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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开学日(1)

伴随着八月吵吵闹闹的结束,九月来临了。

九月一日是去丛林学校报名的日子。

等到柯小诺和达达磨磨蹭蹭坐在小马车后座上时,达康夫已经快要发火了。

“快点,你们两个,要迟到了!”

他们俩一夜都没睡好,困的直打呵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只模样古怪的大耳朵蝙蝠就在屋子里安了家。柯小诺觉得那些倒吊在天花板上蜷缩着身体,龇牙咧嘴怪叫的家伙一定是偷偷摸摸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的,而达达却不这么认为。昨晚那个家伙一直嚎叫到半夜,吵的所有人都没法睡觉(“老天,它们全都疯了吗?它们晃悠悠地飞来飞去,有一只差点儿撞上了我的鼻子……”)柯小诺也讨厌蝙蝠,他希望那两个家伙能早点离开,因为没人喜欢在睡觉的时候,有两只黑糊糊、丑陋的大东西贴着耳朵,跟他说悄悄话。

达康夫暴躁地挥舞着小皮鞭,马车立刻飞奔起来。

一路上,达达都没有找柯小诺的麻烦,因为他在生老爸的气。他拼命用脚踢前面的座位,达康夫不得不扭回头,用棍子时不时敲打他的脑袋。

柯小诺没有理睬他们父子的打斗,他被眼前的风景吸引住了,小路两边是一块又一块碧绿的田野,牛羊的身影隐约可见,远处朦朦胧胧的高山连绵起伏,他在想:从那上面倾泻下来的是瀑布还是淡紫色的烟雾。

他正幻想着在那儿发生一场奇遇。突然,马车一个紧急刹车,他的脑袋重重地磕在前面的扶手上。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达康夫吐了口吐沫,愤怒地大声吼道。

前面横七竖八停着好多辆小马车,看来出了点麻烦。

一个长着老鼠脸的高个男孩高高举着一个大木牌,上面写着:注意!丛林学校。

他跳上一个矮墩墩的木桩,大声喊道:“所有学生和家长们,请注意了,跟我走,大伙都跟我走,丢下你们的马车。我是林奇,是学校派来接你们的。”他竭尽全力地叫唤着,试图让周围平静下来。

达达和柯小诺慌里慌张地跳下车。达康夫满头大汗地控制着缰绳。

“什么情况?”他气喘吁吁地问道。

林奇显得焦急万分,他呼呼喘着气说:“前面的路不通,大概被堵上了——有两只发疯的野象拼命撞断了一棵大树,现在根本过不去,我们只能步行去学校了。”

“听起来真是糟糕!知道是谁干的吗?”

林奇摇摇头,“可能是有人故意惹恼了它们——发疯的野象真是太可怕了。说真的,它们才刚刚离开。”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万分吃惊地听着他们的谈话。他们惊呼着,刚刚他们差点经历了一场危险——和两头野象相遇。这是达康夫所能想象到的最可怕的事。

他们跟着领头的男孩林奇走在繁茂潮湿的草丛里,本来陌生的孩子相互攀谈起来。

一只胖乎乎的小家伙突然蹦到柯小诺的肩膀上,把他吓了一大跳。接着,他听到一个男孩在惊讶地大叫:“哎呀,这个小家伙居然会自己开笼子,我太低估它了。”

小东西忽的一下又跳到草地里。柯小诺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只胖乎乎,有着灰色短毛和一条长长尾巴的小土拨鼠。

它左躲右闪,爪子上沾满了厚厚的泥巴。好不容易,那个尖叫男孩才费力捉住它,他的脸上有几块黑色脚印,是小土拨鼠干的,但他并不知道。

好一会儿,他们才全都安静下来。

“瞧瞧,这是我的土拨鼠,它又小又胖又可爱。”男孩气喘吁吁地说。柯小诺发现这男孩长手、长脚,还有一对像兔子那样的大门牙。

“他有名字吗?”柯小诺好奇地问道。

“有啊,它叫拨拨。”

那男孩紧紧抱着它,揪了揪它的小耳朵,兴奋地说。

“拨拨真是调皮,是我在集市上买的,当初我看错它了,因为它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假装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不过只有我知道它的小秘密——”男孩悄悄凑近脑袋,“只要你一对它大吼大叫,它就会立刻昏倒,假装死掉,可有趣了,我试过好几次呢。”他兴奋地说。

那男孩和柯小诺一边走,一边聊,渐渐熟悉起来。

“你知道丛林学校吗?听说那儿可有意思了。”

“我是第一次去那上学。”柯小诺说,他对那里的情况一点儿也不了解。

“我也是第一次呢!我在家读了不少有关丛林学校的书,那里面的介绍可真棒。”男孩兴奋地说。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陶涛。”他热情地又说。

“我叫柯小诺。”

这个陶涛活泼又有趣,不一会儿,柯小诺便和他成了好朋友。

不远处,柯小诺还看见另一个黑头发,眼镜挂在一只耳朵上的小男孩正狼狈地向他的两个小矮人朋友展示他的新蜘蛛——他听见他神秘地说:“知道吗?那是一只肥头大耳的狼蛛。它虽然有毒,但毒性不强,最多只会让被咬的人昏迷两个礼拜而已。不过伤口会有点疼,它长着大牙。只有在被狠狠压到的时候,它才会咬人,不过咬的可凶了。我想我大概昏倒过三次。原先的那只不小心跑丢了。希望现在这只新蜘蛛能乖乖呆着,不要总想着溜走……”

在路上,柯小诺还看见达达和他胖哥们的一个坏举动:

达达故意拾起草地里一个浑身绿莹莹的小东西丢给杨多利,只见杨多利迈开大脚,用力一踢,那东西嗖一声掉到前面一个女孩的脑袋上,然后迅速滑进她的衣领里,那女孩显然被吓到了,她尖叫着跳来跳去。

“出了什么事?”领头的男孩林奇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有人受伤了吗?”

“一只小虫掉进了我的脖子里。”那女孩害怕地要命。

“丛林里有许多这样的虫子,大家要小心一点。不过我敢保证,它们不会对你造成很大的伤害。”林奇轻松地说,他晃了晃衣袖,一只萤火虫跑了出来,那女孩破涕为笑,不再害怕了。

他们在坑坑洼洼的丛林小路里走了好久,等到穿过一小片湿答答的丛林和矮树林,又重新回在浓密的草地里。

“看,那儿就是发生事故的地方。”林奇指着前方说。

他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全都看见了——一棵巨大的杉树断裂在小路中间,零乱的树叶,折断的树枝散落的到处都是。他们小心地绕过断树。有人还看见上面有清晰的牙印。

人群里悄悄议论开来,议论要去的学校,议论这件事会是什么人干的……有的学生显得很兴奋,有的看起来十分沮丧,还有的似乎在走神打瞌睡,不停踩前面人的脚后跟……他们继续前行,约莫穿过了一片沼泽和好几块湿地,很多像田鼠一样的小动物在脚边打了个吱溜,便消失不见了。

终于,队伍渐渐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大片被爬山虎遮掩的绿色建筑,四周全是很高很大的树木。

“我们到了。”林奇大声说。

大家兴奋地抬起脑袋,东张西望。

但不到一秒,他们又不得不低头去看脚下的路,因为这片草地真是太湿太滑了。

不多时,他们便走进了学校大门,家长们离开队伍,在林奇的指挥下坐在几排塑料椅上,他们气喘吁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有的在互相打招呼,有的做出加油的手势,有的拿着照相机一阵猛拍,达康夫正打算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却被一个莽撞的小矮人吓了一跳,那个矮胖结实的家伙狠狠跌了个踉跄,栽在他怀里,达康夫气愤地瞪了他一眼,想要给他一拳,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这样做,胡须银白,笑容和蔼的胡福校长便开口说话了,他站在讲台上,带头鼓掌大声说。

“欢迎来到丛林学校!这里是未来探险家,奇异生物专家,动物学家,捕蛇专家,植物学家……呵呵,还包括兽医和盗猎者的摇篮。”

柯小诺认识胡福校长。他看见有好几只小猴子在校长的肩膀上跳来跳去,但他似乎并不在意。

“那是侏狨,是这世界上最小的猴子——”那个带狼蛛的眼镜男孩说,他站在柯小诺的旁边,“我早就发现了,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你瞧,挂在校长袖子上的那是邦加眼镜猴,说真的,我可喜欢那个小东西了。”

“苏利文,你知道的可真多。”站在眼镜男孩身后的学生说。

“唔,我只是碰巧对小猴子比较感兴趣罢了。”

柯小诺本来想问点眼镜男孩苏利文有关小猴子的一些事,但校长又开口说话了,他只得闭上嘴巴。

“昨天晚上,我又做了个好梦。再没有什么比看到一群活泼可爱的学生更值得高兴了。真是让人激动啊!又一群孩子来这里上学。”

他顿了顿,声音微微发颤。

“感谢家长对学校的支持,你们是这里的大朋友。”他朝家长们坐的方向点了点头,表达谢意,“哦,我似乎看见了几个似曾相识的面孔,她们小时候也是这里的学生。如果我记性不坏的话,我记得还亲自教过他们呢!这好象就是昨天才发生的事,现在她们的孩子也来到这里,我衷心地向他们表示祝贺!”

坐在家长座位席左边的几位胖乎乎的女士在拼命鼓掌,她们热泪盈眶,拼命用衣角擦拭脸庞。这画面真让人感动。有两位男士眼睛泛红,简直快要哭出来了。达康夫也控制不住——他打了一个很响的喷嚏,把旁边的一位小矮人先生吓了一大跳。

胡福校长在向座位上另外几位拼命向他挥手致意的家长点头。

接着,他大声说:“孩子们,相信你们会成为学校又一批最优秀的学生,如果我看到你们都在努力学习的话。因为这里有学不完的知识,你们一定会发现:学习趣味无穷。”他停了停,面带微笑,“还有最要感谢的是,学校里那些不辞辛苦的老师们。”

他身后坐着的一排陌生脸孔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来。他们是这里的小矮人老师。他们拼命鼓掌,向校长致意。

“——您是这里最好的校长!”他们齐声说。

胡福校长捋了捋长胡须,“我的脸快要红了,禁不住你们太多的赞美!”他咯咯笑着大声宣布:“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家长参观日,希望高年级学生能负起责任,把这次任务完成好。”

这果然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提议。

开学演说结束后,林奇便带领家长和一年级学生们参观了学校的部分建筑,包括看似不起眼的图书馆(从外表看,那似乎只是用歪歪扭扭的丑石头简单堆砌而成的猪圈。虽然有好几层高,但并不惹人注意。推开坑坑洼洼的石门,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里面的藏书吓得他们瞠目结舌,一排排书架像一条条狭长的隧道,纵横交错,大大小小的图书五花八门,有些颜色鲜亮,有些版式陈旧,有的书只有手掌大小,有的却有天花板那么大,家长们啧啧地称赞着,达康夫随手抽出一本书,看了看书名:《袋狼真的灭绝了吗?》。他刚翻开第一页,就禁不住打起了哈气。

他们最感兴趣的还是参观动物展览馆。

刚刚踏进蟒蛇馆,那些横七竖八缠绕在树上的大东西,就把他们全都吓了一跳。

“那是印度蟒,又叫黑尾蟒蛇,属于蟒亚科。”林奇向家长们解释说:“丛林里有关蟒亚科的蟒蛇大约有二十到二十五种。蟒亚科类蟒蛇无毒,它们大部分栖息在水边。它们有的属于树栖性动物,会用缠绕窒息的办法来猎杀动物,可以吞下一只小羊,一只小猪或一只小鹿,所以在野外遇到这种蟒蛇还是极其危险的。”

小矮人们恐惧地倒退了好几步。达康夫几乎快要晕倒了,他害怕的要命。

“——那是翡翠树蟒。”林奇指着一条浑身翠绿色的大蟒蛇,说,“它是不是很漂亮!”

“这是球蟒,”他又指了指西南边一个角落里,一个像皮球一样的东西,“球蟒又叫王蟒。它们常常把身体蜷缩成球状,把头藏在最里面。它们一般分布在丛林西部。”

家长们慢慢移动,他们简直不知道应该把眼睛放在哪里。

这真是个恐怖又刺激的地方。

转过一个弯,林奇指了指拐角处一个透明的大玻璃缸,“那里是一些奇怪物种,古怪又有趣。”他说。

小矮人们立刻围了过去,津津有味读各支木牌上的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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