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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枪

乔天朝终于在沈阳的前指看到了那张沈阳兵力布防图。他是以军统局东北站副官的身份走进前指的,前线指挥所里一幅忙乱的景象,电台收发电报的嘀哒声,指挥官冲着电话的训斥下级的声音不绝于耳。作为军人,只有身处前线指挥所才能真切地感受到什么临战状态。乔天朝一走进指挥所,心里猛然一凛。到东北都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第一次走进作战指挥部。一位上校作战科长陪着他,不离左右,并不停地向他介绍着指挥所里的各个部门,他对这一切并无兴趣,他急于要看到的是那张军事布防图,那才是他所关心的。

转了一圈之后,上校科长别无选择地把他带到了中心指挥部。这里才是整个指挥中心的首脑机关,中将、少将一堆人,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上校科长在门口双脚一并,发出一声脆响,然后喊了声:报告!

乔天朝不失时机地从上校科长身后走出来,表情是微笑的,甚至有种高临下的意味。他戴着雪白的手套,不经意地举起了右手,挥了挥道:各位辛苦了。

那些忙碌的下级军官们赶忙立正站好,少将、中将虽没有站正身子,但也都友好地冲他笑笑,样子是"表示欢迎"。他走进去,站在一面墙壁前,那里厚厚地拉了一层布帘,乔天朝知道这里就是核心机密了。他伸出手,试图去拉动那个帘子,陪在他身旁的上校科长,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阻止也不是,不去阻止也不是。乔天朝就笑了笑道:兵力布防连军统的人也不许看吗?

上校就用目光去寻找上司的意思,这时一位少将走过来,"哗啦"一声,拉开了帘子,一张清晰的沈阳地区军事布防图映入乔天朝的眼帘,红色箭头标明的是国军,蓝色箭头显示着共军的围攻态势。乔天朝在地图上看到红色箭头之外,已被蓝色的汪洋包围了。

少将简洁地介绍了一下兵力配置,便随手把帘子拉上了。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乔天朝便把军事布防在心里记下了,沈阳城内共有两个军的兵力,加上一个预备师,分东南西北四个方面安排了兵力布置。乔天朝镇静地询问少将:守住沈阳有把握吗?

少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指了一下身后的地图说:坚守一个月没有问题。共军如先攻打沈阳,锦州的驻军会全力支援我们;如果共军攻打锦州,我们也可以派部队先解锦州之急,如若他们对沈、锦同时发动进攻,共军的兵力分散,恐怕一年半载也休想吃掉我们。到那时蒋委员长会派援军从海上到陆地支援我军,待共军人困马乏之时,我们再发攻反攻,那将是我们与共军算总账的大好时机。

乔天朝听着少将在理论上左右逢源的陈述,独自拍起了巴掌,嘴里还叫了声:好……

然后,他挥了挥手,例行公事地冲大家道:各位辛苦了。说完,便转身出去了。一路上他都在微笑着,样子慈祥得很。

沈阳的军事布防情况是王晓凤送到联络站的。那是坐落在三经街上的一家食杂店。店主刘,五十多岁。日本人在时,他就是地下交通员,现在日本人投降了,这里仍然是共产党的交通站。

王晓凤来到沈阳后,乔天朝就带她与交通站的人见了面,打算以后就把接送情报的任务交给王晓凤去做,毕竟女人走街串巷的,不易引人注意。

这是王晓凤单独的一次行动。她回来的时候一脸的喜气。乔天朝问询了送情报时的整个过程,她兴奋地做了描述。乔天朝这才舒了一口气,毕竟这是王晓凤的第一次行动,他不能不紧张。

王晓凤后来就天天追着问乔天朝还有情报要送吗,看来送情报的工作已经让她有了一种成就感。的确,这样的工作让她得到了满足。在这之前她一直闲在家里,不是陪着军统站的人出去吃饭,就是和沈丽娜逛街。她对这样的日子已经厌烦透顶了,这时她就会想起昔日火热的战斗岁月。枪炮声让她感到振奋,和战友们在一起的日子,她的心里是踏实的。刚开始的日子,她连乔天朝都不信任,原因就是乔天朝那身国民党的制服,只要乔天朝穿上那身制服,有时压抑得气都透不上来。只要乔天朝穿上那身衣服,便觉得他和那些人没什么两样了。恍惚中,她感受到了孤独,她想喊想叫。有一次,她把乔天朝的枪偷偷地藏到了自己的枕头下,她觉得自己时时刻刻要提防着。早晨,乔天朝要去军统站执行公务,发现自己的枪没有了,从客厅找到卧室,又从卧室找到洗手间。任凭乔天朝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倚在床边,冷静地冲乔天朝道:丢就丢了呗,上司会再发你一支的。

直到这时,乔天朝才意识到是王晓凤捣的鬼,他伸出手,压低声音说:快把枪给我,这是在工作。

她见乔天朝认真了,才把枪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不情愿地还给乔天朝:国民党有那么多枪,丢一支算什么?

乔天朝急着出门,没说什么,只是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那以后,她缠着乔天朝给她配一支枪,乔天朝不解地问:你要枪干什么?

她用手指做了一个射击的动作,然后说:万一敌人发现我们了,我们也好反击呀。我掩护你,杀出沈阳城。

乔天朝看着她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后她再提起配枪的事,乔天朝就答复她:你要枪就朝组织上要,若组织配你枪,我不反对。

她果然给组织上写了一份报告,并把配枪的理由做了阐述。两日后,他们从阿廖沙那里取得了组织上的回信。组织严厉批评了她的想法,并指出配合乔天朝的工作就是她目前最主要的事情。索枪的事告一段落后,她又迷上了摸枪。只要乔天朝回来,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乔天朝的枪别在自己的腰上,然后再拔出来,不时地在手里把玩一番。她从里到外地把枪研究过了,便有些不屑的样子:你这撸子中看不中用,别说打仗,就是防身,也不比一个烧火棍强多少。然后又反问道:你知道我打游击时用的是什么枪吗?

乔天朝不理她,翻着眼皮看她。

她就自顾自地说下去:我那可是二十响的盒子炮,两支就是四十响,打起来左右开弓。说着,意犹未尽地左、右手一起比划起来,嘴里还伴着"叭叭"的射击声。

乔天朝就在心里叹口气,他知道,现在的这份工作并不适合她,看来组织上派她来,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既然他们现在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目前的工作也只能是他自己做得细一点了。

每天晚上临睡前,王晓凤都把枪压到自己的枕头下,然后冲乔天朝挥挥手道:今天晚上我就和它睡了。

有几次,乔天朝决意把枪拿了回来,他怕夜里有什么情况。失去枪的王晓凤就整夜睡不着觉,不睡觉的她一遍遍地在地下走,一边走还一边唠叨:不就是一把枪嘛,等回老家我给你十支八支的,让你看看。然后就反反复复地迈着游击队员的步伐,把房间走得地动山摇。

乔天朝忍无可忍地把枪从门缝里塞过去。她拿到枪立刻眉开眼笑了,放在枕头下不踏实,又拿出来放在眼前,总之,放在哪里都感到不放心。后来,她干脆把枪握在手里,这才踏实下来,慢慢睡了过去。

每天,乔天朝都带着那支被王晓凤的身体温热的枪走出去。他在军统站上班的每一天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王晓凤一个人家生出什么事端。直到下班回到家里,看到她安然无恙地立在他面前,他的一颗心才踏实下来。

她见到乔天朝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身上的枪拿过来,别在自己的身上。而乔天朝一走,那支枪就远离了她的身体和视线,她就在心里发着狠:不就是支枪嘛,看我自己搞一支来。

从那一刻起,她就有了搞到一支枪的打算。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始终是那么的清晰,终于,盼星星、盼月亮,这样的机会来了。

徐寅初要带着副官乔天朝去战前的锦州督战,陆路是走不通了,沈阳和锦州之间是共产党活跃的地带,他们没有选择的坐了飞机。在东北的战场上,只剩下沈阳和锦州这两步活棋了,指挥官明白这两个城市是他们的左膀右臂,只有相互策应,方可完成这场恶战;否则,将毁于一旦。

军统局东北站的官员们,不敢对锦州掉以轻心,于是徐寅初要去锦州做最后的督战。他选择了乔天朝陪同左右,这也正是乔天朝求之不得的。锦州战区的兵力配置他一直没有拿到手,组织上几次来信都在催促他快些行动,东北的战役没有打响的原因就是我方尚未摸清敌人的兵力配置。知己知彼,才能保证一场战争的胜利。乔天朝也一直在寻找接近锦州的机会,现在机会终于来了。他是怀着激动又迫切的心情和徐寅初及沈阳方面的指挥官,登上了飞往锦州的飞机。

此时的乔天朝放心不下独自在家的王晓凤。这段时间以来,他越来越觉得王晓凤不适合做地下工作,她身上游击队员的习性太深刻了,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暴露了,组织上苦心经营的东北地下工作便功亏一篑。他在寻找全不知的机会,让组织把她撤走,但一直觉得时机尚不成熟,更怕引起徐寅初的怀疑。他始终在寻找着这样的机会。去锦州前,他特意跑回家一趟,又一次重申了地下工作的纪律和危险性。王晓凤一边点头,一边认真地说:放心吧,我又不是个孩子。别忘了,我是游击队员出身,啥仗没打过,不就是地下工作嘛,我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行了吧。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乔天朝的心里仍然感到不踏实,心里隐隐地在替她担着心。但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只能忐忑着一颗心出发了。

乔天朝走了,王晓凤觉得头上的天晴了一大块,自从她来到东北,头上就罩着沉重的阴影。她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阴影,直到乔天朝走了,她才"忽啦"一下子明白,原来这层阴影正是乔天朝。她渐渐理清了思路,乔天朝直截影响了她的生活质量,他在她的生活中可以说无处不在,他对她的行为有着太多的制约。他走了,她才感受到头上的天空是明艳的,就连空气都是那么的清新。

她要到外面走一走,看一看,感受一下战前的沈阳的气息,此时,她早把对乔天朝说过的话完全忘记了。

她要走出去,就必须经过两道门岗,第一道是家属院门前的岗哨,这是个单人岗,卫兵手持长枪,腰上还挎了支短枪。她早就在留意岗哨的枪,她不明白,一个哨兵为什么要配备两支枪,且一长一短。哨兵腰间的枪让她感到眼馋,枪八成新,枪身泛着蓝盈盈的光。她每次走到哨兵的眼皮底下,都会用劲儿地看几眼那枪。长枪是美式卡宾枪,全金属,小巧而结实,握在手里一定感觉不错。她从成为游击队员拥有枪那天开始,枪便成了她的影子,她的伙伴,就是睡觉,枪也不离左右。如今,她的生活中突然没有了枪,这让她无论如何也难以适应。

第二道门岗就是军统局东北站的办公区了,那里的门岗要威严一些,一左一右,配的都是长枪,哨兵头上戴着钢盔,对进出的车辆及人员进行着严格的检查。这些哨兵几乎都认识王晓凤,当她走到门岗边,哨兵会立正站好,问一声:夫人好。然后目送她走出去或走进来。

她无所事事地一连进出了两趟,也没想起自己要做什么,心里慌慌的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她百无聊赖地走到了沈丽娜家。徐寅初一走,沈丽娜也就彻底解放了,此时的她更像个上海舞女了,涂脂抹粉的把自己描了,正热火朝天的和刘半脚、尚品的夫人在打麻将。刘半脚似乎不是在玩麻将,而是下死力气地在搬砖,一块块麻将牌在她的手里重似千斤,这会儿她一定是输了,鼻子周围沁满了汗,双眼死死地盯着麻将桌,王晓凤走进来,她头都没有抬一下,倒是沈丽娜笑盈盈地打了招呼。

王晓凤看了一会儿打麻将的女人,就恹恹地走开了。

回到家里,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然后她不可遏止地开始思念起老家。一想起老家,她就想到了那些朝夕相处的战友们,战友们此时又在干什么呢?是正在进行训练,还是刚刚打完一场胜仗?她开始后悔自己深入敌后的工作,这种地下工作简直就是老鼠一样的生活,自己也不过是乔天朝身边的一件摆设。尽管来到东北后,她也去交通站取送过情报,但那也都是乔天朝弄来的情报,她甚至不知道情报的具体内容,大部分的时间里她都是在碌碌无为中度过的。她心里开始不平衡了,在老家的部队上,她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当游击队长时手下也有着二三百号人,那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啊!现在的她,除了一天三顿饭外,她就是乔副官的太太,在别人眼里,她和那些太太没有什么不同,这么一想,她就变得格外的焦灼和失落,她后悔当初如此草率地同意来到东北。当时,在她的想象里,地下工作一定是惊心动魄,充满了刺激和挑战,而现实中地下工作与自己的想象竟千差万别。

王晓凤的目光透过窗口,望见了家属院门口的哨兵,确切地说,她是望见了哨兵腰间的那支短枪,她的心脏狂跳起来。她躺在床上,望着天棚,眼前晃动的就只有那支枪了。一想到枪,她就激动起来:如果自己有了枪,就又是一名战士了。她知道,东北这场大战一角即发,围在沈阳城外的我军,只是没有布置好兵力,一旦兵力配备完毕,炮火便会遮天蔽日地向沈阳的守军倾泻而来。她越想越兴奋,自己一定要像一名战士一样,拿起枪,迎接大部队的到来。

想到这儿,她的目光再也离不开哨兵腰间的那支枪了。

她是在夜半时分开始行动的。行动前,她翻箱倒柜地把乔天朝的便服找了出来,穿在身上虽然有些肥大,但挽了衣袖、裤角倒也凑合。她又找出块布头,在上面挖了两个洞,蒙在头上,露出两只眼睛,此时的她完全是一副夜行侠的装扮了。她又把晾衣绳解下来,那是一条质地很好的麻线绳,她握在手里,用力地抻了抻。

她没有走正门,从后窗跳了出去,然后影子一样一步步向哨兵摸去。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又从原路返回。这时,她的手里多了一支枪而勒死哨兵的麻线绳早已挂在了原处。枪还是温热的,她把那支枪放到了天棚的缝隙里。做完这一切,她才踏实下来。

迷迷糊糊地刚要睡过去,家属院门口就乱了。不一会儿,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跑步向这里集结。她趴着窗子向外看了看,笑笑,心想:你们忙活去吧。然后用被子蒙了头,她要睡觉了。果然很快就睡去了。

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她走出家门,才发现了外面的变化。在家属院的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处是荷枪实弹的士兵。军统局执行队的马天成脸色铁青,像一条疯狗似的转来转去。这里的哨兵也都是执行队的人,执行队的士兵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就是这样的一名哨兵在军统局的眼皮底下被人活活勒死了,而且还失了一把短枪。这件事令马天成羞辱不已。此时的马天成真的是疯了,他提着枪,在院门口茫然地转来转去着。如果这事发生在作战部队,死上一个士兵,丢一支枪,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现在的沈阳和锦州两地已被共军团团包围,共产党的宣传攻势如火如荼,几乎每一天都有士兵携枪投降,有的甚至是整个建制的投诚。这些事,本来就让军统局的人头疼不已了,毕竟是督战不利的结果。没想到,部队弹压不力,就在军统局东北站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件,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军统局的人便都紧张起来,机要主任尚品给在锦州督战的徐寅初发了密电。徐寅初匆忙带着乔天朝坐飞机回到了沈阳。

乔天朝一回军统局东北站,就知道事情闯下了。他在锦州时,就看到了尚品拍去的密电,对事情的有了大致的了解,当时他就想到了王晓凤。这事只有她能干得出来。别人是无法对军统局的人下手的,先不说国民党城里城外的驻军,几乎把沈阳城围了个风雨不透,就是一般人也很难走进东北站的院子。大门有双岗,马路上还不是有夜巡的队伍,想偷袭东北站,就是插翅也难以飞进来。况且这时候,组织上也不可能派人搞这种毫无意义的偷袭。这件事情早就在乔天朝的心里水落石出了。

在飞机上,徐寅初就和他分析过案情,分析来分析去,徐寅初坚信这是自己人干的。也就是说,东北站内部出现了内鬼。究竟谁是内鬼,徐寅初不知道,但乔天朝知道。乔天朝就顺着徐寅初的话茬儿说下去:看来,我们内部应该整肃了。

徐寅初一脸的严峻,眉头紧锁地望着舷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此时的乔天朝开始考虑王晓凤的问题,自从她来后,不仅没上他的帮,还不停地给他添乱,如今竟做出这件荒唐的事情,简直太没有工作经验了。为此,若是暴露了自己,自己牺牲事小,影响整个战局,这事情可就大了。乔天朝越想越觉感到后怕。

乔天朝一走回到东北站,便感受到了那种紧张的压迫感。车还没有到东北站,他就看到车窗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

车停到东北站门口,马天成正在那里迎接他们。徐寅初一声不吭,扫视了一眼院子里的卫兵们,瞪了眼马天成后,头也不回地向办公室走去。

乔天朝和马天成等人,紧紧跟上。进了办公室,徐寅初还没坐稳,便拍着桌子冲马天成喝道:马上把那些人给我撤走,怕别人不知道军统局丢人现眼呢。

马天成不明就里地说:我是担心再出意外。

徐寅初的情绪似乎平息下来了,靠在椅背上,半睁着眼睛道:这是内鬼干的,你布置那么多兵力,有什么用?

马天成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说:站长,我明白了。他忙跑出去,下令撤掉了院子里的卫兵。

乔天朝为徐寅初倒了一杯茶,然后冲闭目养神的徐寅初叫了声:站长——

徐寅初这才睁开眼睛,缓缓说道:这两天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乔天朝又喊了一声:那站长你……徐寅初挥挥手道:没关系,这只是个小内鬼,还没到我们的核心机构,如果那样的话,问题可就大了。现在的情形大战在即,共产党无孔不入,不得不防啊。

乔天朝回到家里,王晓凤的情绪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她一边做饭,一边哼着歌儿,看见走进来的乔天朝,竟主动问候:回来了,这次去锦州有收获吗?

他不回答她的话,盯着她的眼睛用力看。王晓凤不明白乔天朝是怎么了,她伸出手,摸了把自己的脸道:看什么看?不认识我了。

乔天朝气咻咻地说:你过来一下。说完,走进了里间。

王晓凤还没见乔天朝如此严肃过,忙跟进来,k站在他的身后。这两天她的情绪是高涨、热情的,自己只是小试身手,敌人就乱成这个样子,如果自己和乔天朝联手,主动出击,那整个沈阳城还不炸了锅?说不定,不用外围的部队攻打沈阳,她就能把整个沈阳城搅得人仰马翻。

乔天朝回过头,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那件事是不是你干的?说完,用手指了一下窗外岗哨的方向,那里刚才还站两个哨兵,此时已被马天成下令撤掉一个。

王晓凤明白了,她没想把这件事情瞒下去,就点点头说:是啊,我想给自己搞个武器嘛,要是外面的部队打进来,我也能冲出去呀。这里我早就待够了。

乔天朝用手指着王晓凤的鼻子:你这是违反纪律,差点坏了大事。

王晓凤一脸无地说:这是我一个人干的,谁也没有发现,怕啥?枪我都藏起来了。

提到枪,乔天朝就想起了枪,他马上问:枪呢?

王晓凤站到床上,从天棚里把枪拿出来。乔天朝用旧报纸把枪包好,塞到公文包里,头也不回地出去了。一个时辰后,他才回到家,手里仍提着公文包。

王晓凤扑过去,就将公文包里外翻了个遍,发现枪不见了,就问:我的枪呢?

乔天朝的头都大了,他头也不抬地说:以后你别再跟我提枪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家属院里乱了,马天成带着十几个执行队的卫兵冲了进来。马天成一边拍门,一边喊:乔副官,我奉徐站长的命令,对你家进行搜查,请你配合。

乔天朝打开门,就进来几个持枪的卫兵,马天成笑着解释道:徐站长怀疑家属院让共军装了炸弹,为了东北站的安全,让我们来搜一搜。

乔天朝知道,徐寅初这只老狐狸怀疑出了内鬼,现在连自己的人都不放过,幸亏他有先见之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儿,他一抬手道:请吧,好好搜一搜,别留下什么后患。

马天成一边点头,一边指示卫兵这里那里的搜了一圈,就连天棚也被搜了一遍。马天成赔着笑脸,嘴里打着哈哈地带着人走了。

这时的王晓凤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讪讪地说:你还没吃饭呢,我把饭给你热一下。

乔天朝冷冷地道:我不饿。

这时的乔天朝要给组织打一份报告,要求组织把王晓凤调走,至于如何对徐寅初解释王晓凤离开沈阳的理由,他已经想妥了。他把要求调走王晓凤的信件交给交通站后,才将消息告诉她。

王晓凤只说了一句:行。你是我的领导,我听从你的安排。然后,就气鼓鼓地收拾东西,被乔天朝给制止了,他淡然地说:组织上还没回信呢,你的去留组织还没安排,等消息吧。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王晓凤不再主动和乔天朝说话了,她似乎在和谁赌气。只要乔乔朝回来,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家有消息了吗?

乔天朝心平气和的告诉她:还没有。

然后,两个人就没话了。

徐寅初没有抓到真正的内鬼,却抓到了两个替死鬼。查来查去的,那天晚上有两名外出喝酒的卫兵被逮了个正着,即便不是他俩干的,毕竟也是违反了纪律,还是被拉出去,毙了。行刑前,那两个哭爹喊娘的卫兵的样子,让乔天朝看了都有些于心不忍。他转过身去,直到行刑车开出东北站。但他知道,这场风波之后,徐寅初肯定会更加谨慎、小心。

在他打了那份要求组织调离王晓凤报告的一个星期之后,老家来信了,信很短,只有一句话:这时离开不合时宜。

乔天朝是在脑子发热的情况下打了这份报告,事实上在他走出交通站后,他就后悔了——大战在即,组织上如何可能撤离王晓凤?即便撤走她,又如何过得了徐寅初这一关,万一露了马脚,将关乎整个东北战役。

纸条在王晓凤看过后,就被烧掉了。乔天朝小声地冲她说:我对你的态度不好,请你原谅。

王晓凤什么也没说,她有些失落,从内心来讲,她倒真希望组织上能把她撤走,让她返回部队,到时重新杀回沈阳城,让乔天朝看看,她不是一个只会犯错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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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年对中国人来说是一个相当悠远的时间区限,讳言说死,而称“百年之后”,祝愿婚姻久长说“百年好和”。百年是绝大多数中国人活不到的年限,所谓“人生不满百”,“人生七十古来稀”,所以百年也就成了时间久远的代名词。一件事情过了一百年,即使在节奏很慢的古代,也算是有历史的了,而一个事件过了一百年还会让人想起它,仅仅这年限就足以证明这个事件意义不同寻常。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百年,我们今天的改革的性质与当年的戊戌维新已毫无共同之处,但是,在当年改革者的足迹中,我们仍然可以得到不少教益。比较起来,近代史上任何一个重大事件都没有像戊戌事件那样离我们今天的事业那样近。
  • 就当一次路过

    就当一次路过

    恩德传媒出品,这么远那么近监制,OUR书系第一辑。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次路过,每个人都有各自抵达的终点,或许是你独自上路,或许有人愿意为你停留。最终大多数人或许会分开,我经历过,我知道他们很重要,任何人来到你身边愿意为你停下脚步,都是值得珍惜的事。所有相遇都是有意义的,别在意是否还有告别,哪怕只是一次路过,也要在最好的年纪里,放肆地活,坚定地爱。正是因为那些过往和遗憾才成就了现在的你,所有的回忆都会成为你温暖前行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