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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知道,”她说,“很可能是雇来的杀手。我不知道。”

“在我被人发现,并送到医院之前,你知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她又摇摇头。我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说不清是什么。

“艾里克告诉过你,我是什么时候被送到医院的吗?”

“没有。”

“当我和你在一起时,你为何要试图走回安珀,而不用艾里克的主牌?”

“我联结不上他。”

“你可以叫别人把你拉过去。”我说,“弗萝拉,我觉得你在骗我。”

这其实只是一个试验,只为观察她的反应。有何不可?

“骗你什么?”她问。“我谁都联结不到。他们都在忙别的事。你是这意思吗?”

她端详着我。

我举起手来,指向她,一道电光从我背后闪过,就在窗外不远。我感到一阵刺麻,身体有点轻微震动。随之而起的雷声也相当可观。

“你在故意隐瞒。”我诈了她一下。

弗萝拉双手掩面,流下眼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说,“我回答了你的所有问题!你想要什么?我不知道你那时要去哪儿,不知道谁开的枪,不知道具体时间!我知道的事已经全都告诉你了,该死的!”

如此看来,我估计弗萝拉不是真心实意,就是铁齿钢牙。无论如何我都是在浪费时间,这方面已经榨不出什么了。另外,我最好把话题从事故上转开,不能让她想得太多,意识到这件事对我有多重要。如果这段失落的记忆中有什么重要线索,我希望自己能第一个发现。

“跟我来。”我说。

“我们要去哪儿?”

“我有点东西想让你辨认。看过之后,我会告诉你为什么。”

她站起身,随我走出房门。我带她上楼看过那具尸体,这才把凯恩的事告诉了她。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尸体,点了点头。

“是的。”她说,“但为了你,就算我不认识这具尸体,也很乐意说我认识。”

我咕哝了些不知所云的话。亲族的忠诚总会在某个方面打动我。我不敢说她相信了我口中有关凯恩的故事,但就算只是嘴里说相信,效果也跟真的相信差不了多少。我没跟她说布兰德的事,她似乎也没有这方面的情报。我把我要说的事说完了。之后,她只说了一句话:“这宝石你戴着很好,王冠的事儿你打算什么时候着手?”

“现在谈这些还为时过早。”我对她说。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我知道,”我说,“我知道。”

我的坟墓在一处宁静祥和的地方。它独自矗立在一处岩坡上,距离克威尔山颠大概两英里。坟墓周围铺着从别的地方运来的泥土,上面长了两丛矮树,各种灌木杂草以及大片大片的山藤。这是座低矮的坟墓,正前方摆着两把长椅,人工培育的常青藤盖住了相当大的面积,很合宜地遮蔽了墓碑上我名字下面那些夸大其词的墓志铭。可以想见,这里一直少有人迹。

但这天晚上,我和加尼隆带着足够的红酒、一些面包和冷食来到这里,打破了它的宁静。“你没开玩笑!”加尼隆说道。他翻身下马,凑了过去,拨开藤蔓,借着月光读着刻在上面的词句。

“当然没有,”我下了马,将两匹马挽住,“这确实是我的坟。”

我将马匹拴在附近的一丛矮树上,解下行囊,放到最近的长椅上。我打开第一瓶酒,将黑色的酒浆注满两只高脚杯后,加尼隆走了过来。

“我还是不明白。”他说着接过酒杯。

“有什么不明白的?我死了,被埋在这儿。”我说,“这是我的衣冠冢,就是当尸体无法找到时竖立的纪念物。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它在几个世纪前就建成了,当时人们觉得我不会再回来了。”

“真够瘆人的,”他说,“这里面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他们倒是很有心,认真地挖了个墓坑,还放了具棺材,就算我的尸首突然露面,到时候也有个安置的地方。这样一来,怎么也不会出岔子了。”

加尼隆给自己拿了块三明治。“这是谁的主意?”他问道。

“兰登说是布兰德或艾里克的主意。没人记得清。当时他们都觉得这主意不错。”

他诡笑几声,邪恶的声音和他伤痕累累、皱纹密布、胡须火红的形象非常吻合。

“那现在拿它怎么办?”

我耸耸肩。“我猜他们之中有些人觉得让它这么浪费下去简直是耻辱,很想把我塞进去。我还没怎么仔细想过。不过话说回来,这倒是个喝酒的好地方。”

我把两块三明治叠在一起,一口咬了下去。这是我回到安珀以来第一次真正的休息,而且接下来很长时间里,大概都没这样的机会了。这话听上去似乎不可能,但在过去的一周里,我确实没时间和加尼隆交流,而他是为数不多的我可以信任的人之一。我要告诉他一切。必须如此。我必须找个与家族无涉的人谈谈。所以我找到了他。

月过中天,我的墓地里多了不少摔碎的酒瓶。

“其他人有什么反应?”加尼隆问我。

“想都想得到。”我回答道,“我敢说朱利安一个字都不信,尽管他肯定会说自己相信。他知道我对他的态度,他现在也没资格挑衅。我想本尼迪克特也不会相信,他的想法很难看出来。他在等待时机,我希望他的举棋不定可以为我争取到一点时间。至于杰拉德,我猜这是压断骆驼后背的最后一根稻草,无论之前他对我的信任还有多少,现在都荡然无存了。不过明天上午他还是会回安珀来,和我一起到林地去取回凯恩的尸首。没必要搞得像集体远足似的,不过我的确需要一名家族成员到场。至于迪尔德丽,这事似乎让她挺愉快的。我保证,她也完全不信。但无所谓。她一直都站在我这边,而且从来不喜欢凯恩。我估计她很高兴看到我开始巩固自己的地位了。我不敢说莉薇拉怎么想,她一向不怎么关心其他人之间的争斗。至于菲奥娜,她似乎觉得这只是件趣事。她总是抽身事外,高高在上地观察着一切。你永远也说不清楚她的真实想法。”

“你跟他们讲了布兰德的事了吗?”

“没有。我跟他们说了凯恩的事,让他们明晚都到安珀来。到那时,我才会提起布兰德。我有个主意,打算试一试。”

“所有人你都是通过主牌联系的?”

“没错。”

“关于主牌,有些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在我们拿到武器的那个世界,有种叫电话的东西……”

“嗯。”

“在那儿的时候,我研究了一下窃听之类的问题。你想过没有,主牌的联络是否也有被窃听的可能?”

我开始大笑,接着才意识到加尼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顿时止住笑声。半晌之后,我才开口道:“我也不清楚。托尔金的作品大多难以理解。我从没动过这个念头,也从没试过。但,我猜……”

“你知道一共有多少套牌吗?”

“嗯,每个族人都有一两套,图书馆里有大概十几套多余的。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在我看来,光是用这东西偷听,就能知道不少事。”

“对。老爹那套,布兰德那套,我自己原来那套,兰登丢的那套——该死!这些日子里有不少牌都不知所踪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大概先列个清单,做些实验吧。多谢你提到这事。”

他点点头,我们又默不作声地喝了几口。接着他问道:“你准备怎么办,科温?”

“什么怎么办?”

“所有的一切。我们现在该攻打谁,按什么顺序?”

“我本来想,只要安珀稍微稳定一些,就马上开始追踪黑路,寻找它的源头。”我说,“但现在,我必须修改一下顺序。我得尽快把布兰德找回来,只要他还活着。如果他死了,那我就要搞清楚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但安珀的敌人会给你这个喘息时间吗?此刻,他们也许正在酝酿新的攻势。”

“对,还用说吗?这我想过了。我觉得我们还有点时间,毕竟他们新败不久。我们必须再次收拢人心,积聚力量,根据我们的新武器评估形势。我现在想做的,是沿着黑路建立一些了望哨,如果他们有什么新动作,我们能提前预警,做好准备。本尼迪克特已经同意负责这项任务了。”

“我想知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我又替他倒上酒,我只能以此回答。“当初在阿瓦隆,事情从没这么复杂——我是说,我们的阿瓦隆。”

“没错,”我说,“不是只有你怀念那段日子。但至少现在已经简单多了。”

他点点头。我递过一支香烟,但他还是更喜欢自己的烟斗。借着火光,他观察着挂在我脖子上的仲裁石。

“你是说,你真能靠这玩意儿控制天气?”他问道。

“对。”我说。

“你怎么知道?”

“我试过了。确实管用。”

“你干了什么?”

“今天下午的暴风雨,是我干的。”

“我在想……”

“什么?”

“我在想,换了我的话,我会如何使用这种力量。我会用它来做什么?”

“我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件事,”我拍着自己坟冢的石壁说,“就是用闪电不断轰击这地方,把它毁了,让它变成一片碎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感觉,我的力量。”

“你为什么没干?”

“因为我又多想了一会儿。我觉得——妈的!没准儿他们过不了多久就能让这地方真正派上用场了。只要我不够机灵,或是不够强悍,或是不够幸运。要是真成了那样,我琢磨着自己想让他们把尸骨扔到哪里去。这么一想,就觉得这儿真是个好地方——又高又干净,在未经雕琢的自然之中。放眼望去,只有岩石和天空。群星,层云,太阳,月亮,晨风,山雨……比和其他僵尸作伴强多了。有些人,我现在都不想让他待在身边,为什么死后一定要挨着他们躺着?”

“你脑子不正常,科温,要不就是喝醉了,也可能两者兼有。你愤怒,但不需要这样。”

“那你他妈说我需要什么?”

我能感到他坐在旁边,身体绷紧了,接着慢慢放松。

“我不知道,”他最终开口道,“我只是说说自己的看法。”

“部队的情况怎么样?”我问道。

“我觉得他们还有点迷糊,科温。他们来这儿,是为了在天堂山脊上打一场圣战。他们觉得上星期那些战斗都是为了这件事。所以看到我们大获全胜,他们都很高兴。但这段时间的等待,在这座城里……他们不理解这地方。一些本以为是死敌的人成了盟友。他们都很困惑。他们知道有仗要打,但完全不知道要打谁,何时打。一直以来,他们都被限制在营房里不准外出,目前还不知道这里的军队和居民对他们有多厌恶。但这事瞒不了多久。这个问题,我一直想跟你说,但你后来那么忙……”

我坐着,抽了会儿烟,说道:“我想我最好跟他们谈一次。但明天不行,有些问题必须尽快解决。我想他们应该被调遣到阿尔丁森林里的一片宿营地。就明天,对。等我们回去,我会在地图上给你标出来。告诉他们,这是为了让他们靠近黑路。告诉他们,下一次对我们的攻击随时可能从那里出现——这差不多算是实话。训练他们,让他们保持战斗状态。我会尽快下山跟他们谈的。”

“那你在安珀就完全没有私人武装了。”

“是的。但冒这个风险是值得的,既可以展示自信,也是一种谅解的姿态。对,我想这会是一步好棋。如果我错了……”我耸了耸肩。

我倒满酒,把另一个空瓶子扔进坟圈。

“对了,”我说,“我很抱歉。”

“抱歉什么?”

“我刚意识到自己脑子不正常,还喝醉了,还很愤怒。我不需要这样。”

他轻笑起来,和我碰了碰杯。

“我知道,”他说,“我知道。”

我们就这样坐着,直到月亮落山,直到最后一个酒瓶的碎片埋在它的同伴之中。我们聊了一会儿过去的日子,最后都沉默了。我将目光投向安珀之上的璀璨星辰。来这儿确实是个好主意,但现在安珀正召唤我回去。加尼隆知道我在想什么,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向马匹。我在自己的墓地旁解了个手,然后向加尼隆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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