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终于在清晨蓦然惊觉,便置身于无微不至的世界。为了你的诺言,我一直在明明白白地欺骗着自己。你轻轻的脚步踱来,那么不经心地揉碎我炎夏的遗梦,让我不曾拒绝地归属于你。夜海中游离的是不设防的春心,无语的日子却若即若离。我敏感的心察觉出了若有若无的端倪。相聚的温馨却让我只专心在梦中品味你的清新。多少个夜晚,我们一同仰望疏朗的天空,心中向那颗最亮的星星祈祷这一切会永恒。
结果你走了,从此顺流而下的时间在你我之间筑起一道高墙。从此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平凡如我者的俗世女子,以为爱了一个人就可成为一世情缘,等待上演的却是一幕无法结束的悲剧。空旷的人生舞台上我哭得像个孩子,无助的身影蹀躞独行。其实,面对无语的你,我精心构筑的言语一纸空文般的苍白无力,再也整合不起昨日的千般温柔,更不能留住你不羁的心。
你说你想尝尝一种新的生活,一种更潇洒的人生。我拼命摇头,一种飘曳孤单的情绪提醒自己错得这般彻底,溺水般无可攀援的感觉充斥我空白的大脑。无数颗曾经如我般纯净的心浮游在这个城市的上空,仿佛在慌慌张张地寻找什么。梦想就此破灭,心不会再害怕……只是依旧在以后的日子中想你,点一根红烛,往事弥漫着沁人的幽香。只是我的心中已没有火花,有的只是一种祥和的祝福。因为爱情是一种燃烧,当岁月在指缝中化为片片的灰帜凌空飞舞,回忆便是对心的最好祭奠。
为你伴舞
生活就像一段舞,不管乐曲如何,但必须有位好舞伴,只有这样,人生才不会孤独,无助……
马钦媛
晶比我大两岁,开始,我称她“姐”,后来我叫她“晶”。晶比我漂亮,一副南国少女清秀的模样,但有着地道北方女孩的性格:乐观、豁达、成熟。
记不清我俩是怎样认识的了,但终于成了诚笃的好友。
我和晶一样,没有很好的工作,我们与所有的女孩一样爱说爱笑爱闹,可内心,总有一种不安定的漂泊感压迫着自己。我们无法完全自立,不能不依靠父母,因而无法去羡慕别人的潇洒。在冥冥之中,我和晶总在寻找些什么……一天,晶约我去放风筝。我俩来到一片旷野,做好一切准备,可风筝却怎么也飞不起来。晶让我仔细检查一下风筝,我发现风筝的尾处竟少了一根竹条。我和晶把它补好后,它飞得很高很高,在广阔的天空中,它是那样尽情,那样自由……晶把那只风筝送给了我,她说:“人也像风筝一样,如果有了残缺,便不会飞起。”
后来,我和晶一起报考了函授,又买了英语磁带自修英语,平时上班,双休日上课,夜间听英语讲座,生活竟忙碌起来,那种充实的快乐常常使我和晶发出会心的微笑。
我和晶一样爱吃零食,爱逛街。看见漂亮的衣服后,常由我试完她再试,然后找些理由跟店主说“拜拜”,出了店门便争着学店主满脸愠怒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
其实,再快乐的女孩也有自己的心思。一日,我与晶忙里偷闲,在街上啃菠萝,踏上单车想看个清楚。无奈她的摩托车比我的快多了,一会儿,我只有“望尘莫及”的份了。事后,晶对满脸遗憾的我说:“傻妹妹,何必如此认真呢?”可晶何尝轻松得起来呢?
晶曾有一段浪漫的“电话爱情”,男友在外地工作,只有通过电话联系。可有一天,晶约我出去吃饭,竟要了瓶酒,我便知道“电话爱情”已不再浪漫。
那晚,我和晶来舞厅。闪烁的霓虹灯,缠绵的舞曲,朦胧中扭动着身躯的人群,一切都是那样的喧嚣。可我和晶在吧台前默默地坐了很久,杯中的咖啡已经冰凉。我想起了以前的日子,苦闷、失落、忧虑、彷徨,自从晶出现,我们才一起分享快乐,分担忧愁,相依走过,耳边响起了那首老歌——《为你伴舞》,我站起来,对晶说:“去跳舞吧,为你伴舞。”“为我伴舞?”晶若有所思。随着舞曲的节奏,我俩配合得非常默契。我忽然觉得生活就像一段舞,不管乐曲如何,但必须有位好舞伴,只有这样,人生才不会孤独,无助……
一世浪漫
他们白发如雪。新娘捧着一束红玫瑰,挽着她的西装笔挺的新郎,缓缓走来。
王晓洁
近来我注意到,每到下午3点,这对老人会准时出现在我家窗前那条通往公共花园的小径上。大约一个小时后,又顺着原路回来。
他们很老了,满头雪似的白发。老先生身材高大,老太太身躯娇小。衣着笔挺,女的总穿色彩鲜艳的套裙,男的有时穿西装,有时穿茄克。老太太挎着老先生的胳膊,微微地依偎着他。有小雨时,老先生就撑着一把很大的粉红色的雨伞。
他们一般是默默地走。偶尔,一只松鼠在树上跳跃,或一只野兔飞快地窜过小径,或草坪上的红玫瑰开了几朵花苞,就会吸引他们站几分钟,脸上浮现出惊喜,轻轻交谈几句,相视一笑,老先生轻轻地拍几下妻子的手背,然后相拥着无言地离去。
这份黄昏的温馨情爱像一块巨大的磁力场,这时候,无论我正在做什么,都会不自觉地停下来,一直到身影消失在小径弯处的树丛后。
他们是我的邻居,住在对面的红楼里。男的叫汉斯,女的叫安娜,都已年逾七旬,他们没有儿女,养了两只波斯猫,亲热地唤做“儿子”、“女儿”。他们常常招呼我去喝茶,坐在撑了一把太阳伞、蝴蝶花盛开的阳台上,一边喝安娜煮的红茶,一边闲聊。
我知道了安娜原是英国人,她至今未入德国籍。
他们是二战中认识的。那时安娜在英军里做护士。汉斯在德国服役。“他昏迷不醒,穿着肮脏的破军装躺在担架上。大概好几个月没洗澡了,浑身散发出恶臭。”安娜每每讲到这里,都要夸张地耸耸鼻子,然后用右手使劲地扇动空气,仿佛又闻到了当年那股令人不愉快的味道。汉斯大笑起来,伸出一只手搂住安娜的肩头,“但那个肮脏恶臭的小兵还是摄走了你的灵魂。”
安娜毫不否认:“我不知道为什么——至今也不知道。但一点不假,我确实第一眼就爱上他。”安娜深情地凝视着汉斯,我相信当年她这样凝视着那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年轻俘虏。
有了安娜,汉斯成了德国战俘里最受人羡慕的一位,他可以享受到红茶、香肠、奶酪和新鲜蔬菜——那是安娜的配给品。
不必描述这以后的一切,这段战时恋情,足可使那么多我耳闻目睹的现代浪漫苍白乏味。
战后,他们结了婚。安娜穿着租借的婚纱,那婚纱是旧的,已经洗过好几水了。她手中捧的花是汉斯的妹妹们从树林里采撷的雏菊和野百合花。
安娜放下茶杯,急急地跑进卧室;汉斯冲我眨巴眼睛,脸上有得意的笑容。一会儿,安娜回来了,手上竟拿着一套崭新的婚纱。这套婚纱价值5000马克,用洁白的缎子和乔其纱缝制的,配着精致的花边。我敢说,它配得起天下最美丽和最时髦的新娘。“这是汉斯送给我的。
”安娜紧紧地抱着那套婚纱,“是他专门订制的,因为世界上没有那么胖的新娘。”
“我说过多少次了,”汉斯大声地说,“是世界上没有那么美丽的新娘。”
它是安娜60岁的生日礼物。那天晚上,在摇曳的金色的烛光里,汉斯把一个硕大的包装精美的盒子送给她,泪光闪烁地说:“真对不起,它迟到了35年。”
汉斯把安娜扶进了卧室。
好一会儿,屋子里响起了美丽的乐曲,一对新人出现在我眼前,新娘穿着已经不太合身的婚纱,他们白发如雪。新娘捧着一束红玫瑰,挽着她的西装笔挺的新郎,缓缓走来。
我的眼睛湿润了。恍惚中,仿佛置身于40多年前那座被炮火毁损的教堂里。
妥协
把婚姻感情分析得像数学公式那样透彻明白,一切还有什么味道呢!
黄玫瑰
很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永远可以只恋爱,不结婚。一次又一次轰轰烈烈地恋爱,永不受伤,永不厌倦。
那时,因为不懂得爱便不懂得痛苦,又因为年轻时生命强壮,伤口长得特别快,好了伤疤便忘了痛。
稍后很快发觉自己老了。我再也没有18、22时的精力、兴致和时间去应付约会,要梳洗打扮之后神采奕奕地出去示人,实在是劳心劳力的一件事。而毕竟只有结婚,才能蓬头垢面,睡眼惺忪,衣冠不整地相见,那么妥协吧。
寒冷冬夜,独自拥衾而卧,窗外雨声淅沥,被窝温暖却不尽人意。想到一句词“伤心枕上三更雨,点滴凄清”,他不谙诗词,但大概也懂得你心境。那么就是这个人了吧。
和他去探朋友。老友那稚憨可爱的幼女笨拙地爬上他膝头,坐得安静乖巧,胖胖的小手摸摸他的脸。这令他受宠若惊,兴奋莫名(呵,这可怜的人,罕见有人对他这么好)。后来他多次提起,神色温柔,无限留恋。看来颇爱孩子……那么就是他了吧。
从前我是很坚持的,无边无涯的寂寞也习惯了,任凭自己渐渐腐烂,也不痛惜,觉得别人的热闹只是别人的热闹,别人的幸福不是我的幸福。
现在我却想尝试这样的热闹和幸福,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因为我所剩不多,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我不要跌宕起伏的情节,只想快点看到真相大白的结局。
我也不是要坚持在芸芸众生里寻他千百度,我知道自己曾经寻觅过的无论多爱的人最后都能忘却,所以我能从容地妥协,内心平和安详。只是,把婚姻感情分析得像数学公式那样透彻明白,一切还有什么味道呢!
最后的爱情
我听后,泪水哗哗淌下来。抬头看天,月亮不在,天蓝蓝的。
佚名
朋友尹戈找到我,开口就说:“我小姨子爱上你了。”
我开玩笑说:“你是不是想和我攀亲戚?”
尹戈说:“穷作家,攀你还能给我办出国护照啊?你的名气只能吸引18岁的小女孩。我小姨子叫梅林,她正好18岁。你是她这一生中惟一钟情的,也是最后一个,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说到这儿,尹戈的音调有些颤。
“她怎么了?”
“癌。医生说她至多再活一个月。”
“可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你难道不能把你那爱情暂停一个月来骗骗梅林吗?”尹戈吼起来,“让她在最后时光里品尝一点被爱的滋味吧。她读过你的文章,对你念念不忘。也许只有你才能使她的生命延长一点点。”
我说:“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吗?”
尹戈摇了摇头。
我说:“你放心好了,我会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看待的。”
尹戈说:“难道我不会?”
我纠正道:“我会像疼爱自己的妹妹一样倾尽全力扮演成她的爱人使她得到最后一点满足。”
然后,我去了女朋友彭珞的花店,向她讲明了实情。
彭珞说:“你去好好爱她吧,我不会怪你。”
当晚,尹戈领来了梅林,介绍了一下,他就离开了。
梅林长得并不漂亮,并且被病魔折磨得一脸憔悴。我们在一起聊了一个多小时。为了让她多一天得到男人的爱,我过早地抓住了她的小手——那是初次见面呵。
梅林浑身颤抖着,轻声轻声地问我:“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说:“真的。”
她又说:“那你就这样和我在一起,永远不变卦,好不好?”
我的鼻子一颤,木木地说:“不变卦。”
“我就害怕找到一个不守信用的男孩,多年以后,如果我被他抛弃了,我会死的。”
我紧紧抱住了她。一边用手抚摸她那毫无光泽的头发,一边说:“你太……纯真了,任何男孩都不会那样对待你的。”
“我们出去看月亮吧。我早就幻想过,假如有一天我找了男朋友,一定天天和他在一起看月亮。
月亮挂在天上,凉凉的。
我抱着梅林仰着头把月亮观望。她的神情很专注,我却三心二意地愣神。
从此,梅林晚上常常和我坐在一起看月亮了,不论是圆是缺。
梅林的脸上渐渐现出了健康的润泽,双眸也有了光彩。她常常偎在我的怀里,对着月亮构想我们结婚的时候做一扇怎样的月亮窗和一扇怎样的月亮门。
漫长的一个月过去了。梅林许多天没有来,尹戈也一直不曾露面,我想梅林肯定是死了,心中充满酸楚。
一天晚上,彭珞来了,告诉我说她次日去广州。我正和她说着话,猛然听到有人蹦蹦跳跳地向我的房里走来。是梅林的声音。
我慌乱地把彭珞推到另一间屋里去,然后打开门,把梅林迎接。
梅林没死,她笑嘻嘻地跑进来,张口就说:“东哥,你看我变没变样子?”
“纹眉了。”
“漂亮吗?”
“漂亮极了。”
“那你吻我!”
我向另一间屋子瞟了瞟,捧起梅林的下颏,吻了她一下。
那晚,梅林在我的房子里待了两个小时左右。彭珞在另一间屋子屏声敛气,没有弄出一点声响。那间屋子没有电暖气,很冷,并且彭珞穿得又薄。
我就在自己的恋人跟前,和另一个女孩恩爱缠绵,直到夜深人静。
送梅林回家的时候,我忽然想我真有些对不起彭珞。
快到梅林家门口了,她停下来,说:“东哥,你快回去吧。”
“梅林……再见。”
她笑了笑,转身走了。走出几步她又停下慢慢地返回来,在月下对我说:“东哥,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唉,算了。”
我拉住她:“你说嘛!”
她愣愣地望着我,突然问:“刚才躲在你另一间室子里的那个人是谁?”
我呆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梅林不再说什么,低下头匆匆回家了。
……从那天起,梅林再没有找过我。一个星期后,我在街上遇到尹戈,他说:“梅林死了。”
我听后,泪水哗哗淌下来。
抬头看天,月亮不在,天蓝蓝的。
第一个吻
月光朦胧。呼吸可闻。她终又垂下长长的眼睫。就在那一瞬间,鬼使神差,我一把搂过她,向那微微闭合的唇间吻去……
苇蔷
我这里说的不是妈妈的吻。
……那年我23岁,经人介绍我认识了一位19岁的女孩。比起今天的同龄人来,当时我们实在单纯幼稚得有点发傻。
我们就傻里傻气地恋爱了,恋得羞羞答答,偷偷摸摸。压马路,要等到天黑下来且离开一定距离。看电影,要看晚场且跑到偏僻的影院;连手儿也不敢碰。
这样恋了四个月。
那是早春3月,天气还冷得很。我参加一个会,住在市交际处。那会在本溪开,却要到北京结束。第二天一早就要去北京了,晚上她来为我送行。
我们来到中心公园,在一株松树下站住。白天刚刚落了一场雪,公园里一片银白,朦胧的月光下,宛若童话世界。
我靠在松树上,她站在我身边,保持着一定距离。都局促得很,连句得体的情话也说不出,常常是我笨拙地说出一句话,她羞涩地回上一声,便又冷场。常常地冷场,便看对方一眼。
目光相遇,又都慌慌地把目光移开,去看天上的月,去看地下的雪,去看月光下朦朦胧胧的雪的世界。
“明天,我就要去北京了。”我说。是没有别的合适话才说,其实这话我至少说过三遍了。
她看看我,没吱声。
“要半个月才能回来。”我又说。还是没吱声。
“我有点儿不愿意去。”
她开口了:“你不是说,你是第一次去北京吗?”
我点点头。她仰起脸望着我,我也看着她,目光里都含着疑惑的傻气。这一次她没有避开目光,我也没有避开。朦胧的月光透过树枝洒在她那微微扬起的脸上,我似乎才发现,那张脸实在的生动——一双丹凤眼泛着好奇的神采,左眉梢一颗豆粒大的美人痣颇有几分调皮的韵味,那双并没有涂一点儿口红的唇很乖巧地微微闭合着,勾出一道弯弯的弧线,透着动人的单纯和稚气……月光朦胧。呼吸可闻。她终又垂下长长的眼睫。就在那一瞬间,鬼使神差,我一把搂过她,向那微微闭合的唇间吻去……天!两颗充满稚气傻气天真纯洁的心灵碰撞了燃烧了,颤栗得一塌糊涂,连身体也索索地抖个不停。树枝上的雪“刷刷”地落下来,落在我和她的头上,灌进我的她的脖领里。
她羞得把头深深埋在我的怀里,再也不肯抬起来,一只手却紧紧地攥住我的拇指,手心里汗津津的。我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