端,就只好打起兴致跟他一起贴对联,放鞭炮。端端说:“如果付叔叔在就好了,他说带我去郊区放烟花的!”
纪琴出了一会儿神。心想:那边的小孩子或者正跟着父母放烟花。
端端会问付叔叔去了哪里,纪琴不知道如何给儿子个答案。初七那天,老墨打来电话,问纪琴在哪里,纪琴说在家,老墨拎了吃的过来。三个人一起用电磁炉做了火锅,热气腾腾的。
端端说了许多话,老墨和纪琴都沉默着。纪琴给老墨调小料,老墨苍老了很多,一笑,眼角满是皱纹。老墨原本就比纪琴大三岁,现在,大五岁也不止。
老墨进家门时,纪琴看到老墨的羽绒服上打蜡了一样油亮,她想问点什么,终于什么都没问出口。
老墨看到了鞋架上的几双男式鞋,有些惊讶,问纪琴:“方便吗?”纪琴回身,答:“没事儿!”
那晚,端端死活不舍得老墨走,老墨也依依不舍的样子。老墨看纪琴的脸色,说:“他……回来吗?”
纪琴摇了摇头,“他不住这儿!”撒了谎。
老墨掏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他说:“我跟同事玩麻将,就不回去了,嗯,在麻将馆里,我同事,你不认得!”
纪琴给老墨和端端铺了被子。
躺在自己的床上,她听到端端跟老墨闹成一团,叽叽嘎嘎地笑。
纪琴的眼泪顺得脸颊淌,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副样子,两个男人,都不是她的,人虚飘飘的。
做梦,挨耳光,一会儿是付北兴的爱人,一会儿是老墨的爱人。
醒来,夜漆黑漆黑的。妻子才可以被称为是爱人,而情人,总归是情人。前妻,总归是前妻。
年初九,付北兴回来,兴冲冲地跟纪琴商量着去哪玩。端端被老墨带回去了,说好了正月十五后送回来的。纪琴便也无可无不可地听从付北兴的安排。
他问:“你怎么过年都不接我电话,连通短信也不回。喏,你看我这嘴,都起了水泡!”付北兴的嘴唇果然是水灵灵的大水泡,纪琴不回答,穿上鞋子去社区的小药店买了维生素E和一些去火的药片回来,倒了水拿给他。
他拦腰抱住纪琴,“我知道委屈了你,连陪你过个年都不可能。我们早晚是要离的,只是,你再等等!”
纪琴什么都没说,甚至连眼泪都没有。说什么呢?好像什么都是多余的。这种感觉,就像石块被风化掉了,一点点松散下去,在意的东西都飘落,被风一吹,什么都不见了。
付北兴最终决定带纪琴去海南,他说:“看看天涯海角!”大学时,他们就很想去那里的。
去海南前,纪琴提着很多吃的去看了朵渔。朵渔胖了一点点,她说宅的。在学法律知识,人还是那样淡淡的。
两人打电话给颜樱,颜樱的电话却是关机。两个人骂颜樱这死丫头,该不会跟老方去鬼混了吧?朵渔突然担心起来:“不会吧,他伤她那么深,她杀他的心都有了,会跟他出去?”
纪琴摇了摇头:“女人都好哄,谁知道他会出什么招哄哄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