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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山穷水尽卖自己

谢庆浩

柱子进城打工,拼尽了全力去挣钱。没办法,爷爷奶奶身体不好,妹妹又患了“地中海贫血”,时不时要到医院输血,他的家像个破筛子,尽是窟窿眼儿。父母亲在家种地赚不了几个子儿,窟窿眼儿全靠他一个去堵。但柱子从来没想过放弃,他觉得自己是男子汉哩,是该挑起家庭重担的时候了。

但人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妹妹的病又犯了,柱子没钱寄回去给妹妹输血,怎么办?柱子急得都快疯了,他牙一咬,拿来纸笔,歪歪斜斜地写上标题——山穷水尽卖自己,声明自己急需要钱,想把自己卖一段时间,只要不违反法律,可以听从任何安排。写完,他把牌子往脖子上一挂,上街找买主去了。

柱子找到的第一个买主是个下巴上长着颗大黑痣的中年男子,他上下打量了柱子一番,欢欢喜喜地买下柱子走了。到家后,大黑痣扬起拳头,就朝柱子打过来,柱子一惊,忙缩身一躲。大黑痣说:“我买你是为了出气的,因为你长得像我的顶头上司。如果你不肯,现在就走,我不为难你,要是答应了,我每打你一拳头付你五块钱,怎么样?”柱子想起患病的妹妹,一咬牙,答应了。一个星期后,鼻青脸肿的柱子走出大黑痣的家,但口袋里多了沓厚实的钞票。

柱子找到的第二个买主是个烫着波浪卷发型的女人。她的狗遭车祸死了,她买了柱子回去,要柱子趴在地上学狗爬。尽管心里感到无比耻辱,但柱子还是噙着泪水照做了。

有了钱,柱子的妹妹就可以输血了。以后的日子里,柱子还继续找机会去卖自己。他觉得这样做虽然苦,但不失为一条挣钱的路。

一晃半年过去,这天柱子找到一个新的买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谈妥价钱,他带着柱子到一个富丽堂皇的酒店开了一个房,叫柱子留在这里等他的工作安排,然后就走了。

柱子心里忐忑极了,年轻男子会怎样折磨自己呢?很快到了午饭时间,年轻男子没有来,服务员领着柱子到餐厅用餐,吃完饭,柱子回房间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年轻男子依然不见踪影。

就这样,柱子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无聊了就开着电视看,一晃到了柱子被买下的最后一天,年轻男子来了!

柱子深吸了口气,问年轻男子给自己安排什么活儿,年轻男子哈哈一笑,说:“工作不是早就给你安排好了吗?吃饭,睡觉,看电视,享受服务……”

柱子呆住了,吃饭睡觉看电视也算工作?年轻男子叹了口气,说:“算不算工作,你还是问老板吧,我其实只是跟班。”说罢,他开了门,一个人走了进来,柱子蜂蜇一样地跳了起来:是爹!

“孩子,我让你到酒店住这么多天,是想让你感受一下,堂堂正正做人的滋味呀……”

原来,柱子的爹会干木工活,城里一家家具店看中了他的手艺,请了他进城。进了城后,无意中看见挂着牌卖自己的儿子,老人家心碎了,于是找到老板,预支了一年的工资,再让老板的儿子帮着演戏,把柱子买到酒店里来……

“孩子,爹花这钱,是想告诉你,生活永远没有山穷水尽,有的只是柳暗花明,因为爹现在也和你一样,进城挣钱养家了。记住,这人呐,卖天卖地也不能卖自己,什么时候都要挺直脊梁,堂堂正正地活呀!”

柱子用力地点了点头,哭着扑进父亲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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