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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王修:学如雕石磨玉

名人简介

王修,字叔治,海营陵(今山东昌乐南)人。汉献帝时为簿、高密令、胶东令袁绍时为即墨令、袁别驾。曹操时为司掾、司金中郎将、魏太守。曹丕建魏后,大司农郎中令。

心法探源

王修的生活年代大致是在东汉时期,但具体的生卒年月已不可考,后人对他的了解多通一些史书的零星记载。他一生为官,也写了不少著作,但大多已佚失。据史料称,他自小聪慧好学,有过目不忘之能,然而却从不懈怠,几十年如一日地发奋读书。他对读书有着自己的心得体会。下面这篇得以保存的文章中较为完整地表达了他对读书的一些看法:

读书学习是为了增长知识,通达事理。如果有超出众人的天才,做将领则能与孙武、吴起的战术相同;执掌朝政则能与管仲、子产的政教不谋而合,虽然没有读过书,我也说他已经学过了。人们看到自己的邻居和亲戚中有名望地位的人,十分羡慕,让自己的子弟去学他们。不知道学习古人,这是多么糊涂啊!

现在的人只知道骑着战马,披上铠甲,手执长矛,自带强弓,就说“我能为将”;而不知道掌握节气、气候、阴晴、寒暑的变化,辨别战略上的有利地形,比较逆顺、通晓兴亡的奥妙。

只知承上接下,积聚财富,就说“我能为相”;而不知敬奉鬼神,转移风俗,改变习惯,掌握自然规律,发现和选拔人才。

只知不接受贿赂,公事及时处理,就说“我能治理百姓”;而不知为人诚实,作为别人的榜样,治民就像驾驭马车一样得心应手,为百姓消灾免难、变恶习善的方法。

只知死搬法律,早上判刑,晚上释放,就说“我能审理案件”;而不知同辕观罪,像汉代的何武一样明辨是非;像北魏时的李崇一样用假话来哄骗被告,使之露出马脚;像晋代的陆云审理奸情案一样不问而案情大白。

在农夫、工匠、商人、奴仆、渔夫、屠户、牧人中,都有有德行学问而显达的先辈,可以作为学习的榜样。广博地去学习,是很有益处的。

自古以来神圣英明的帝王,都需要勤奋读书学习,何况是平民百姓!显贵人家的子弟,几岁以后,没有不接受教育的。教材多的有《周礼》、《仪礼》、《礼记》、《公羊传》、《谷梁传》和《左传》,少的也有《诗经》和《论语》。等他们到了青年时候,性情稍稍稳定,顺着他们的天资,更须教育诱导。志尚高远的人,能够不断地磨炼自己,以成就儒业。没有节操的人,从此懈怠轻忽,便成了平平庸庸的人。

人生在世上,应当有职业。农民盘算耕种的事;商人议论货币财物得失;能工巧匠精心制作器具;有才艺的人探索方法技术;武人练习武艺;文人讲议经书。经常可以见到许多文人、士族耻于务农经商、从事公务、劳役以及土木建筑事务。

射箭不能射穿铠甲,写字只能写自己的姓名,酒足饭之后,无所事事,就这样虚度年华。有的人世袭先代的官爵得到一官半职,就自我满足起来,把学习的事置之度外。碰到吉凶大事,议论问题,就张口结舌,懵懵懂懂,如坐在云雾中。每逢公家私人宴饮相聚,谈古论诗的时候,毫无雅兴,只好默不作声,呵欠连天。有学问的人在一旁看着,替他们惭愧,恨不得能代他们钻入地下。与其这样丢丑,还不如努力学习几年,以免一生都受到羞辱。

梁朝鼎盛时期,显贵人家的子弟,大都没有学问。他们只知打扮,人人都用香料熏衣服,把脸修得光光的,擦粉抹口红。驾着很考究的车子,穿着有齿的木屐,坐着漂亮的坐褥,斜靠着杂色丝做的软枕,左右陈列着赏玩的物品,走起路来态度从容,看上去就像神仙一样。参加明经考试的,雇人来代替自己对答;官家举行宴会,则请人吟诗歌赋。在这个时候,也算是豪爽快活的人。

遇到战乱的年代,朝廷变迁革易,吏部选拔人才的官员,已经不是过去亲密的人;担任重要官职掌握大权的,找不到昔日的同党。从他们身上找不到真才实学,让他们到社会上办事又毫无用处。失去华美的外表而露出拙劣的本质,呆立着像一段枯木,浅薄得像一条快要干涸的河流。在战争中流离颠沛,死后弃尸于沟壑之中,在这个时候,真是一个低劣的人。

而有学问技术的人,就能到处安身。自从灾荒战乱以来,多遭俘惊,世世代代为平民百姓而知道读《论语》和《孝经》的,还可以当个老师。祖祖辈辈不做官而没有文化的,无不耕田养马。由此看来,怎能不努力啊?

有客人责难主人说:“我看见有人手执兵器,诛杀罪人,安定百姓,从而取得公侯爵位的。有人办理文书说明事义,熟习吏事,拯救艰危的时势,使国家富强起来,以此取得卿、相之位的。但是有人学问贯通古今,才能兼奋文武,却没有官职,老婆孩子跟着饥寒交迫,这样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学问有什么值得重视的?主人对答说:“命运的好坏,就好像金玉木石有优劣一样。学习技艺,就像磨砻金玉,雕刻木石一样。把金玉磨得光亮,比没有磨过的矿、璞要美。没有经过雕刻的木石,比雕刻过的要难看。怎么能说雕刻过的木石,就必定胜过没有磨砻过的矿金璞玉呢?因为它们是不同的特质,不能相比。所以也不能把有才学而贫贱与无才学而富贵两者相比较。何况,披着铠甲当兵,咬着毛笔为吏,身死名灭的多如牛毛,卓然特立的如灵芝草一样罕见。努力读书,歌吟道德,辛苦无益的人像日蚀一样少见。贪图享乐,追名逐利的人像秋荼一样繁盛,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王修在自己的读书论述中,强调了读书的重要性。他认为一个真正深得读书之味的饱学之士,才可能具有很高的品位,脱俗的操守和成就大业的条件。他认为不学无术的人,即使衣服再光鲜,表面上伪装得再到位,也只不过是一段朽木抑或是行尸走肉罢了。同样,那些一知半解或学而不知变通的人,实在是误人误己。他的话对那些“披着铠甲当兵,咬着毛笔为吏,却身死名灭,毫无作为”之流是一种莫大的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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