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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彼时承诺……生而为之死

苏莫拉着苏音,慢慢的走在古林小道上,谁都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

仿佛两颗心,都贴在了一起,彼此心声,在这一刻的静中,都清晰可闻。

苏音一步一步慢慢走着,走在苏莫的身旁,好像有了整个世界,不会再惧怕一切。

良久,苏音忽然开口,声音微微颤抖着,打破了安静。

“这次,又是因为我吗……”

苏音望着苏莫枯草般的发,望着他脸上一直的笑容,心理忽然有了一种自责和心疼。一种悲伤到了极致的心疼。

直到苏音看见苏莫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她的手,目光中透着孩子般的纯净光芒,认真的开口:“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我说过的,会一直保护你的。”

那一刻,她捂着嘴,几乎哭出来。

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这句话,苏音一直记得。她记得苏莫说过很多次,在她刚认识苏莫时,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苏莫和那个欺负过她的少年,厮打在一起的时候,他说过。

那一年,她七岁,他八岁,那个少年十一岁。

部族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便开始被训练,苏莫最后,便被揍的鼻青脸肿。还在对她傻笑着,说着大言不惭的话。

苏音还记得,在她那次为了采一支青薇花,独自一人偷偷跑上了古山中,迷路在夜晚间。

古山的夜晚,真的好黑啊。黑到无穷无尽,仿佛连世界都感觉不到了一样。

直到她听到那句熟悉的话,看见那个有些陌生的人。那是苏莫,找到了蜷缩在树前哭泣的她。

后来,她便怕上了黑夜。后来的后来,她偶然得知了,那次迷路之时,苏莫好像发疯了一样,找遍了所有的地方。直到最后求出了族主,才指引出苏音的方向。

不顾艰难,不顾危险,不顾一切,苏莫便只是想要找到她。

她还记得,很多次的很多次,苏莫说过的这句话。温暖了她的世界。

没事,我还在的。

原来他说的并不是一句戏言,而是当做是承诺,一个用一生去执着的承诺。

“怎么了,音儿?”

苏莫的声音,忽然惊醒了失神中的苏音。

“没,没事……”

苏音有些惊慌的摇了摇头,随即便沉默了下来。苏莫见得苏音的样子,原本要出口的话,便没有再说出来。

良久,苏音咬着下唇,隐藏在心里很久的话,终于说出口:“苏莫,你为什么……选择了我……”

“什么?”苏莫一下子愣住了。

苏音望着苏莫,几乎快要哭出来:“我不如部族其他姐姐们漂亮,我也不如她们那般修为高强,我只是个累赘,甚至还经常给你惹麻烦,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呜呜,为什么……”

苏音终是哭了出来。

苏莫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擦去苏音眼角的泪,那泪,是冰的,冰的他的心,好疼。

苏莫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悲伤。

他怎会忘记,他怎能忘记,他怎敢忘记。她对他的情,哪怕用一生所有,都无法抵消。

那一日,他中火毒,苏音独自一人,执着的找到了冰池,取到万年寒冰,救回了他。自身却冰寒入体,经脉受损,修为尽丧。

每逢月满,便会寒气蚀心,忍受千般痛苦。

那一日,他被惩罚,关进后山绝谷,绝谷孤寂,苏音不得进内,便在谷外陪他说话,直至他出来,不曾间断一日。

苏莫抚了抚苏音满是泪水的脸,口中轻轻喃喃:“谁说音儿不漂亮了,音儿是所有部族中最漂亮的姑娘呢……而且,只有音儿才会因为我抱怨一句烤肉不好吃,而去整天寻找香料,努力学习怎么让烤肉更美味……”

“只有音儿会愿意陪我在那孤寂之地外说着话,整整一年……只有音儿会这么傻,而且,音儿还是我命中注定的人呢。”

“命中注定?”

苏音抬起头,哭红的眼望着苏莫,有些惊喜。

“是啊,音儿还记得这块玉佩吗?这是音儿从山上回来时的那晚送我的,是音儿传家的宝贝。”

苏莫笑着,手中拿着一块白玉佩,摇了摇,开口道:“其实我很早就想告诉你了,在阿爹捡到我的时候,里面还有一块写着字的兽皮,上面说,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拥有这块玉佩的人,是我的胎亲,是他们定下的。我没想到,这个胎亲居然是音儿呢,真好。”

苏莫的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摸了摸苏音的头。

“呜呜呜……”

然而,原本以为苏音会变的欣喜的苏莫,却不曾料想到,他说完后,苏音突然低下头大哭了起来。

他愈问怎么了,苏音就哭的更厉害,让苏莫手忙脚乱,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苏音低着头,大哭着,哭的止不住。好像有天大的委屈,却无法说出口。

她的脑海中,闪过苏莫手握着这块玉佩,口中说着:“拥有这块玉佩的人,是我的胎亲……”

她愈想,便哭得愈厉害。

苏莫不知道,这块玉佩,其实只是她捡来的。那晚苏莫将她从山上找回时,她为了报答苏莫,便把这块玉佩送给了苏莫。为了不让苏莫嫌弃,她还谎称这是自己的传家宝。

谁料当初的一句谎言,如今,却成了她心中最大的痛苦。

“我只是一个,假冒别人的人……”

苏音的心,像是被狠狠捏了一把,疼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好了,别哭了,这么烦人。”

然而便在这时,苏音看见苏莫有些烦躁的走走停停,最后靠在一颗老树上,不耐开口。

苏音顿时愣住了,用哭红的眼,呆呆的望着苏莫,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莫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语气有些硬了,顿了一下,放轻了声音,却仍未减半点不耐,开口道:“好了,擦干眼泪,赶紧回去吧。我还要去寻些草药治伤,你跟在一旁,只会像以前一样碍手碍脚的。”

苏音顿时呆在了那里,嘴角一瘪,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赶紧走吧,还在这里干什么。”苏莫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转过了身,似是要走的样子。

苏音呆了一会儿,随即猛的转过身,甩飞了眼泪,落在地上,便碎的看不见了。

苏莫背对着苏音,听得后面的声音,他的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嘴角忽的露出了一抹苦涩。

他身子有些踉跄,迈出了一步。

然而这一步还未落下,一阵幽香从背后传来,紧接着一个人忽然扑到了他的身上,紧紧的抱住了他。

“大笨蛋……”

是苏音。苏莫的身子,顿时僵住了。

“我要告诉你三件事。”

苏音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第一,你别想赶我走,生生世世,都不可能!”

苏莫的肩膀,忽然落下了一片湿润。

“第二,就算你现在把我赶走了,也来不及了,兽潮已经把我们包围了。”

苏莫的肩膀,愈发湿润,让他的眼角,都感觉有些湿湿的。

“第三,你的听声辨物,还是我教你的呢,当初我怕你一个人在古林中太危险,就拜访了很多有经验的前辈,最后实践出了这听声辨物的方法。你会比我还熟练吗?大笨蛋!”

苏音终是哭出声来。

“现……现在……你,你还要……还要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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