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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山野小店

公元2011年4月8日,晚8点。中国西南部。

胖子杰的旅店开在一个偏僻的小乡村,位于鄂西的大山区。这里虽然是一个国家级的贫困县,但县内有一个国家森林公园和一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所以外地来此旅游的人倒也不少。他的旅社专做一些自驾游的散客生意。

胖子杰的旅店叫“夜来香”,一个十分恶俗的名字,让人不免想入非非。其实这只是一个位于大山之中小的不能再小的旅社,总共十五间客房,外带一个餐馆。这里的位置处于一条二级公路的路边,这条路在这里有个分岔,其中一条通向那个国家森林公园,另一条通往县城。两边都是几十里看不到人家,大山环抱之中,环境优雅,紧贴大自然。

往常这个时候已经是最清闲的喝茶时间了,但今天店里的生意似乎格外的好。太阳还没落山时,一辆开往森林公园的旅游大巴在这里抛锚,因为车子要第二天早上才能修好,所以三十几名旅客和司机导游都下榻在此。这些人一下子占去了十四间客房,只剩一间空房了。

在焦头烂额的忙过客人的晚饭之后,胖子杰以为能清闲一下了,没想到这时又来了客人。

一辆黑色的丰田皇冠小轿车停在了门口,车上下来两个男人。胖子杰拿眼一瞅,这两人四十岁上下,一身名牌,黑色的西服配高档皮鞋,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

两名男子走进店里,那些旅游团的客人已经吃过晚饭,有的在外面散步,有的已经上楼去了,还有十几个人在大厅里闲坐。

其中一个高个的男人扫视了一下那些人,目光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然后对身边的同伴微微点头。

“两位客人,需要些什么?”胖子杰心想这两个人多半不会是住店,因为这里到县城只有80公里,丰田皇冠这种好车用不了一个半小时就能到达。

那个高个男人用生硬的普通话说道:“老板生意不错啊,居然还有旅游团在这里住宿。”

胖子杰呵呵笑道:“那是他们的大巴坏了,不得已才住这里的。平时也就接待一些散客。”

高个男子点点头,环顾一下四周,说道:“其实这里环境还是很不错的,风景优美,空气清新。是个不错的地方。”

胖子杰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只有接过话茬说道:“环境是不错,紧靠国家森林公园,清净的很。两位是要住宿吗?”他不太相信这两个人会住这里。

高个男人却出人意料的点点头,说:“我们开了一整天的车,已经很累了。县城还要80公里的路,我看今晚就住这里吧。睡个好觉明天再出发。”这个理由似乎也说得过去。

胖子杰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忙说:“欢迎两位。我们这里刚好还剩一个房间,是两张床位的标准间。两位跟我上去?”

高个男人点点头,随即和同伴一起在胖子杰的带领下走上二楼。

“夜来香”旅社是一座三层楼的房子,一楼是餐厅和大厅,二楼和三楼是客房。胖子杰将两人直接带到了三楼最后一间房。

“这里晚上8点以后供应热水,直到早上8点。开空调的房费加10元。二位还满意吗?”胖子杰打开房门之后,一边拉开窗帘一边介绍。

高个男子看了看屋内,说道:“可以。你这里供应晚饭吗?”

胖子杰笑道:“那是当然,我们这里可以吃到正宗的野味,两位运气好,昨天正好收到一些野味,有野山羊,麂子,獐子,还有野猪。两位来点吗?”

那个一直未作声的矮个男子点头说道:“好,炒几个野味吧。我们一会就下来。”这意思就是让胖子杰出去。

胖子杰立马会意,说道:“那好,我去准备,好了我就打个客房电话。二位先歇着。”说完关上门下去了。

胖子杰下楼来到厨房,吩咐完了厨师然后又来到柜台后面。柜台后有一张躺椅,胖子杰忙了大半天,这时才消停下来,往椅子上一躺,拿出一根红塔山点上,这才舒了一口气。

“杰哥,今天的火气真是不错哦。刚才是一个旅游团,现在又有两个有钱人,今天的收入是平常的几倍了。”说话的是前台的服务员于晓红,这个二十来岁的丫头很是精明,账面几乎全靠她打点,也是胖子杰的小姨子,很得他的信任。

胖子杰抽了口烟,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句:“还行吧。”这明显是敷衍,他似乎对今天火爆的生意不太感冒。

于晓红诧异的看向老板,问道:“杰哥今天怎么了?有心事?是不是想我姐了?那明天忙完了你回县城休息两天。”

胖子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于晓红很是好奇,问:“生意好有什么不对劲?”

胖子杰心有所思的回答道:“不是指这个,我是说那两个男的。”

“那两个款爷怎么了?我看不出什么啊。”

胖子杰压低声音说道:“他们说开了一天的车,但那辆车却干净的很,灰尘并不多。而且他们脚上穿的是几千元一双的鳄鱼皮鞋,手上戴的是几万元的金表。这种人怎么会住我们这种没档次的小店?你不觉得奇怪吗?”

于晓红不屑的笑了笑,说:“我看你是侦探电视剧看多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不对劲。我觉得这很正常啊。别人大城市的人,兴许就喜欢这种环境呢?你别神经质了。”

胖子杰想了想,傻傻的一笑,说:“或许是吧。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两人正说着,只听天空中传来一声炸雷,巨大的雷声让闲坐的游客们都吓了一跳。接着外面刮起了大风,温度骤然下降。

胖子杰一下就从躺椅上跳起来,喊道:“小于,小曾,快去外面收拾东西,要下大雨了。看样子阵势不小。”说完连忙冲向外面。

于晓红和另外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也跑了出来,大家一起七手八脚的将晾晒的衣服,以及干鱼腊肉什么的全都收了进来。

果然不出胖子杰的预料,当他抱着霓虹灯招牌进来时,天空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点猛烈的击打在外面的朔料棚上,一股寒意迅速充斥了大地。

那些散步的旅客也纷纷跑了回来。这时旅游团的司机和导游来到胖子杰的身前,导游问道:“老板,这只是阵雨吧,明天能停不?”

胖子杰摇了摇头,说道:“看样子不见得,这山里的天气是说不准的。兴许下个三四天都说不定。”

“不会吧?这么倒霉?”司机抱怨道,“我们看了天气预报的,最近没有大雨啊。”

胖子杰说道:“我们这是大山区,立体气候带。天气预报在这里是不作数的。”

导游一听急了,说:“那怎么办啊,大暴雨天气怎么去森林公园?这些省城来的客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啊,这次损失太大的话,会要我顶缸的。”这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一时间没了主意。

胖子杰安慰道:“别急。这天气是说不准的,也许明天会停。再说了,这老天爷耍脾气,我们凡人也没办法不是?急也没用,安心睡个觉,明天再看吧。”

于晓红也上来安慰导游和司机,同时也安抚着那些游客的情绪。显然那些花了钱出来旅游的人们,可不愿在这种鬼天气里住在一个乡下小旅店完成森林公园三日游。

经过好一阵劝说,旅客们才平静下来,加上夜深了人们也累了,于是都纷纷上楼休息去了。

旅游团上楼之后,大厅才算消停下来。这时那两个黑衣男子走了下来,他们的晚饭已经摆在餐厅里。

“老板,过来喝一杯嘛。”高个男子朝胖子杰打招呼。

胖子杰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打着哈哈走了过去。“我就不用了,刚吃过,还撑着呢。两位觉得这山间野味如何?”他一边说着一边拉了把椅子坐在餐桌旁。

高个男子赞道:“东西好,厨师的手艺好,没的话说。老板,陪我们哥两喝一杯嘛。服务员,拿副餐具过来。”他的兴致似乎很高。

那个叫小曾的少年拿了一副餐具摆在桌上。胖子杰呵呵笑道:“既然两位兴致高,我就陪二位喝一杯。”他话虽如此说,但心里清楚这两个人肯定有什么目的。

那个矮个男人敬了胖子杰一杯之后,说道:“老板,这里来的旅游团不少吧?”

胖子杰回答:“是的,现在还是淡季,一旦到了旅游旺季,每天都有旅游大巴经过。国家森林公园还是很不错的地方。”

高个男人点点头,说:“像今天这样的事多吗?我是说能捡个旅游团,你的生意肯定比平时好的多吧。”

胖子杰回答道:“那倒不多,一年也没几次。这纯粹是火气(运气)了,那些旅行社都和风景区的三星级酒店有协约的,客人必须拉到那儿。今天这种情况是特例。”

矮个男人喝了口酒,不经意的说:“今天这大巴真够倒霉的,他们抛锚一天了?”

胖子杰摇手道:“说来也巧,下午的时候他们的车刚到我门口就坏了,我也不清楚哪儿出了问题,还好问题不大,已经叫县城的修理工来了,明天一早就能修好。”

高个男人眼光中似乎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然后迅速恢复正常。他淡淡的说道:“那明天这雨能停吗?”

胖子杰看了看外面,说道:“说不准,应该不会持续太久,大概明天中午就能停。”

高个男子说:“希望吧,我们明天还有正事要办,最好不要淋着大雨。”

胖子杰眼神微微一变,接着他呵呵笑道:“二位慢点喝,我要去算账了,还得准备明天的早饭,就不赔二位了。”说完站起身走向大厅。

矮个男子在后面又说了一句:“老板,这里除了我们和旅游团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客人?”

胖子杰呆了一下,然后转身笑道:“没有啊,我们的客房已经满了,再来人也没地方住了。”

高个男子笑着说道:“谢谢,你的酒很够劲。”他手中的是正宗苞谷酒,五十五度的头子酒,虽然不贵,但比较稀少。

胖子杰说:“这酒劲大,两位莫要贪杯,要不然明天会头疼的。”说完走了。

待胖子杰走后,高个男子对矮个男子低声说道:“看来就是这里了。”说话时,眼光中射出渗人的光芒。

矮个男子阴沉沉的看着远处的胖子杰,回答:“这次不能再失手。”说完便低头吃饭,不再言语。

两人吃过晚饭后,上楼睡觉。一楼顿时清净了,只剩胖子杰,于晓红和小曾三人。

看着外面倾盆而下的大雨,胖子杰吐了一口气,说道:“希望今晚的雨不要太大,免得出什么事情,那就麻烦了。”

一旁的于晓红和小曾也是附和的点点头。

“下太大的话,只怕会垮方,封路了就麻烦了。”

“电杆要是被山洪冲毁,我们又要停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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