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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塞拉挥手解除了门闩,鞠躬请大家进屋。凯尔召唤了一团火球照明,接着和瑞文、亨利一起惊讶地倒抽一口气。从内部看,这屋子比想象中大得多。屋内有四张石头搭的床,右边各有一个床头柜。墙上有架子,好放他们的背包和武器,还有放火炬的地方。甚至有个梯子直通屋顶,给放哨人用。

看着塞拉的杰作,凯尔张大嘴,又闭上,干脆一直张着嘴。亨利已经从惊讶中恢复过来,伸手帮凯尔合上嘴。

“哇哦。”瑞文轻声道。

“好啦,别没完没了的。这是所有矮人的基本技能。我们经常需要迁徙,在哪里都不会住太久。这个屋子比较简陋,一般情况下,盖这么大的房子都是两个矮人合作的。反正我们就在这里过一夜,所以我只置备了必需的东西。”

“非常棒。”亨利回答,剩下两个女孩儿表示同意。

凯尔用力拍打了一下塞拉的后背以示赞许,对她咧嘴一笑。随后她把铺盖卷摊在床上,叫道:“我要值第一班岗!”

“那我值下一班,过几个小时叫醒我。”亨利的头蒙在毯子下,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议定了四班岗后,凯尔爬上梯子,惊讶地发现屋顶竟然有个看起来很舒适的位子,显然是给放哨人坐的。矮人对细节的入微让凯尔很不以为意,她坐下来仰望星空。夜空澄澈,没有一丝云,天上一轮满月,稀松的星星悄悄眨着眼。凯尔试图搜寻熟悉的星座,却一个也找不到。

凯尔把她新得的宝剑拔出鞘,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布,开始仔细地擦拭。其实这些都是没有必要的,因为剑身纤尘不染,也不需要抛光。毕竟它是一把魔法宝剑,大概能够自行去污防尘。不过凯尔紧张的时候习惯于擦拭武器,好在漫长的等待中不闲着。凯尔预感到明天会有了不得的挑战在等待她。

她守夜的时间结束了,于是下楼叫醒亨利,钻进了自己的铺盖,脑袋一沾床头就睡着了。

亨利只睡了几个小时,还是有点迷迷糊糊的,他揉着眼睛,无视梯子,直接飞上屋顶落在泥土堆成的座位上。屋里飘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他暗自好笑,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们。

他有两个姐姐,都非常好管事,习惯于把他当成小弟弟,处处护着他。现在她们可没办法护着他对抗敌人了。另外,亨利现在也不知道他的敌人究竟是谁,反正肯定不是楼下睡觉的三个女孩子。可是,亨利又想到,不只是仙子,矮人、人类和精灵从小受的教育,一定是敌视其他三个种族。

不过现在他和三个女孩儿混熟了,发觉她们一点也不可怕。没错,她们有的时候脾气的确有点坏。亨利想起早些时候凯尔把自己从空中打下来,不由得咧嘴笑了。他开始思考为什么所有的种族要相互仇视,想了半天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他叹了口气,排空思绪,把精神集中在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上。

亨利向远处的沙漠眺望,各种夜行的动物刚刚开始活动。每次一片黑影飘过,他都警惕地坐起身来,随后意识到那不过是一只蝙蝠。亨利强迫自己放松,靠坐在位子上,可是他又不想过于放松不小心睡着,于是决定练习一下魔法。亨利伸出手召唤了一阵风,把它团成球状,让它不停地旋转起来,接着他用意念把风球拉扯成各种不同的形状。

两个小时眨眼就过去了,亨利渴望回到床上继续睡,于是一头扎进小屋,把塞拉摇醒。

塞拉猛地坐起身,满头是汗,伸手去够战锤。她睁开眼看到亨利,眨巴了几下,努力把刚才做的噩梦忘掉。“轮到我守夜了?”她悄声问。

“不然我叫醒你干吗?”

“你还能更讨厌点吗?”

亨利爬回床上:“随你的便。我太累了,没精神跟你吵架。”塞拉踏上第一级台阶的时候,亨利已经睡着了。她摇着头悄无声息地上了屋顶。

塞拉在屋顶上观察着四周的地形。西面是广袤贫瘠的沙漠,东边是起伏的群山,几天前她和同伴们就是从那里启程的,然而感觉上已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了。在月亮和星光的照耀下,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光芒。

照理,塞拉脚下的石头和泥土都会给她安全感,让她觉得平静和安心,可现在它们只能让她想起刚才的梦。在噩梦中她悬浮在半空中,在迷宫里那种没有了魔力的无力感又回来了。

在梦里,她与体内勃勃跃动的魔力的联系被斩断了。不管矮人怎么努力,她只能悬在半空无法逃脱。

在地上,瑞文、凯尔和亨利被夹在两堵逐渐靠拢的石墙中间。墙的两边都望不到头,足足有几英里长。同伴们站成三角形,对塞拉的叫喊充耳不闻。

忽然,塞拉的视野变得清晰,她急忙集中目力看向同伴,被他们的样子吓坏了。亨利的翅膀被撕扯得乱七八糟,肯定没法飞起来;瑞文浑身都是流血的伤口,因为疼痛而脸色死白;凯尔则被一层薄薄的冰覆盖了全身,冻得铁青,他们满身是伤。塞拉恐惧地俯视着下方,墙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两米了。

三个人交换了眼神,互相点了点头。瑞文闭上双眼,她上方的空气开始闪闪发亮,矮人看出她正在使用极其耗费魔力的法术。三人同时发出耀眼的白光,他们的身体看起来好像要融化,化为一个光球。这时亨利叫醒了她。

现在,塞拉在屋顶上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摇摇头,试图把噩梦带给她那种不愉快的无力感甩到脑后。她转而考虑第二天要面对的事情。活火山是一个明显的讯号,看来这次试炼轮到凯尔无法使用魔法了。自己平时脾气甚好,可是无法使用魔力的时候,也会因为失落和无力感到暴躁不安。塞拉想到平时就相当火爆的人类一旦失去魔力时可能会出现的反应,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矮人陷入了深思,两个小时没多久就过去了。瑞文爬上屋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精灵对于进入沙漠感到特别紧张不安,毕竟精灵的本源是冰与水,而这两者在沙漠中都是极端缺乏的。

瑞文叹了口气,告诉自己该面对的总是要去面对。身处沙漠总不会比失去魔力更加可怕。她迟早要接受试炼,不妨把这次沙漠中的旅行当作准备活动,锻炼自己的承受能力。此外,在沙漠里也不是没有绿洲的嘛。

瑞文一心想着这一天将要面对的挑战,不觉天色已经大亮。太阳从东面群山的顶峰探出头来,在所有物体的后面投下长长的影子。

过了一会儿,瑞文听见屋里有人起身。当塞拉再次出现在屋顶的时候,梯子完全没有震动。她向精灵微笑致意,环视周围的景色。她见屋顶的位子不够两个人坐,于是用魔力改变石头的形状,在原来那个座位的旁边又安置了一个。

“你知道你这样有点瘆人吧?”

塞拉耸耸肩:“对你来说可能是这样,不过矮人对石头和土地的操控不仅仅是用在战斗中的。你可能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城镇地上和地下一样四通八达。我们能操纵土元素,可以自由地建造城镇,塌陷是不会有的。”

瑞文静静思索了一分钟:“我猜从某种程度上精灵也是一样的。我们对冰和水的掌控能让我们生活在其他种族无法适应的严寒环境里,可以算是比较有效的天然屏障。”她想到和凯尔相遇的那次人类突袭,加上一句:“不过有的时候单单环境是不够的。”

塞拉沉默了半晌,说道:“你觉得各族为什么要打仗?”

对于矮人直截了当的问题,精灵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她回答前还是深思了一番:“老实说我也不晓得。我只知道从小时候起,大人就教导我们,其他种族都是野蛮的低等民族,不是说他们智力低下,而是道德上有缺陷,毫无原则。我像其他人一样,从小就接受了这种说法。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不开化。”

“没关系,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我们也一样,父母和长辈也给我们灌输这种观念,错不在我们。”她苦笑了下,“我想我们几个以后都没法成为合格的战士了,对敌人同情太过什么的。”

瑞文重重叹了口气:“走到哪里算哪里吧。现在我们该把凯尔和亨利叫醒了。”

塞拉点了下头,两个人一起下了楼梯。亨利正在收拾行李,他向二人举手敬礼:“早啊,伙计们。”他朝凯尔熟睡的身影努了努嘴:“我试着叫醒她,不过她向我丢了个火球,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你们好了。那个火球擦着我飞过去了,差一寸就打中我,你们看那边墙上还有个印子。”亨利有点夸张地说。

瑞文耸耸肩,把两根手指塞进嘴里,吹了个能震破耳膜的口哨。

“啊—好了好了,我起床就是了。”凯尔大喊,“别吹了,我耳朵要聋了!”

精灵照办了,她咧嘴看着塞拉。矮人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事先掩住了耳朵。

“你不能给我个预警吗?”亨利愤愤道。

“你让我叫凯尔起床。你瞧,她现在起了,没有一个人被烧伤,皆大欢喜。我干得不赖吧,塞拉?”精灵骄傲地问。

塞拉这时才把手指从耳洞里抽出来,她勉强给了瑞文一个大拇指表示赞许。然后吃早饭的时间到了,大家都没空说话。半小时后,大家背上包,准备出发进入沙漠腹地。

“稍等,我还有件事要做。”塞拉宣布。

“什么事啊,你动作快点。”凯尔整个早上心情都欠佳,她紧紧皱着眉头。塞拉耸耸肩,对着自己昨天搭建的小屋举起了手,让它整个陷入地下。屋子原本矗立的地方被夷为平地。凯尔特意走过去检视了一遍,地面平整无痕,没有丝毫住过人的迹象。

终于到了出发的时间。他们一踏过沙漠和山区的分界线,气温陡然上升了华氏三十度。地面上真的有一根粗粗的黑线,分隔了一边粗糙的山石和另一边柔软的沙土。跨过这条黑线,他们感觉好像穿过了软绵绵的果冻。亨利好奇地用手拨开看不见的屏障。当越过分隔之后,他感觉无形的障壁又在他身后合上了。这里的温度高得让人难以忍受,大家觉得好像待在烤炉里一样。

瑞文尝试着在边界线上穿来穿去,而凯尔则在沙漠一边舒舒服服地享受着太阳:“这还差不多。”人类女孩满意道。

塞拉和亨利交换了一个愤愤然的眼神,瑞文皱起眉头。精灵最后叹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准备接受沙漠的挑战。

“快点,你们这群蜗牛,该上路了。”凯尔在前面喊。

“你要知道有的人不喜欢大热天!”瑞文也叫道。凯尔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她想其他三个人习惯了就好了。

人类操纵的火焰本质是光,而自然界最大的光源就是太阳,他们能够从阳光中汲取能量。因此人类喜爱在温暖、阳光充足的环境中生活。

人类不一定非要住在沙漠这么热的地方,不过比起其他种族来,他们对于炎热的适应力让他们在沙漠中如鱼得水。此外,沙漠的炎热气候使他们用起魔法事半功倍,在这里人类的防御力也会有很大增加。这种情况和精灵喜欢在冰天雪地里生活是类似的。

塞拉庆幸自己只穿着衬衫和齐膝裤,她急忙顺着小路往前赶,后面跟着亨利和瑞文。没过多久,三人追上了凯尔,伙伴们沉默地一路向前。这里又干又热,不说话都口干舌燥。到了中午,阳光猛烈得连凯尔都有些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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