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最后的时候,彩蘋已经说不下去了,生怕自己说的太多了,小姐想起这些事情会悲伤过度。但是抬眼看小姐,桑柔的脸上根本没有想象的那样悲伤,而是像是带着淡淡的惋惜,和惆怅,只是这样,脸上依旧还是像原来一样的平静。
“所以,我现在已经是废妃之身了,可是为什么还有你们在身边?”桑柔听完彩蝶和彩蘋的话,倒是很疑惑,这样的罪名足够让自己死,为什么自己身边竟然还有丫鬟照顾着自己?
“皇上说念在以前的情分上,让我们两个陪嫁丫鬟还留在小姐的身边,但是只能自己筹措用度,宫里只给小姐一日一餐饭……”彩蘋听到桑柔的问题,也不敢隐瞒很直接的回答。
“可是我为什么会什么都不记得的了?”桑柔知道,这也算是对自己的格外照顾了,嘴角一丝苦笑然后问了心底最想问的问题。
“奴婢也不知道,皇上发落了小姐之后,小姐整日都呆坐在门口,那日丽嫔来闹事打了小姐一顿……当时奴婢们都不在,等奴婢们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小姐被打的没了知觉,好不容易丽嫔走了,之后小姐就高烧不退……”彩蝶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想起那天的事情还是整个人都很防备的状态。
“但是,虽然小姐以前是因为皇上的事情很容易嫉妒,但是小姐一直很善良,怎么会害别人呢……”彩蘋整个人看起来比彩蝶要稍稍的冷静一些,但是也是想不清楚的,只是这样说道。
“原来我以前是一个那么爱嫉妒的人啊……”听到彩蘋的话,桑柔倒是脸上露出了笑容,没有为自己现在的处境感到悲伤,反而是觉得以前真是有意思。
“小姐?”彩蝶和彩蘋看到自己小姐一脸笑容真真儿的是被惊住了,对视一眼很明显两个人都是在想,自家的小姐是不是傻了,这明明不是应该开心的时刻啊,怎么就能笑得这么淡然。
“咳咳……”听到丫鬟的呼唤,桑柔才开始慢慢的醒过神来,觉得自己是失态了,这样的处境的确不是什么妙事,但是转念一想又问道,“皇上只让一天给一餐饭,那么就是说更不会给月例了,那我刚醒来的那会儿喝的药……”
桑柔盯着彩蝶和彩蘋的脸问道,但是说到最后还没等说完自己心里面就有了一些了然。当然,她也没有看错过那双,彩蘋下意识往回缩的,满是通红的双手。
“小姐,你不用担心,只要还有我和彩蘋字,就定会护你周全。”彩蝶倒是没有注意桑柔话直说了一半,只是拍了拍桑柔的后背,一脸豪气的说道。
“彩蘋,不要再去浣衣局了,这天气已经很凉了,再这样下去,手会生出来冻疮的。”桑柔轻轻地叹了口气,还是伸手抓住了彩蘋的手。
“小姐……”彩蘋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说还是被桑柔给发现了,但是想想现在三个人的困境,还是绽开一个笑容对桑柔说,“小姐,奴婢没事的,我们在这宫里面还是要生活得,所以……”彩蘋下面的话没说出来,因为不想把那么无奈的事实说出来。
桑柔知道彩蘋的意思,但是即便是她刚刚清醒过来也知道,身边这两个人即便自己已经记不得了,但是他们是真心护着自己的,自己怎么能让她们跟着自己受苦呢,于是冷了脸,说道,“皇上既然没有把所有的东西拿走,想必以前我也有些金银首饰吧,把那些都卖了吧,弄些绸缎回来,我们三个做些绣品拿出去卖应该也足够我们生活一段时间了。”
“小姐……”彩蝶和彩蘋看着桑柔的样子,没来由的突然觉得有一种心安的感觉,以前自家小姐从来没有管过这些事情,一直都是带着孩子气的,可是现在的小姐,却能够这样冷静的对两个人说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小姐,那些都是皇上赏给你的,你一直都当做宝贝的,现在我们卖了你不觉得可惜么?”彩蝶响了想还是迟疑的问道。
听到彩蝶的话,桑柔倒是轻笑着摇了摇头,“傻丫头,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你们也说了,我即便是善妒,也断断是不会害人的,可是这点子道理难道皇上就不知道么?”
“这……”两个人听到桑柔这么问,倒是以前没有想到的,这样一来倒是似乎明白了什么。
“所以事实是,他根本就知道这是个圈套,但是为了什么事情选择牺牲了我。”桑柔说这句话的时候轻轻地,完全没有情绪,不伤心,不难过,只是像是在说一件很简单的事实而已。
“也是,但是小姐,也可能是皇上太过喜欢小姐,不愿意相信自己喜欢的人是这样的人呢?”彩蝶看着桑柔的样子,虽然没什么情绪,但是她怕有一天小姐想起来了,还是会难过,于是找了个这样的理由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皇上根本就不相信我是真的爱他,不会伤害别人。”桑柔脸上更是很多的笑意,说道,“这样一个被我深爱的人,竟然根本都不愿意相信我是无辜的,为什么我还要真的深深的爱着他呢?”
“这……”彩蝶被桑柔说的哑口无言,因为自家小姐说的都是对的,以前都是看着小姐在这段感情里面受苦,所以自己像这样安慰小姐,但是现在这个‘失忆’的小姐似乎真的想开了。
“好了,彩蝶,不要说那么多了,小姐既然都说了,咱们就赶紧把这些东西都找出来,安排一下才是上策。”彩蘋看着桑柔的样子,心里面是真心的高兴,即便是失忆了,能真的想通了也未必是件坏事,只要能放下,好好地生活下去都是好事。
“恩。”彩蝶听彩蘋这么一说,倒是也不再纠结,准备跟着彩蘋去拿以前桑柔的首饰去,心里面也轻松了许多。
“这就对了,还有什么比我们三个的性命更重要的东西么,只要我们三个在一起就好。”桑柔看着两个人看着自己好起来之后欢天喜地的样子,不自觉的,就这样感叹道。
“小姐,只要你不不要我们,我们会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的。”彩蝶本来是往后边去拿首饰的,但是听到桑柔的感叹,忍不住回头说道,彩蘋在旁边也很用力的点了点头。
桑柔透过窗子看着外边的星光,忍不住觉得,这皇宫里面,天都不是那种广阔的样子了,本来应该是世界上最浩大的存在,却也被这皇宫的窗棂隔成了一块一块的存在。外边看来是月初,天上根本没有月亮的影子,全都是星星,在天上,轻轻的闪烁着,就像是调皮的看着这世界上的人们。
“小姐,拿来了。”桑柔本来还在透着窗棂,看着外边,听到两个人叫自己才看他们拿过来的东西。
这是一个大箱子,这箱子是沉香木做的,散发着阵阵的幽香,上面描着的也和房顶上一样的,都是杏花,桑柔看着这花倒是觉得奇怪,明明彩蝶和彩蘋刚刚也说了,自己和皇上是在梅林相遇,但是这雕梁画栋,粉脂匮奁怎么尽皆是这杏花装饰?
但是桑柔也没有细问,以前的事情她已经不想再去细想了,自己遗忘了的,必然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既然忘了,也就忘了罢。彩蝶和彩蘋打开箱子,里面都是金银首饰,珠光宝气的,虽然看上去不是直接的金子银子,但是也能看的出,这都是价值不菲的。
桑柔先从里面随手拿出来两只凤钗,这凤钗做的十分精致,上面的凤凰栩栩如生,甚至是凤凰的翅膀都可以似乎可以看尽根根骨头,那种展翅欲飞的紫檀,让人很是赞叹雕工,一看就是大家花了很长时间做出来的。
“就这个吧,金子的因该能换不少钱了。”桑柔完全没有任何的迟疑,只是给了彩蘋,这样说道。
“可是小姐……”彩蝶想了想还是说到,“这是小姐进封梅妃的时候,皇上亲自派人做的,然后亲手别在小姐头上的,第一件真的要卖这个么?”彩蝶说完紧紧地盯着桑柔的脸,等待着桑柔的指示。
“恩,就是要卖这件。”桑柔毫不迟疑,重重的点了点头,“别的那些首饰,也分开在不同的小盒子里面,明早的时候埋在院子里面,这个大箱子里面,就留下一些不值钱的首饰就好。”
“啊?”彩蝶听了桑柔的话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更是有点不能理解桑柔的意图。
“彩蝶,我们快动手收拾吧。”彩蘋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而是拉着彩蝶去收拾收拾,分类归置了。桑柔自己在床上使劲儿的伸展了伸展筋骨,觉得刚刚醒来时候的那疼痛的感觉减轻了许多。看着两个忙碌的身影,桑柔知道,彩蘋看起来才是一个城府更深的丫头,以后很多事情还是需要这丫头操持才行。
等收拾完的时候,已经快到午夜了,分出来诗歌小箱子东西,都在床边上放着,准备明早的时候埋起来,两个丫鬟又坐在了桑柔的床边上。彩蝶想了一晚上还是没想清楚,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为什么咱们得先把凤钗卖了?”
桑柔听到彩蝶的话,知道这妮子已经想了一晚上这个问题了,要是自己不告诉他,估计今天晚上都甭睡觉了。于是,脸上笑意不断涌了出来,“真是个笨丫头,说着拿手指点了点彩蝶的脑袋。”
彩蘋看到桑柔点彩蝶也忍不住笑了,弄得彩蝶特别的不好意思,俏脸微红,在灯光下显得很是可爱,于是撒娇道,“小姐……”
“好啦,好啦,我说就是啦。”桑柔其实也不想瞒这两个人,毕竟以后都是三个人相依为命了,那么必然也不能有什么事情还遮掩着,于是说道,“这凤钗本就不该属于我的,所以不能要,留着就是祸患,必然要让它消失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