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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他乡(4)

日本人如此喜爱漫画也许与他们的民族文化传统有关。根据日本的漫画史书记载,日本在有了绘画的时候,便有了漫画。当时的作者只是些想用形象来表达自己语言的“普通人”而已。他们用木棒、用手指在土砂上面描画。最初的漫画多是意念在笔端上无约制的流露,是童心的形象化,是一种取乐和发泄的游戏而巳。

日本人自认为幽默感不强,这给漫画的创作和普及,设下了一个天然的屏障。但自江户时代之后,日本漫画却奇迹般地发展起来。当时的人民在经历了的战乱之苦后,他们开始辛勤地耕种土地和重建自己的家园,人丁逐渐旺盛,城市也渐渐喧闹起来,人民在丰衣足食之余,对文化的需求欲也逐渐地扩张开来。举世闻名的浮世绘在此时诞生,丰富、精巧的版画艺术,也在文化兴盛的背景影响下,很快地发展起来。此一阶段的漫画也是别具天地。

到了明治时代,日本的漫画开始成熟地繁衍起来,各种漫画杂志相继创刊,漫画的技法也不同于以往欧美画风的影响。1862年,居留横滨的英国人査尔斯?欧克曼创办了《日本丑角》漫画杂志。紧接着饱受美国漫画影响的今泉一瓢,从事时事漫画颇具声誉,而北尺乐天则在明治三十八年创刊了《东京妖魔》。

明治时代之后,日本漫画杂志一个接着一个地创刊,到了大正时代,漫画更为活跃。大正年《西洋漫画的安乐椅》一书,已从国外进入日本,使当时的漫画界为之耳目一新。

到了昭和年代,漫画比以往更兴盛。由于当时的文化官员重视漫画创作,出了一批深受读者喜爱的漫画作品。昭和八年,漫画刊物的发行量是五十万册;昭和十三年,发行量是一百万册;十九年,则突破了二百万册;而到了昭和四十一年,光是《少年周刊杂志》就突破了一百万册;昭和五十年,《少年骚动》的发行量更高达四百万册。从1962年的《日本丑角》到1980年的《大幽默》,日本的定期漫画刊物总共有六十六种。

由于日本漫画有如此的普及程度,所以在质量上也是很可观的。画家们根据不同的题材而调用不同的表现手段,来追求不同的风格。从题材看来,是无限的,但各个领域却有所涉及,主要的题材来源是根据电影的文字脚本改编而成。电影受欢迎与否是决定漫画受欢迎的前题,所以才会有些漫画赶在卖座高的电影公映前出版。还有些脚本是把畅销的小说改编成连续的漫画,当然也有专门的漫画脚本。总之,翻开日本的漫画杂志,一本中总有您喜欢的内容:棒球满天飞、球迷狂喊乱叫、春潮艳事、男女间悲欢离合、少男少女的冒险奇遇……应有尽有。

这些引人入胜的内容,透过漫画特有的艺术形式表现出来,便得漫画在日本一天比一天普及。日本读者在看漫画时,很少有人哑然失笑,或被其中的幽默感染后再给他人的。仔细分析才发现,日本漫画和其他国家的漫画是不同的,日本漫画并不是每一篇都是以幽默为主体的。所形成的特色似乎可以从以下五个方面来看:

一、漫画与说明文字的处理

漫画为了更鲜明地体现漫画艺术的独特效能,并不需要过多的文字参入,以冲淡漫画的形象性。漫画中仅有的对话,是漫画无能为力时才运用的。而这些文字是一些拟声词。这些文字的使用目的是想在平面的绘画上,增添声感,来造成实体空间的效果,使漫画成为一种声、象形式的表现,给读者造成一种有声、有色的假象以及叮叮咚咚、惊喊怪叫的现场感这样才能使读者的思维在形象中延伸,而不被冗长的说明文字干扰,痛快淋漓地朝前翻阅,按形象的轨迹追踪情节到水落石出为止。同时可安然地让这些杜撰的人物,将你引向一个虚幻的境界之中。

二、漫画的构图

构图可说是日本漫画的绝技之一,这也是大多数的画家所执着追求的。日本漫画杂志大半是大十六开本,但似乎很少有画家是以页为准的,他们打破了页局限,把每面作为一个广袤的天地。在离奇古怪的透视书面之间,相互穿插,交互破坏,又相互弥补,彼此呼应,熟练地动用了电影中“蒙太奇”的艺术手段——推、拉、摇、扫,使画面左右伸展、上下跳动、前后进退、远近来回。平面的限制被突破,活生生地表现出人物在事件中的动态和情节递进的起伏浪潮。

三、漫画中的想像力

在日本生活中,翻阅着日本的漫画书刊,有时会有一些超乎寻常的联想。漫画中的离奇画面和画面的物体,都是生活中所不多见的。其中许多想像的物体,令人看了为之讶然,有些好像是古典文学中鬼怪的复合体,有的又像未来世界人类的幻梦。但是,漫画家所表现的这些生活中非现实的物象,完全是基于现实生活原型来创造的。漫画家笔底的意念走在科学的前端,并超越了时空的束缚。漫画家用冥想的视觉形象,挽回了蛮荒年代人们对世界认识的蹒跚足迹,又以预示和假设的形象来开拓文明的处女地。那些“瞎编滥造鬼画胡涂”的物象,也许会成为人们进行创造时诱发灵感的引子。

四、漫画的技法、效果表现

日本漫画的特点之一,就是技法效果的表现重于人物神态的表现。日本的漫画技巧是个人在进行创作中所使用或所获得的一种经验。有些画面的肌理效果,除了作者以外,其他人很难知道是怎么画上去的,然而在黑白的大千世界中,各种效果应运而生:有以线条勾勒为主要手法,也有以线条效仿西洋铜版画为技法的;还有以黑白块面为主要表现的。有些漫画家还运用了一些特技,譬如:特制的漫画用纸——表面上看是一张白纸,实际上它是用药水处理过的,上面隐伏着两种不同的阴阳暗纹,当黑白线条画好之后,哪些地方需要阴纹效果的,就涂上专用的阴纹药水,如需要阳面的就涂上阳面药水,效果极佳。当然还有许多自创的方法,如剪贴、喷绘等。日本漫画的效果如果硬要把他们规入艺术流派巢穴的话,大体上可分为:

(一)现实主义表现法:表现的对象基本上是写实的。但漫画的“漫”性不足。

(二)浪漫主义的表现法:尽情地夸张。

(三)至简主义的表现法:用极少地笔划勾勒出极简单的形象。

(四)超现实主义的表现方法。用照相似的手法来表现物体,细腻而又真实。

五、漫画中程式化的形象

日本漫画题材的多样性,决定了漫画中各个阶层人物形象。从最近的漫画杂志中可以看出,漫画家们正在朝人物造型多样化的方面努力,但目前的画坛上仍然累见程式化的形象。其中最多的是“日本少年”和“日本少女”的固定形象。除了学生服大同小异之外,造型则是千篇一律。这种特定的日本少男、少女形象之中,似乎还能见到欧美少男、少女的影子,这也许与日本正接纳欧美文化的风情有关。这些程式化的形象逐渐形成了他的权威性,日本的青少年喜欢漫画家塑造的形象,甚至成为自己效仿的楷模。漫画家们还塑造了一些其他的特定形象,也逐步走向权威性之中。这固然是件好事,但是,这些权威性程式化形象的浓云,是否会遮盖住更多、更丰富的“新形象”滋生的阳光呢?

街头

目前日本什么都向欧美看齐,不论是生产方式还是生活形态都逐渐朝西式发展。艺术也不例外,美术馆、博物馆,大大小小的画廊,百货公司里有定期的展览等等。尽管如此,在日本东京,看不到类似法国巴黎蒙马特高地的那种艺术家云集的广场,也看不到如美国纽约街头艺术家集体献艺的宏大场面。能看到的,就是街头根本算不上艺术家日本浪人,三三俩俩的卖艺求生了。日本是一个管制很规范的国家,街头只要聚集人多就有警察过来管理。

但在政府批准的专门区域里,是可以从事正常的艺术活动的,在上野公园入口的石阶处,有些画家专门给游客画素描肖像。

这些艺术家风度潇洒,平易近人。每个画家面前都有用画架支撑着的几幅素描肖像示范作品。这些作品大都是明星之类的熟悉人物,这样一来,人们便能很容易地认出,而画家们则以此为诱饵,来钓取游客的兴趣。

这批风度翩翩的艺术家们不知来自何方,其表面看,他们属于大师级水准。然其作品却显示着初出茅庐的学生们常犯的各种技法错误,俗不可耐,好在价钱不高,一千五百日元一幅。

在没有“模特儿”找上门来时,他们耐心地等着,不管寒暑,也不管睛雨,好像是以此为职业。有时等得实在不耐烦了,就跑到石阶的中央处,对年轻好奇女孩进行劝说,或摸摸逗人爱的小孩的头,然后向带领小孩的父母投“是否同意”的请求眼光。有时还把一些迟疑不决的人硬往画框上拖。

“模特儿”及观众们都很尊重这些艺术家,从不对画家的作品发表什么议论。画完后交个一千五百元说声谢谢,“模特儿”就可以拿画而归。

但往往是画家自己在调节着“模特儿”的情绪。在自己画得顺手的时候,特别是遇到特征比较强的“模特儿”时,大的效果画出来,听到背后有小朋友说画得很像的时候,他们便开始故意酿故放慢速度,让这段能获得行人默默赞许的时光延长一些,藉以填补一下一千五百日元以外的欠缺感。

出于种种原因,有时是“模特儿”的特征不够明显;有时是自己的疏忽;有时是喝多了酒而画不好;有时是自己觉得都不对劲,画得离“模特儿”太远时,他们便会以另一种方式来调节“模特儿”的情绪。有一次给一个黑人小伙子画像,画家没有处理好高鼻子和凹眼睛的位置,怎么看怎么不像。“啊!小伙子真师,长得真俊”一句话说得小伙子不自在起来。“你一定有很多情人吧!有几个?”在一阵笑声中,画家宣告画完后,便把画像卷了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画面的最后效果,小伙子付完钱拿着画喜孜孜地走了。

艺术在人类文明启蒙期,是一种大众化的信仰。原始的先民们在谋求生存的同时,也创造了艺术。那时的艺术,已是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了。经济再高度发展,而给精神慰籍的艺术是必不可少的,而艺术又是不同肤色、不同种族的共同沟通语言。日本为了营造出文化的自由和艺术自由的氛围,允许几个日本人在街头自由的活动,是不是为了使这个国际大都市有一种艺术自由的标签,其实日本街头艺人只是为了生存,把仅有的一点手艺作为谋生的手段。在他们自己看来,这与真正的艺术是扯不到一起的,这只不过是一种求生的游戏。由于日本地域太小,而这种游戏还有一个铁的法则,不允许外国的画家参人在一起画,我曾看见起哄中国留学生在那抢饭碗,死活都不让中国留学生在那里画,最后闹得警察都来了。可能这位留学生是刚来的。上野公园是他们的地盘是众所周知的。

一期一会

日本MD设计公司设计二部刚完成了六本木歌舞厅的内装设计,客户验收合格并在设计图纸上签了字。部长很高兴,按照惯例请部里的员工吃饭,出去放松放松。

MD设计公司是日本比较有名气的商业空间设计事务所。社长是有名气的日本室内设计师。公司设计作品经常刊登在日本“设计空间”杂志上,还经常获奖。由二部的部长带领的九名部员完成的设计方案是今年公司的一个大单,所以部长非常高兴。

晚上大家去了东京的一所高层次的会员俱乐部,室内陈设华贵,服务极其讲究,女服务员都是身高一米七左右,丰满性感,清一色穿着三点式的特别制服,露胸露臀部,给客人点烟的打火机就放在两个丰凸的乳房中间,一色跪式服务,室内灯火杂糅,轻音乐悠悠环绕。部长这次是来吃“女体盛”的,这在日本风俗饮食业里相当有影响。所谓“女体盛”就是以“女体”来“盛”食物佐餐。这一理念充分应用了“秀色可餐”魅力。“女体盛”是相当讲究的,对“女体”的要求必须是处女,身上没有异味。身材要特别好,肤净貌娇,还必须经受严格的训练,即固姿和净身。合格之后,躺在和室的用餐桌上,周围要放些冰块,控制一定的温度,然后摆好固定姿势之后让人把寿司摆在胸部、腹部、阴部、和腿部供客人享用。面对“女体盛”,紧张的工作压力似乎一下子被眼前触手可摸的秀色冲淡,感观和身心的释怀,让部长和他的员工今夜吃得十分舒畅和满足。

晚上十点多钟,两个女职员提出要回家,晚了赶不上电车,不胜酒力的松田也要回家。

剩下的几个人余兴未消,又一起去了一家“斯拉库”喝酒。这次大伙喝的只是日本酒,有几个穿着日本和服的女子也围坐在大伙中间,相互敬酒、说说笑笑。日本酒是米发酵的,酒精度大约在19度左右,入口比较平和,慢慢产生酒的后劲,使人摇摇晃晃,口无遮拦。有些进人醉态的就与穿和服的女子搂着一块喝。日本人此时变得极其单纯、变态。他们像小孩似地相互喝着、闹着,以他们特有的娱乐方式陶醉在释放职场压力的胡言乱语中。

日本人一贯有一诺千金的说法,但有一个前提,就只取决于在承诺前喝没喝酒。如果喝了酒,说的话可以不算。

凌晨一点,大伙AA制结了帐,有的要去看脱衣表演,有的有约,有的回家,依次道别消失在夜色之中。部长喝了酒,不能开车,打电话叫妻子开车来接他。

东京夜色,街灯朦胧,天空中飘起了雪花。街道上还人流如织,三五成群,穿梭往来。而此时的东京,夜生活或许刚刚开始,夜色向习惯于夜生活的日本人投下其最深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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