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师李校长小着声音商量,他们在考虑对策。李校长说白令涛就不用管了,看看谁有欧阳城达的联系方式,问下他吧。一个同学举手站起来,说他有欧阳城达电话。当下打了,欧阳城达说他好长时间没见着单立人的鬼影子。末了,欧阳城达问那同学:“单立人是不是也出事了?”
同学没回答,他举着电话报告李校长:“欧阳城达也没见着。”
这下李校长面色严峻,不再微笑。
单方向也赶来了,他一来就嚷嚷:“立人呢?立人在哪?”
柳雪飞拉着单方向的衣袖,软声说:“你别嚷,立人他不见了。”
李校长建议报警,马上报。他现在一有麻烦就上交,不敢怠慢。他在教师大会上诚恳地说过:“我们担不起责任啊。”
派出所王副所长带着个民警过来了。王所长长得瘦削,一脸褶子,奇怪的是看着反倒嫩相。褶子有是有,关键在他眼光凶狠、有劲,能提得起神,这便让他看着硬朗、俊逸。办白令涛凶杀案,王所长到学校来过多次。案子是他破的,他对凶案现场了如指掌。好多人也和他熟,他调查过这些人。
“一接到你们学校电话,我就头皮发麻,紧张,怕你们,怕出事。”王所长弹了弹烟灰,“你们学校可真够出名的啊,尽添乱。我忙着呢,不是光管着你们一中。你们一拨电话,我不能不来。”
李校长赔着笑脸:“人不是在学校出的事。他走出家,还没进学校门就不见了。”
王所长使劲吸了一口烟,“还不一定出事了呀,谁说出事了?你们也太大惊小怪啦。这才多长时间?几个小时吧,他是人呀,他长着腿。你们说出事,说他失踪,报警,有什么证据?看见尸体了?还是有遗书?”
柳雪飞听到王所长这么说话,身体一个劲发抖。
“你积点口德好不好。”
王所长厉声说:“我们说话讲证据。”
“我儿子不会。”
“对吧?家长也挺自信,不会有事,”王所长站起身来,“可能他约了哪个你们不知道的朋友,去了哪里,武汉?也可能他在恋爱,和哪个女孩躲在哪里清静一会。都有可能啊,不就是逃学嘛,我们见得多了。动不动就报警,是不是电影看多了?失踪立案必须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二十四小时立不了案。别着急,你们再找找看。”
说完,王所长带着民警走了。李校长送他,他咕哝着说,“我会盯着的,你也盯着点吧。咳,麻烦!”
李校长诧异地看着他离开。
晚上,单立人仍然没回家,学校也没音信。单家乱了套。柳雪飞不做晚饭。她和单方向都不饿,不吃,吃不下。大门开着,方便单立人一回来就能看见,不用敲门就能进屋。单家舍得花钱陪读,租了两室一厅的房子。所有房间都开着灯,桌上的台灯也亮着。电视没开,整套房子没一丝声音。屏息静气。柳雪飞坐在正对着门的茶几上,一动也不动,抱着膀子像石雕。单方向坐在里间床上,屁股只一半挨着床沿,好像随时准备着一弹而起。他垂着头,下巴搁在前胸。
单家的事传开了,邻居从门前走过,蹑手蹑脚,也不往门里看。柳雪飞在心里骂着:“妈的,一个个小脚女人似的,踩着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