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啾啾迎来了次日的早晨,所有的事物都在渐渐从懵懂转为清醒。公主府所有人在此时都开始投入忙忙碌碌的工作中。
娟秀推开木门,入目眼帘的便是奢侈的布置,周围都以晶莹剔透,珠珠圆润的珍珠串为帘子。因为用力的开门,垂帘受到震动,两两相碰,撞出簌簌的声音。
“公主!您还睡着,六公主与张小姐来府拜访了。说邀请公主去城头的游湖。”娟秀揽起珍珠帘,时不时将头转向用幔纱隔起的空间。
幔纱另一边是用梨木雕成的床榻,栩栩如生的动物在榻上丝毫不保留的展露出来。阮慕卿趴在床上,慵懒揉了揉惺忪的双眸,红唇嘀嘀咕咕开启又闭合。
“嗯……让她们等会。”语毕后,又是一阵被子的摩擦窸窣声。娟秀熟娴的拨开幔纱,看着阮慕卿那无法入眼的动作,头疼的蹙着眉头。
恨铁不成钢,公主这个样子哪有堂堂公主的风范嘛!
“公主,身为皇家子嗣,怎么能拖时间,张小姐会笑话你的。”娟秀丝毫不留情面,将阮慕卿的被子掀开,一把扼住阮慕卿的手腕,身子往后倾,将阮慕卿拽出床榻,半个身子悬在半空。
……
“五皇姐,”阮甘棠赫然站起身子,看着门口一袭鹅黄罗裙的阮慕卿,面色紧张的行礼,“我们一大早过来找皇姐,实在是冒犯了。”
阮慕卿理了理刚刚梳理好的发髻,那双圆圆的猫眸环视一圈后,却将目光落在与她同样服色的张霜雨身上,服色一样就算了,这衣服与发髻打扮竟然如出一辙,简直就如同双胞胎。阮慕卿向来不喜欢别人模仿她,因此,对于张霜雨她嫌弃的程度又上了一层。
“没事,本宫也谅解六皇妹。走吧。”她不肯多呆留片刻,对着阮甘棠点了点头后,转身便又离开了正堂。阮甘棠自然是发现张霜雨与五皇姐撞衫,她此时内心尴尬无比,谁人知晓她当和事老的心态!
张霜雨红唇勾起一副轻蔑的笑容,没错,她故意买通阮慕卿身边的宫娥,让她备了这一身与自己相同的衣衫,她的阴谋即将开始了。
……
一路上马车颠簸让阮慕卿面色有些不适,下了马车后呼吸了新鲜空气这才缓回原本的精神。三位女子,两位金枝玉叶,一位千金之躯,无论如何身份都无比金贵。陆陆续续登上游船后,阮慕卿便直径登上船的第二层,站在船头,沐浴着接近午时的日光,温暖无比。
“公主呢?”张霜雨被婢女搀扶着,小心翼翼的进入船内,还没有扫视一圈环境,便朝一位正在打理物品的小宫娥问道。宫娥看了一眼张霜雨,战战兢兢的将指尖指向通往二楼的楼梯,说道:“公主刚刚上了二层,怕是在船头。”
“嗯,好的。”张霜雨敷衍的笑了笑。转了方向缓缓往楼梯那走去。宫娥一愣,她看着张霜雨紧张的神情,不觉明厉的看了一眼,转身又开始做自己的事。
张霜雨的纤纤玉手搭在木栏上,鹅黄色绣鞋踏上第一个台阶,倏然,她扬起下颚鲜红的红唇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就犹如地狱中的撒旦,冷血且无情。随着手的移动,鹅黄色绣鞋一步一步踏上木阶,吱呀吱呀的声音极为有规律。片刻后,那吱呀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大的木板响动的声音。
“甘棠?”阮慕卿耳朵极为灵敏,她嘴角含着淡淡笑意,皓齿蛾眉淡淡的优雅气息。
背对着的阮慕卿与正对着的张霜雨,二人样貌如出一辙,红唇勾起的幅度更是尤为相似。阮慕卿怎么也不会想到,与自己长相相似的张霜雨,会大胆到这个程度。
张霜雨瞳孔收缩,她何尝不讨厌眼前那个与她长的一样的女子。她从小就是在这个所谓的高贵公主的阴影下生活,每当她越矩了,父亲便拿阮慕卿压她,她又何尝不觉得厌恶。张霜雨想到这里,骤然紧握垂在两旁的双手,指尖泛白。没错!这个世界上只需要一个样貌的人!便是她!张霜雨!
“嗬。”张霜雨猛然上前一步,她猛力推向阮慕卿的身子。一刹那阮慕卿坠入湖内。
“噗通……”
娟秀在船的一层,余光范围内她隐约看到一抹鹅黄色身影坠入湖内,泛起湖水。“公主!”她心中一紧,匆匆登上二楼却看到张霜雨……哦不,此时恐怕要以“阮慕卿”的身份代替她生存了。
“公主……”娟秀担忧的上前一步。
张霜雨神色紧张的看着湖面渐渐平静的样子,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娟秀依旧站在身后紧张的看着她,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转头仰着一丝笑容,“娟秀,我没事,只是……她掉下去了。”说罢,指尖向下垂。娟秀一看是自家公主,她呼出一口气。
“没事,公主您不是说您不喜欢有人长的跟你一样吗,那种庶女,死不死都无所谓啦。”娟秀不屑的笑着,她看有的看着张霜雨,又言:“奴婢带你进屋压压惊吧,一会让人去捞张霜雨就好了。”
“是吗……”张霜雨一愣,骤然紧握双手。果然呢,庶女的身份是让人鄙夷的开头,她选择果然是正确的。扑哧一声笑,她心中呼出了重重的气,不过,此时此刻她不再是庶女了。
顿了片刻,张霜雨不屑的看向湖面,她特地查了,这片湖是活水,每到一定时间就会排出原本在内的湖水,至于冲向哪……她也不知道呢。
娟秀愣愣的看着张霜雨。总觉得……自家公主现在似乎有点怪……到底是哪里……
……
阮慕卿坠入湖底,嘴中一连串的气泡吐出,衣袖在水中自在摇摆,那双猫眸错愕的睁着,张霜雨……是她……
“咕噜咕噜”又是一阵气泡吐出的声音。
垂入湖内后,生于本能,她将手向前伸,无力的伸张几下,几个水泡吐出阮慕卿嘴中,忽然一阵拉扯感,头赫然撞在湖底凸起的石头上,顿时周围清澈的湖水刹那变的妖娆,殷红的血被湖水吸收速度缓缓扩散,而阮慕卿的意识也渐渐迷糊……
……
“世子,为什么忽然想去城外的水坝那边。“东儿站在顾琛身后,面色疑惑的看着顾琛那东探头西瞧瞧的样子。
顾琛食指抵着下唇,桃花眼微微眯起,他小心翼翼的搜索着周围,顿了片刻后才回复小厮说:“娘说水坝附近有鱼虾。“
“鱼虾让下人们去捉就好了啊,何必大费周章。“东儿看着顾琛撩起袖子的样子,不禁开始着急起来,他跺跺脚吼道:“世子!你干嘛!万一水坝下有不干净的东西呢!老一辈的人可都跟小的说了,水坝这种悠久时间的地方,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存在!“
“滚!“顾琛转头呵斥着小厮止不住的嘴,那桃花眼中闪过犀利的目光,“再过几日就是娘的生辰,本世子好歹也是嫡出的,要给个像样的礼物。“
“给珠宝就好了啊,最稀有那种,王妃一定很喜欢的。“小厮嘀咕着,说着那眼光乱瞟,却在一刹那,他在水坝小溪里,看到一抹粉红色的东西,“世……世子……小的都说了,有……有不干净的东西。“
“你别那么迷信……“顾琛蹙起眉头,顺着小厮的目光看去,他顺利的看到那鹅黄色的东西,蹙眉疑惑了片刻后,他钻入水中,背后的小厮依旧是一阵阵唠叨声。
烦死了……顾琛越听小厮吵他就越烦恼……是时候换个小厮了。
嗯?是个人吗?顾琛离那鹅黄色靠的越来越近,发现那团东西是个人形。他加速了游过去,拉住那衣袖,往岸上游。
“扑哧“出水的声音。
小厮立即拥过去,颤抖的问道:“世……世子……不会……真的是不干净的东西吧?“
“你去马车上拿披斗过来。”顾琛临危不乱的吩咐道,小厮一愣,顾琛立即抬头吼道:“让你去拿就去拿!不听本世子话信不信赶你出去!”
“啊……是是是。“小厮回神,连滚带爬的离开顾琛的视线。
顾琛垂首看着怀中被蒙面的“人“,湿嗒嗒的手轻轻捻起一角,缓缓的他掀开那衣袖,顿时瞳孔睁大,这个……不是公主吗!?
“喂,醒醒啊。“顾琛轻轻拍打着阮慕卿的脸,两边打却依旧不见起色,他身子一顿。不行,等不了东儿的披风了,她现在需要温暖……顾琛横抱慕卿,起身往小路上走去。半路上恰巧遇见小厮准备过来,他让东儿把披风盖在阮慕卿身上,随后匆匆走入马车内。
此时的北国已经逐渐进入秋天的季节,有些泛黄的落叶垂在地面,冷空气自然是扩散在其间。顾琛顺利进入马车内,放下阮慕卿后,极为快速的生起车内的暖炉,他转头看向湿漉漉的阮慕卿。
“该死……她怎么会……“顾琛赫然握紧拳头,垂头时,却意外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有神似血迹的水,他将那块放入鼻前一嗅,浓浓的血腥会。顾琛心中的大惊,不会……脑部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