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这本书,从今年的年初,一直拖到了7月。其实,全书的主旨,和一些内容,都已经在手在胸,只是,迟迟不敢动笔,总觉得没有找到感觉,心里不托底。
今年年初,长江文艺出版社的尹志勇先生专程来到北京找到我,希望我能够写一本关于青少年成长教育方面的书。我不敢贸然答应,尽管自己曾经做过整整十年大中小学的教师,但毕竟不懂教育,怕写不好。他鼓励我,并出了个主意,便是重走冰心先生之路,为孩子们写一本新的《寄小读者》,书名也叫做《寄小读者》。
他的这番话,让我心里一动,我禁不住想起,中学时候最喜欢读的就是冰心的书。1923年到1926年的三年时间,冰心为孩子写作的《寄小读者》,曾经拥有广泛的影响,滋养了包括我自己在内的几代人。新中国成立之后,在20世纪50年代和80年代,冰心先生又分别写过《再寄小读者》和《三寄小读者》。留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寄小读者》,那里寄托着冰心先生对小读者深深的爱和眷眷的关怀心意,写得更加亲切自然,文字更是优美动人。而这样的爱和关怀,正是今天我们应该秉承的,给予我们今天新一代的孩子。这些孩子比冰心当时面对的孩子更为特殊,他们都是共和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独生子女一代。这一代孩子的成长需要面对新时代和新环境以及新的心理背景,作为家长的我们,理应给予他们更多的关注、理解、爱和关怀。于是,我答应了尹志勇先生的要求。希望自己不要辜负他,也不要辜负我面对的小读者。
我知道,这是一本向冰心先生致敬的书。
7月,我正在美国。当时,巴西世界杯正在如火如荼,电视转播喧嚣在白天与夜晚。我开始了这本书的整理和写作。我想起了冰心当初写作《寄小读者》的时候,就是在美国,当时,她在波士顿的威斯利大学的慰冰湖畔。而我在美国印第安纳大学旁。都是在大学校园氛围之中,不知不觉间,有了一种亲近感,仿佛冰心先生就离我不远,她用一双慈祥的眼睛望着我。我一下子有了写作的动力。
记得她在《寄小读者》之七中写过这样的一段话:“小朋友,我亲爱的人都不在这里,便只有她——海的女儿,能安慰我了。Lake Waban,谐音会意,我便唤她作‘慰冰’。每日黄昏的游泛,舟轻如羽,水柔如不胜桨。岸上四围的树叶,绿的,红的,黄的,白的,一丛一丛的倒影到水中来,覆盖了半湖秋水,夕阳下极其艳冶,极其柔媚。将落的金光,到了树梢,散在湖面。我在湖上光雾中,低低地嘱咐她,带我的爱和慰安,一同和她到远东去。”这番话,也是我在动笔写作这本书时要说的,既是希望,也是心情。我也希望我的这些文字,带着我的爱和慰安,到新一代小读者的身边。
日子过得简直像飞一样的快,冰心先生的这封信写于九十一年前的1923年10月14日。九十一年后的10月金秋,我的这本《寄小读者》写完了。
我将书分为:美术篇、体育篇、音乐篇、读书篇和成长篇五个小辑,一共写给小读者五十封信。我希望用写信的方式,和孩子们有更亲切和亲近一些的交流与沟通。书信体,不是一种形式,而是一种心与心的碰撞。我希望和小读者谈心,而不以过来人的身份,说一番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的饭都多,走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都多之类的陈词滥调。我当过老师,也曾经是孩子的家长,知道孩子们特别是独生子女,更迫切需要和他人特别是他们的家长和老师沟通。他们渴望对他人诉说,也需要他人来指点迷津。他们不要那种居高临下自以为是的夸夸其谈式的布道和说教。
我知道,这五十封信,仅仅涉及到孩子们关心的一些方面,远谈不上全面,更谈不上深刻,但我这五十封信是出于真诚和深心的,是平等和民主的,是“带着我的爱和慰安”的。在目前的教育体制和环境中,特别是在高考模式没有完全改革的情形下,我希望能够和孩子们,也包括老师和家长们,一起探索有关教育的话题,在孩子们有限的中小学阶段,更能充分而有效地运用这几年的成长期,让他们在德智体美,在智商和情商等诸方面,有所收益,哪怕只是点滴的感受,或若有所思的感悟,也是好的。
我希望新一代的孩子们,恨不一夜高千尺地全面健康地长大。我也希望他们读完这本小书后和我进一步地探讨,或者给我递上批评。
同时,我将我的一篇散文《威斯利访冰心》附录于书后。那是前几年我到波士顿的时候,特地去威斯利大学,特地去冰心最喜爱的慰冰湖畔后写的感想。以此表达我对冰心的一份致意。因为,我的这本小书,不过是沿着她从慰冰湖畔迈出的足迹的继续。
还是在冰心的《寄小读者》之七里,她说:“不知这几百个字,何时方达到你们那里,世界真是太大了!”亲爱的小读者朋友们,世界真的是太大了,让我们一起走进这个宽广的世界里,我和你们一样,都需要在这个宽广的世界里去探索、陶冶、锤炼和成长。
2014年10月31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