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月冷哼,“你觉得可能么?”
三夜点头,“也是,我的话是多余了,那么对不起,我也只能对你说这句话了。”
毕竟相识一场,三夜不想杀他,但有办法让他昏睡,并且永远都醒不过来。
她又上前两步,亮出夹在指缝间的银针,只要刺入他头顶的百会穴,他就会永远陷入昏迷的状态。
谁知她刚好动手,弘月已经扑过来,死死地抱着她的身体。
三夜惊道,“弘月,你要做什么!”
“既然一定要死,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也许是报着破釜沉舟的心,弘月的力气竟然是如此惊人,任由三夜怎么挣脱都是无用。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手中的软剑慢慢抵上她的胸口。
三夜的身体竟然微微颤抖,前所未有的害怕之感笼上她的全身。
她以前并不怕死,因为孤独。
她认为反正身无牵挂,孑然一身,早死还能超生。
可是现在不同,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牵挂的人,有个男人已经在她体内扎了根,她怕,若是她真的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
她怕她死了,他很快就会忘记她,然后另结新欢。
这样的念头让她痛不欲生,甚至放弃了反抗。
她闭上眼,预期的痛苦却迟迟不来。
“三夜,三夜……”
似乎有人在唤她的名字,三夜睁开眼,弘月已经倒在地上,双目圆嗔,鲜血沿着他的颈部大片染开,显得如此诡异。
他已经死了。
三夜踉跄着后退几步,一颗心依旧惊颤不已。
丝毫都没有劫后重生的喜悦感。
“三夜,三夜……”
肩膀被人牢牢地握住,灼热的触感传遍她的全身。
三夜猛地扑进来人的怀里,狠狠地抱住他的身体。
“没事了,他已经死了……”他搂着她的腰,轻拍着她的背,慢慢抚平她焦躁不安的情绪。
三夜粗喘着气,将脸埋入他的怀里,有一种淡淡的青草香气,还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她不禁低低唤了一声,“萧大哥……”
抱住她的人微微一怔。
三夜抬起眼,蓦地地上了一双清润的眼眸。
她的身体也随之一怔,连忙推开了他的怀抱,神情显得有些慌乱。
她说,“小离,怎么是你?”
钟离的面色一僵,嘴边却扯起一抹酸涩的笑意,“对不住,让你失望了。”
三夜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摆手,“不,不,小离,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从外头回来,路过这里听到有打斗声便赶过来瞧瞧,没想到是你,我武功低微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在一旁守着等待时机。”
三夜听了大为感动,她吮着鼻子说,“小离,你竟然没有扔下我逃命,你真的救了我一命,若不是你及时过来,我恐怕就成了弘月的剑下亡魂了。”
钟离别过脸,冷哼一声,“我是这样的人么。”
三夜赔笑道,“我知道你最讲义气了,”说完又不忘拍拍他宽阔的肩膀,“真是我的好哥们!”
钟离更酸了,心心念念道,只是好哥们么?
三夜又笑,“对,不是哥们,咱们是好姐妹……”
钟离真想一口血喷死算了。
他指指地上弘月的尸体,问她如何处理。
三夜叹了口气,原不想杀他,没有想到他如此执拗,为了向岚雪尽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
沉默了片刻,她道,“找个地方埋了吧,毕竟相识一场。”
钟离点点头,然后将尸体抱起来扛在自己的肩上。
三夜跟在他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影从来都没感觉钟离像今日这般爷们过。
两人草草将尸体掩埋,东方已经开始泛白。
三夜道,“咱们这个样子回去一准被人发现,还是找个地方将衣服换了吧。”
钟离点点头,当下就说,我都听你的。那乖巧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刚杀过人的。
两人寻了一户人家,三夜翻墙而入,进了主人的房里打开衣柜,黑漆漆的,也分不清哪些是男人的衣服那些的女人的,只好胡乱抓了一把。
钟离守在门口把风,见她从翻墙而出,方知她已经得手了。
三夜将一件青色的外衫扔给他,“虽然旧了点,颜色老土了些,但现下顾不得那么多了,你凑合着穿啊。”
钟离接过衣衫,连忙将身上染血的袍子脱了下来。
两人匆匆换好衣服,家舍里的鸡群开始鸣叫,天已经大亮了。
并肩走在无人的街头,三夜低低说道,“小离,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钟离抬头望着她,嘴边漾开笑容,竟然比初升的太阳还要明媚。
他说,“换做是你,你也不会见死不救的,所以不要挂在心上。”
三夜心中还是沉闷,她寻思了半响才道,“小离,我看你还是别回去了吧,多留在月府一日就不一份危险,我怕岚雪迟早会发现弘月的死。”
“我就知道你还是想赶我走,你一直把我当累赘,巴不得我在你面前消失。”
看着他无比哀怨的表情,三夜沉沉地叹息,钟离这孩子,原来也是个倔脾气。
她知道是勉强不得他的,只好由着他了。
两人走至月府门口,三夜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拉了钟离将他拖至叫墙角下。
三夜将藏在胸口的小木盒子交给他。
钟离疑惑地问她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三夜道,这你别问,总之你要好好帮我保管,一句话,盒在你在,盒亡你完蛋。
钟离被她这一句话唬得脸色铁青,他深知这小木盒子的重要性,连忙将它掺进怀里,想想又不对,当即又把盒子从衣襟里取出来。
三夜见他开始解裤子带子,脸色一变,问道,“你在做什么?”
“哦,我感觉放在胸口不安全,思来想去,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裤裆。”三夜顿时噎了口气,望着他扯裤裆的样子,当真是哭笑不得。
她拍了拍钟离的肩膀,叹道,“小离,你在这里慢慢弄,只要如厕的时候别掉进茅厕里就行了。”
她又摇了摇头,这才跨步进了月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