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愫,被牵系着。
寻觅,想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飘逝的岁月,蜻蜓飞走了,留下一池荷韵……
春来了
春风一袭,像墨意女子,从南方款款而来,大地便一浪一浪的绿,绿了江南,润了中原,也暖了塞北。
春风掠过山坡,沉睡一冬的小草抖落身上的残雪露出她稚嫩的脸庞。春风掠过河堤,杨柳苏醒了,婀娜着她绽放新芽的腰肢。春风飘过田野,沉睡一冬的麦苗挺直腰杆向人们频送笑意。桃花红了,梨花白了,燕儿飞来了,恋人们花间絮语,孩童们追逐嬉戏,老人们悠闲地踱步其间,蓝天下飘着振翅高飞的风筝蝴蝶。
春风不停地吹,吹过农庄,农人们坐将不住了,扛上大锹,在麦浪翻滚的田野翻耕播种。红影移动,那是女人们红色的毛衣,春风中花朵般绽放在绿色的原野。
春风吹来,引来一支支追花采蜜的队伍,绿色的帐篷,支架在绿荫花丛,远随主人而行的狗静卧溢满花香的篷外,忠诚地守候篷主忙碌的身影。
风儿吹过城市,吹绿了万家窗口,绿意荡漾温馨的楼台,街道梧桐枝叶舒展了,城市春意盎然。
吹着春日的笛哨,风儿掠过北方,波荡沙漠铺展着它的柔和延向天边,远方有驼铃声响。唿哨的春风似北方草原放牧的女子,把热烈野性的爱写在湛蓝的天空。
春风就这么吹,像雨滴,洒到哪里哪里便是一汪翠绿,像花朵,曳到哪儿哪儿便是一片嫣红。
春天,是江南寂寞时故人遥寄的祝福,是年终记忆里天边温暖的云朵,在忍耐了秋日萧肃与冬日单调后,藏在一阵风中,悄悄地来临。
出生在夏季
知了儿欢唱,南瓜芬芳草垛的季节,我来到这个世界,性格里注入了夏日的热烈,鲜绿,五彩缤纷。秉承了人世的真诚与坚定,也烙上电闪雷鸣、疾风骤雨的印记。动如脱兔,静若处子。如是说于我,必是有所不及,但骨子里确有夏季多重与双面的成份。
淡紫色的午后,蝉鸣声不绝,藤蔓儿舞得正欢,我似一只瘦弱的猫缱绻在母亲的怀里,浑然不知地沉睡,任凭那重男轻女封建顽固的我妈妈的姐我大姨对我的数落与诅咒。生命来自偶然,我无权选择自己的到来,更无法决定自己的性别,例是刚脱下军装的父亲开明,蔑视于乡村传统腐朽的观念。是他的骨肉,无论男女,都当宝贝宠着。日后在他的怀里,他曾微笑着看我懵懂无知地折断他两支心爱的铱金笔。
生命中,我不缺失色彩,夏日的生辰让我拥有了绘色世界、静观思索的天性。记得童年时,常常为一次次近来远去的汽笛声起声落激动而茫然,为一只只鸟儿飞来又离去欢欣而伤悲。秋日里,旷野凄草涟涟,而我的眼前却总是盛开着缤纷花朵,每一个平凡的日子总在花开有声溪流叮咚中度过。
爱劳动,生命中与生俱来的优秀品行,视劳动为光荣,生命创造不息。七八岁的孩童用自己的辛劳一年里养活两头猪,现今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而我们那时却能做到。
喜欢看书,尤爱文学作品。找个借口坐在炉膛前,添几根风干粗大的柴火,便可以心安理得地沉浸在小说的情节中,任膛内烈火灼烫脸颊,以至于烟囱回烟,火喷膛外,烧焦刘海也全然不顾,还真是个挺执著的小书痴。
自小在赞扬声中长大,也便拥有自信。低处生活,高处思想,小小年纪,心儿也能插上翅膀,翱翔天际。
乡村纳凉晚会上,油灯高照,舞台上鼓点刚过,旋律又起,激昂的歌舞将土台的尘埃撩拨纷飞,一派斗杀的气息。惟有我们那小人儿的舞蹈《台湾同胞我骨肉兄弟》却赢来阵阵掌声。人们啧啧称赞:
看他们人儿小,节目的含义倒挺深刻。
从乡村走来,沿袭乡人的质朴与真诚,简单得如夏日一脉绿色。
一辈子相信别人,即便是受到伤害,还是宁愿选择相信。总想以自己的简单换来简单,以原本的清纯还原世界的澄明。在经历了生活的磨砺后,学会了忍让与宽容,给伤我者一些忍让,给过错者一次改过知新的机会,灵魂深处,我拯救过自己,携挽过他人。常想:人生苦短,有缘相遇,是前世五百次回眸的馈赠,理当珍惜。
去看过四十多年前诅咒过我的大姨,她已八十高龄,老眼昏花,我为她穿上亲手织的毛裤,她嗫嚅着双唇问我:“恨我吗?”
经历了许多,还在意一个善意的诅咒?也有遇事暴跳如雷的时候,便暗示自己:冷静,冷静。努力地克制自己,不断地修正,总希望夏日生辰生命的热烈里多渗入些沉静的绿意。
不知不觉爱上秋
原是怕秋厌秋的。怕秋的萧肃,厌秋的惆怅。总感觉秋日是愁闷的日子,一年中最让人伤感黯淡的时光。
坐在老屋窗前,听雨打葡萄枝叶滴答滚落的声音,秋凉爬上心尖,怅绪缠绕心头。秋日的忧伤像老屋墙裂碎角的青瓷瓶,盛满水又无声地溢满墙脚。
秋日,便是这样。是马致远“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瘦马”;是杜牧“红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是王维“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更是人们心绪中“莫道身闲总是秋,孤灯夜夜写清愁”的怅惘。秋日,荒凉恣意弥漫,满目飘零,满心伤感,想起当年无数个闺中待嫁的少女秋日里窗前托腮看潮起潮落风卷残叶细雨霏霏,臆想着小舟飘零云絮翻涌远走天涯。秋日里,便想将自己嫁出去,找一个归宿,即便是暂时的避栖,也能让飘泊的心安个家。于是,秋日的乡村,筹备着绫罗绸缎,早早将棉絮蓬松,择一个冬日吉祥的日子,便有迎亲的唢呐声起。声息间,有秋日带来的怅然若失,有未来憧憬的向往,还有便是那沿袭万年千年不变的沾满娘家人别离相惜的泪花。
我是怕秋厌秋的,好多年。
可不知哪日,竟也变了这个感觉,偏偏却钟情于秋日来了,与年龄有关吧。人生的秋季,多了一份风雨历练的旷达与感动,常常便注意缀落于苍穹下的墨绿、深红与火黄,感触秋季的成熟、饱满丰厚与多彩。
细想起来,秋着实是美好的。沉甸甸的稻谷香溢原野,山坡层林尽染五彩斑斓。相对于春的躁动,秋显得平实安详;相对于夏的焦灼与狂热,秋显得更为成熟理性。秋给了人类宽厚,给了人们春夏劳作最丰厚的回报。秋天,天最蓝,地最阔,牲畜最肥,粮仓最丰盛,农人的微笑最开心。秋用适宜的温度将我们过渡给冬,让我们蓄足力量,迎接寒冬凛冽的挑战。
原先是怕秋厌秋的,今日爱上却也有道理。
走过冬季
和煦冬阳镶嵌天际发出它柔柔的光,大地一片灿烂。虽说这个冬天不太冷,但我还是感觉到了冬阳下那掩饰不了的丝丝凛冽。
瑛总在我面前流泪,一遍遍诉说着她的委屈与无奈。她愤恨于那场莫名其妙的官司,将她原本幸福的家庭搞得支离破碎,一片浑然。瑛在酷烈的冬季苦熬等待,祈求上苍能还给她一个清白,可这似乎太难了。原先活泼开朗的瑛变得沉默寡言又喋喋不休。我是局外人,并不知其中个因究竟为何,但我相信瑛的为人。我不能为她寻求清白的过程做些什么,但我可以充当她忠实的听众。我知道她心中很闷也很苦,她需要倾诉,需要别人的理解与抚慰,这些我能做到,也甘心情愿去做。
涓从她工作的城市发来短信,告知我她辞职了。涓将去哪儿呢?
一个独身女人。一整天我总在恍恍惚惚中度过,眼前总是浮现涓那苍白瘦削的脸。我知道这是涓无奈的选择,她曾经不止一次地向我流露自己想辞职的想法,她不愿屈从于那个道貌岸然上司的无端纠缠与明堵暗算;不愿看同室花瓶稻草包的忸怩造作,反感上班时女人毫无顾忌的高跟鞋“笃笃”声;她不愿混迹于一个充满庸俗市侩气息的环境。她说她要选择逃离或回避。我同情涓的处境,也不反对她的做法。可涓又能去哪儿呢?天,下起了雨,我似乎觉得那是她滴落的泪。独处异乡为异客的涓此刻正在干什么呢?是在窗前看这天空飘落的雨滴,还是独自一人收拾着不多的行李?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一定会感到异常的孤独与寒冷……我坐不住了,一种莫名的牵挂驱使我在天快黑尽时毫不犹豫地登上去她所在城市的最后一班车。
涓站在我的面前,轻声对我说:“谢谢你!”便泪如泉涌。送走涓的时候是清晨,昏黄的路灯衬映出她细长的身影,在一个充满感激且眷恋的回眸后,她毅然决然转身而去,将一个单薄瘦弱的背影留给了我。
一个冬季,瑛和涓忧怨的神情总在我的眼前显现交错,我惦念着她们。迎春的鞭炮声响起时,我给她们分别发去短信:“冬季已逝,春日来临,愿我们共同拥有如花灿烂的春天。”同样,瑛和涓也给了我热情洋溢的回应。
我在等待,等待温暖的春日里,瑛和涓能再次捎给我她们走出困境的好消息。因为我是她们忠实的朋友,曾经与她们相互搀扶走过那寒冷冬季。
挪威的森林
想念一个没有去过的地方,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挪威,挪威的森林。
在雨天里奔走,寻找挪威,寻找森林,寻找雨际中苍茫茂盛的意境。
伍佰的歌穿过雨隙从幽静的街巷中飘忽而来:“让我将你心儿摘下,试着将她慢慢溶化,看我在你心中是否仍完美无瑕,是否依然为我丝丝牵挂,依然爱我无法自拔,心中是否有我未曾到过的地方啊……”《挪威的森林》,一个虽熟亦生极富诗意的名字。甲壳虫乐队曾以一曲《norwegian wood》而风靡一时,村上春树以这首忧郁的乐曲为背景复苏了渡边伤感的二十岁记忆,瘦削的伍佰也许是受他们的影响,将忧郁、茫然与心之神往融进旋律,唱出了心的森林之歌。自此,挪威的森林,我留意向往。留意一切与之相联甚至哪怕有一丝相像的景致,向往走进那遥远陌生想念而又难以到达的地方。
韦唯,那个有混血气质的女子在远方那一片蓝天下,在她和曾经的大胡子丈夫居住的如童话中城堡般美丽的别墅前,虔诚地升起五星红旗。天空湛蓝如洗,气息清新怡人,三个可爱的孩子精灵般雀跃着,背景是一望无际的翠绿森林。这个镜头画面,让我一下子想起挪威,想起森林,想起伍佰的歌:“那里的湖面总是澄清,那里空气充满宁静……”韦唯的家是在瑞典,那儿离挪威的确很近。难怪画面似曾相识,一种犹熟的陌生,遥远的亲近。
网上浏览,发现有这样一段文字:挪威的森林是一片大得会让人迷路的森林,那种人进得去出不来的巨大原始森林,某种情形下它类似人的心灵,那也是个莫大迷惑而不能及的地方。自此我才明白,为何有那么多人钟情于森林,它不仅指实地,它还是一种被音乐和文字物化的东西,是一种意象,一种情绪,一种常人难以描述的心境。
想起朋友,他去远方,一个遥远的国度。总在深夜里收到他发来的短信,时差的原因。睡梦中无数次见他踏进那片莫大的森林,雨雾笼罩下的森林,美丽、苍茫、神秘、宁静。于是,我便起床,回信。心亦释然。
其实,那真的是一种感觉,一种寄托,是人们一生向往和寻找着的某个地方。也许是心的气候,孕育了心的森林,茂盛得需要伸展而已,这世上便有了甲壳虫乐队的森林经典,有了村上春树百读不厌的小说,就连清瘦、棱角分明的伍佰的歌也成了我现今雨际中的追寻。挪威的森林,这个遥远而宁静的灵魂,附及了多少人的心灵身躯,带给人们的是无限迷恋与向往。
想起友人说的话: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走过,但她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
因为喜欢
喜欢读书,爱好习作,缘于儿时的小人书。
坐在长满绿色芦苇的堤坝上,双脚伸进清澈的河水里,为邻家男孩讲小人书上的故事。男孩将小人书一本本带给我,我就一本本讲给他听,每天每天,故事讲完了,鲜活的人物形象留在我的脑海里。
放学回家躲在四面漏风的茅房内任北风呼啸凛冽全然不顾,沉浸在小说跌宕起伏的情节中,为主人公撷一捧欢心的笑,洒一把同情的泪,任凭母亲催促干活的唠叨或敦促开饭的呼唤。就这样,小小年纪懵懵懂懂一字半解生吞活剥着厚薄不一的书,与书中人同悲同喜同苦同乐。
那个年代以书为伴真的很快乐很欢愉,潜移默化中领悟到许多原先不懂的道理,年少时就学会面对痛苦,感受坚强。父亲去远方工程施工,作为脱胎换骨、改面换心去的,走时穿着那件随他辗转南北的旧军衣,送别时一家人哭成一团,唯有我不掉一滴眼泪。抑或是因了那时的年幼无知,或是那派别相斗不念亲情的特殊年代,现今想来,仍应归结于当时书中英雄保尔·柯察金、林道静、**等人刚强个性的感染。
工作了,忙得似陀螺般的日子,仍不忘忙里偷闲看一些书,偶尔动一回笔,也会引起朋友唏嘘:看她忙忙碌碌、风风火火竟也有闲兴去舞文弄墨。倒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也不是故意作秀,更非想巴结跻身于阳春白雪之列。只是心中总有情结难以释怀,总想记下自己走过的每个日子,记下每个日子里值得回忆的人和事。
四十不惑,按常理应是这样,可我遇事依旧敏感,依然认真,如先前的憨实与执著。尽管习作难成气候,我依然痴迷并一往情深,“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也曾扪心自问:何由何因?何情何愫?来自心灵幽谷撞击心鼓的回音是:因为喜欢!
做自己喜欢的事,心甘情愿,乐此不疲!
也做一棵树
到新单位工作,最高兴的是拥有供自己专用的一台电脑,面对木然的机器,我束手无策。请来熟手的同事,首先教我学打字。我可以独立操作后,首选的一篇文章是近期市报副刊上登的题为《一棵树》的小散文:“我一直想将自己的生命走得简单,如同一棵树,即便寂寂的,也能生长……”
流畅的文字跳跃定格在屏幕上,我的心也随之跳跃。读着这清新秀丽的文句,心灵深处有一种东西在涌动,那是一种久违了的难得拥有的感动。我不认识作者是谁?几多年岁?可她的文章的确使我产生了共鸣,让我心动。她牵出了我的思绪,道出了我的感受,引出我内心存有的一种平凡、一种真诚、一种生生不息的顽强。作者以一棵树自喻,让我从中读懂了人生的四季春秋,读懂了“或浓或淡”宠辱不惊、去留无意的处之泰然,读懂了“即便寂寂的也能生长”的执著与刚强。
我很感动,感动的是那份同感、那份知己、那份无意与恬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