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也正是这个原因,梁爸梁妈也不怎么让梁朵到S市来。而梁辰则相反,她没什么耐力,得不到的东西要不到也就算了,不会太执着,唯一一次不依不饶,还是那次上医院的事。
“姥姥,我真的没有什么怪不怪,你看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多自在,比梁朵好多了吧。”幸福啊,总是在比较之中才会比较明显。
上次梁朵还因为学习压力大离家出走呢,当然,出走的目的地是梁姥姥家,梁辰深深地怀疑,梁朵根本就是在找借口。当然,是找借口来跟她掐多一些,还是找借口来给陈锦年暗送秋波多一些,她就不清楚了。
不过,她第二天就打电话回H市,让梁爸梁妈来把梁朵给接回去了,这里是她的净土,怎能让梁朵在她的土地上得瑟呢,她要将梁朵才萌芽的得瑟扼杀于摇篮中,以免事态发展严重。
虽然她现在不住院里了,但那也不能让梁朵过来瞎得瑟。
梁辰现在在市中心一家贸易公司上班,算是一个朝九晚五的小白领。陈锦年买的房子就在梁辰上班的附近,所以这才是她为什么会跟陈锦年住在一块的主因。她不就想占个小便宜,既不用付房租,还不用大老远跑回院里吗。
至于陈锦年为什么会把房子买在市中心,而且还是离她上班那么近的地方,要知道,那地方,可是寸土寸金。梁辰在思考了许久之后得出结论:他有钱,他乐意,有钱难买他高兴。
梁辰与梁姥姥,两人在楼上的房间里说了一下午的话,梁姥姥坐在阳台里的藤椅上,梁辰就腻在梁姥姥的身边,跟只小猫似的。
后来话题不知道就怎么转到梁辰的好姐妹,陈舒年身上了。
“她谈男朋友了没有?”
噗,咋又给陈舒年操心上了。
“没有,姥姥您要是有好人选,给她介绍介绍。”
一个人下水那不是真的下水,大家一起下水,那才是真的下水。陈舒年啊,对不起,让你躺着也中枪,原谅我吧,阿门。
“我要是有好的,我还不给你介绍啊。”梁姥姥没好气地道,显然还在对陈锦年的事耿耿于怀。那多好的一个孩子啊,为什么梁辰就是那么死脑筋呢。
“嘿嘿,也可以也可以。”梁辰灰溜溜地摸鼻子,责怪自己多事。
“姥姥,您怎么不给我小舅舅找个,小舅都三十岁了吧。”
梁辰的小舅舅目前为止还是单身啊,这才是真的王老五啊,怎么她姥姥光急她的事,她舅舅可比她的情况要严峻多了。
“怎么不着急啊,我都急得肝火旺了,可是急又有什么用啊。”
刚开始的时候三天一小急,五天一大急,他走哪儿她就跟哪儿说,谁家的谁谁又结婚了,谁家的谁谁又养孩子了。后来大概是说得烦了,他索性就不怎么回家了,成天待在部队。她总不能跟去部队叨叨吧?
“嘿嘿,您还不是有的是法子啊。”
梁辰开始很无良地陷害起小舅舅,在她眼里,只有一条真理,那便是:大家一起下水,那才是真的下水。
“唉,你们哪,总让我有操不完的心。”
“姥姥,您别操心,说不定哪天我就给您抱回一重孙子,到时您可别嫌烦。”
“不烦不烦,姥姥巴不得这一天快点到来。”
梁辰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她怎么那么嘴欠自己就给自己挖了个坑。估计从此以后,她姥姥得一直惦记着这事了,不行,她必须得在短时间内给她舅找一个,然后让她舅给她姥姥制造个小金孙,好让她忘记重孙这件事。
“对了,你小舅说一会儿回来,你们等他回来再走。”
“有什么事吗?”
当年给梁辰买钢琴买小提琴的大舅,现在已经下海从商了,公司也在市中心那块,梁辰经常没事的时候就晃过去蹭饭。倒是这个小舅舅,见面的机会实在是少。本来梁辰回院里的时间也不是很多,在这不多的时间里,还不是每次都能赶上梁小舅在家。
“没说什么事,说是好久没见你了,回来看看你。”
“嘿嘿!”
梁辰干笑两声,刚刚她还在心里偷偷算计她小舅来着。不过,这下好了,背后算计不如当面算计。
这边梁辰与梁姥姥正说着的时候,那边梁小舅已经进了门。
“爸。锦年你来了。”
陈锦年与梁姥爷还在客厅里下棋,梁姥爷下棋慢,每一步棋都要思考上许久,陈锦年也不急,慢慢地等,像是配合梁姥爷般,自己的速度也放慢不少。
“嗯,舅舅,我跟梁辰一起来的,她跟姥姥在楼上的房里间,要我去叫她下来吗?”
陈锦年放下一颗棋子,站起身。对梁家两个舅舅,陈锦年那还是相当尊敬的,想当年,梁大舅赤手搏歹徒的英勇事迹,报纸上可是连着登了几天,不过梁大舅也正是因为那时候受了重伤,才从部队上退了下来从了商。
“不用,我上去找她。”
梁小舅将帽子拿下放在手中,冲陈锦年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楼上走去。梁小舅身体笔直,走路带风,就连陈锦年也不由得在心里竖起大拇指,果然是军官,这架势,相当的军官。
目送梁小舅上楼,陈锦年这才坐下来,又开始与梁姥爷下棋。
“陈锦年啊,梁姥爷有点事想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
陈锦年笑,终于憋不住了吗?打从他一进门,他就看出来了,梁姥爷一直好像有话跟他说,但又碍于梁辰在场。
“是,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如实回答。”
“肯定是你知道的。”
他自己的事他还能不知道吗?
“行,您想问什么事呢?”
梁姥爷拿了个象在手中,捏了老半天,想下未下。
“你对我们家辰辰,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也真是难为梁姥爷了,一把年纪了,前半生戎马,后半生富贵,都这把年纪了,还要替小辈们八卦。
“我对辰辰的心思,一直表现得很明显。”
他就差拿张纸写上:陈锦年所有的心思都贴梁辰脸上了。
“可是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办事也不能只靠看跟猜嘛。”
梁姥爷一个飞象,断了陈锦年的生路。
陈锦年顿悟,梁姥爷这话提点得太正确了。
梁辰不就是仗着他没开口,所以一直装傻吗,什么叫作置之死地而后生,必须得对梁辰采取非一般的手段。
“你现在跟辰辰住在一块吧。”
“是,住在同一套房子里,互相也有个照应。”当初不是经过您同意了吗?
“住在一间房里还是两间房里啊?”
陈锦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瞄了瞄梁姥爷的脸色,后者却一脸愁苦地紧盯着棋盘,好像刚才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般。
陈锦年又顿悟了,彻底悟了,他晚上回去就把另一间房的门板给拆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梁姥爷这块老姜,还真是辣到不行。
梁姥爷这块姜够辣,梁小舅这块也不差。看到梁辰的时候,他立马就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焦虑。
“怎么?看你的样子,是跟陈锦年相处得不愉快吗?”
梁辰有些烦躁地抓头发,然后盘手盘脚地缩进梁姥姥刚才坐的藤椅中。
“怎么样才能算是正常的愉快相处呢?”
梁辰有些疑惑,虽然她已经是二十三岁的姑娘了,但对于孤男寡女相处这件事,还是不太在行。曾经,她有无数次这样的机会,但都被陈锦年那厮生生地给扼杀于摇篮中。有那么好几次,她真的很想冲上去掐住陈锦年的脖子,然后咆哮帝附身,让他还她一个正常的少女生活。
她的整个少女时代啊,因为陈锦年的关系,变得实在是太惨不忍睹了。
少女啊,那颗敏感的心,很可能为每一个入眼的帅哥而心动,全世界都是粉的啊,粉粉的帅哥,粉粉的春天……
而陈锦年,绝对是死赖在她眼睛抹不掉的眼屎,无论春夏秋冬。她想起她十四岁时第一次写情书的那个小帅哥,虽然她已经记不起那小孩的模样了,但她想,一定是帅的,要不然怎么会入得了她的眼,让她这个语文考试从来不及格的人为他耗费不少脑细胞来写情书呢?她还想起她二十一岁最后一次写情书的那个大男孩,人家长得多俊啊,戴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倒有几分徐志摩的气质。可陈锦年那家伙偏偏说她只是因为看上了人家的眼镜,二话不说拉起她就去给她配了副黑框眼镜,虽然她戴上眼镜是挺好看,很可爱的样子,可是她又没近视,戴眼镜干吗?而且,她坚决不能苟同陈锦年这种诋毁她那颗纯洁的少女的心的做法。
“那你是觉得你们的愉快相处是不正常的吗?”
梁小舅没有回答梁辰的问题,反而反问了她一个问题,这下梁辰本来迷糊的脑袋更加糨糊了。
跟绕口令似的,什么跟什么呀。
“正常人应该不是这么处的吧?”
正常人哪能这样,她跟陈锦年两人的关系,那就是债权人与债务人的关系,很不幸,她恰巧是那个债务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心甘情愿地跟他这么相处呢?”
一句话戳中痛楚啊。
梁辰扭曲了,从脸,到整个心,都扭曲了。
她怎么就心甘情愿了呢?她哪里心甘情愿了?她明明没有心甘情愿,没有!
“舅,你层次太深了,我决定以后都不找你讨论这么深的问题了。”
梁辰如被踩着了尾巴的猫般,跳下藤椅奓毛般飞速离去。
梁小舅看着梁辰逃似的背影,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年轻真好……
梁辰下楼时,陈锦年与梁姥爷已经没有在下棋了,已经改换喝功夫茶了。梁姥爷好棋,梁姥姥好茶,顺便说一声,这茶也是陈锦年送的。
与之相比,陈锦年才是人家的亲孙子啊,而梁辰,明显白眼狼多了。
“跟舅舅抱怨完了?”
梁姥姥见梁辰下楼,不禁打趣道。梁辰就这个性,什么事就喜欢说出口,说出来便也没事了,估计她在陈锦年那儿憋坏了,这次回来逮着梁小舅,那还不得可劲地说。
唉,梁辰垂下头,暗暗地叹了口气,她还敢说吗,梁小舅真的太透彻了,她真是怀疑她舅在部队到底是做什么的。
“天色也不早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陈锦年起身告辞,用眼神示意梁辰一起走。
“不在这里吃晚饭吗?”
“你要在这里吃晚饭吗?”
陈锦年很民主地问梁辰的意见,后者立马反射性地摇摇头。她要回去,要回去。
“也好,晚上开车也不大安全,那你们就早点回去吧。”
梁姥爷一发话,梁姥姥也没再留他们,只是送他们到了门口。
“锦年,记得要有秋风扫落叶之势。”
陈锦年脚下一突,差点撞门上去。姜,果然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