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恨一个人需要一年，忘记一个人需要一天，那么鄙视一个人只需要一秒。董一，我给你一秒！”
董一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周周已掉头迈着高傲的步伐离开了。
唐宇笑嘻嘻地从餐厅里走出来，指着董一，学着周周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恨一个人需要一年，忘记一个人需要一天，那么鄙视一个人只需要一秒，董一，我给你一秒！”
董一盯着唐宇，气得给了他一拳，半天才说：“你大爷的真不是个东西！”
唐宇嘿嘿地笑着说：“我当然不是个东西，老子是人嘛！兄弟，你节哀顺变吧！”
“靠！你他娘的比女人还啰唆，我说兄弟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安慰安慰我？”
唐宇将手搭在董一的肩膀上边走边说：“兄弟，不是我说你，你也该收敛收敛了，老大不小了，是时候好好找个女人谈谈恋爱结婚了，别整天都泡在女人堆里，迟早被女人玩死。说真的，我觉得周周是个很不错的女人，不仅长得漂亮还多才多艺，而且人又温柔，对朋友也好。你小子能遇到这么好的女人是你这辈子的福气。”
“她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有，比我说的还好十倍百倍，你小子就知足吧你！人家功成名就，你小子有啥？人家没嫌弃你不说，反倒掏心掏肺地对你，而你呢？把她当什么？酒店宾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累了就进去休息一晚，不爽了就进去发泄一番，寂寞了就去寻找那一点点温暖。”唐宇越说越生气，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董一一脸疑惑地盯着他。
为了掩饰心里的慌张，唐宇急忙解释说：“我是说你应该好好珍惜周周。别以为我不了解你，都多少年了，别以为没人知道你心里还想着那个女人，我就不明白那个女人哪里好，能让你这么迷恋她。”
“得了得了，别他娘的跟我提女人。好了，我先回家了，兄弟我需要静一静。”董一的心像是被电杵了一下，酥酥麻麻的。他独自走在大街上，脑海里不断地出现周周离开时的样子。
周周在附近的商场逛街，刚路过这边就看到董一从饭店走出来，怀里搂着一女人，接着把那女人送上了的士，两人眉来眼去的，暧昧得不行。所以才出现刚刚我们看到的那一幕。
可是董一心里却并不这么认为，什么叫凑巧？摆明了就是跟踪他，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凑巧？董一的头埋得很低，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给人一种凄凉沧桑的感觉。董一在心里问着自己：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可以相信？除了自己和钱，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可信的，尤其是女人。但人到头来终究是要结婚生子的，这才不违反常理，当他想要下定决心去好好爱她的时候，另一个身影就不由自主地就冒了出来。
回到家董一疲惫不堪地躺在沙发上，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董一茫然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这套房子是他两年前买下的。他感觉眼睛有些干涩难耐，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真实起来。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却看到周周正对着他微笑，端着一杯热茶亲切地说：“累了吧？先喝口茶。”
他正要伸手去接，才发现这里早已经没有了周周，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幻觉。他眉头紧锁地揉了揉太阳穴，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来拿着浴巾朝浴室走去。只有站在那花洒下，只有那冰冷的水淋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才可以安静下来。
那一刻他才会去想，去想他到底要什么。
钱财名利？他想或许这就是他想要的。
他从浴室里走出来，茫然地看着那张陪伴了自己三年的床，这张床太多的人睡过，太多的女人睡过，来来去去，兜兜转转，谁才是真的？
女人，女人就是个让人充满一切美好幻想、面带微笑心底藏刀的天使。
女人，女人就是个给你带去一切快乐，也将夺走你一切快乐的魔鬼。
所以女人是不可信的，对此董一深信不疑。
看着那张整洁干净的床，突然他觉得它肮脏无比，所有的谎言和美好都是在那张床上产生的。
他感到厌恶，感到悲愤，感到绝望。
或许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真正的爱情。
爱情，爱情不过是你骗我，我骗你，一个充满了谎言的世界。
在那里，没有一个人是真实的，每个人都戴着一张虚伪的面具，面具下面便是他们丑陋的面孔，只是我们在没深入的时候，都不曾看见而已。
他这样想着，深深地吁了口气，满脸倦容，闭目无力地靠在门上，他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我是谁的？谁是我的？我是谁的谁？擦肩而过谁又记得谁？
董一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个个笑靥如花的女人，她们如藤蔓般缠绕在他身上，又如缥缈的云烟，散得不知所踪，毫无痕迹。很快他看到了周周，她从容地笑着，不同于那些女人的妖娆，她的笑容干净纯真，让他感到舒心，犹如炎热的夏天突然置身于清风拂面的春天之中。
他拧了拧眉心，拿起手机打了一条信息：亲爱的，明天下午三点“莱茵阁”咖啡厅见，我有话要对你说。打完他迟迟没有发出去，他扪心自问着：“我到底爱不爱她？不爱？可是一个人的时候却又会想她。爱？可是如果真的爱她又为何迟迟不肯给她一个承诺。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想到这里，董一不禁想起了唐宇的一句话。
他说：董一，你他妈的心就跟会议室一样大，爱，你爱个毛，干柴烈火你才舒服。
想到这些他竟有些难受起来，不知不觉中他打开周周的博客，他在上面看到这样一句话：如果说每个人都要经历痛苦才能变得成熟，那么相遇就是一个错误。亲爱的，我是应该笑你不成熟还是应该笑你不够认真？
董一凄凉地苦笑，不管是错误是糊涂还是不够认真，反正早晚要结束，谁能够留在谁身边一辈子？谁又可以陪谁一辈子？想到这儿心陡然一痛，曾几何时他也想过陪那个女人一辈子，可终究没能实现，那个女人如罂粟一样让他上瘾，让他无法忘记。
他凄凉地苦笑，想想自己已是三十三岁的人了，竟然居无定所，女朋友虽多，却没有一个是他想要跟她过一辈子的。论长相自认为不差，一米七八的身高，强健的体魄，特种兵出身，这种气质是令很多人羡慕的。
他看了看手机按了发送键，突然他很想有个人陪他说说话，那个人不需要有过多的言语，只需要安静地听他说便好。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对谁诉说。
无奈，董一只好打开QQ。他已经很长时间不上网了，至于原因董一不愿意再提，有人问起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地一笑而过。
刚一登录QQ，一个叫何景的女人就出现了。
“亲爱的，你这段时间都上哪里去了？”
“最近很忙。”董一简单地回了一句。
“我后天回来，有空见个面吗？”
“好啊！你后天到了电话联系我。”
“嗯！亲爱的，晚安，我下了。”何景的头像变成了灰色，他又看了看QQ，基本都是些女人的QQ，十八九岁到三十岁左右的。
看到这儿，董一的心情不由得好了很多，他嘴角微微地向上扬，勾画出一道漂亮的曲线，心里暗暗地乐了一下：看来我还是有魅力的，虽然已是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不过似乎也只有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才那么有魅力。
不一会儿，唐宇也发来了信息：“贱人一，你他妈终于上线啦！”
“斯文点。”
“哟呵！跟我装起斯文来，老实说我老早就想问你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不上Q啊？”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你丫的跟老子一个公司，也不看看我都忙成啥样了，还Q呢！”
“装吧！你就装吧！你还真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还不就是风流债欠得太多了。”
董一无语，他看了看QQ，无可否认，便给唐宇发了个笑脸。
周周到“莱茵阁”点了杯咖啡坐了下来，她看了看时间一脸的抱怨：“每次都是这样。”
这让她想起和董一在一起后，她不远千里来到属于董一的城市找他，那次也是在“莱茵阁”，她足足等了他五个小时。
“这一等就等了三年，我不可能再等你三年。”周周不耐烦地又看了看手表，“五分钟，五分钟内不出现，我就走人。”话音刚落，董一就笑呵呵地站在她面前了。
“我们周大小姐什么时候脾气变得这么坏了？”
“董一，够了！我不再是那个任你哄骗的小女孩了，这么多年我受够了。”周周强压着嗓子歇斯底里地说着。
“亲爱的。”董一一副撒娇的样子朝周周倒去。周周一把推开他说：“董一，这三年里我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安静得这段爱情里几乎都没有我的名字，我用那么卑微的安静来换取你仅有的一点关心。这不是我要的爱情，我要的爱情不是用一切来换取对方偶尔的关心。”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董一一脸的玩世不恭，对走过来的服务员说：“一杯卡布奇诺。”
“我只需要你认真一点，如果爱我，那么请你好好地爱，如果不爱，那么请你告诉我，我决不再打扰你。这些年我一直等，我以为你会改变，可是你仍旧周旋于那些女人之间，在那种不知道是爱还是不爱的暧昧关系中乐此不疲。”
董一并没有因为她的恼怒而认真起来，他嬉皮笑脸地坐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拉到怀里，霸道地亲吻着她：“周周，我是喜欢你的，你知道的。”
周周用力地将他推开，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董一，这句话三年前你就说过了。你还记得那个叫何景的女人吗？那个时候你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三年前我问你，她呢？其他的女人我就不问了，现在我还问你同样的话，她呢？”
“周周，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难道你想告诉我，你需要的是她的身体，你需要的是我的关心，我的照顾？你对她只有肉体的欲望，对我是真心的喜欢，对吗？”
董一沉默不语，不过他的表情却告诉了周周，似乎是这样。他点了支烟，一脸的烦躁，他看了看周周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
“既然你没什么好说的，那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以后各走各的。”周周愤怒地站起来走了出去，董一一把将她拽了回来，掐灭了烟，紧握着她的双肘，低沉着嗓子怒吼着：“我就搞不懂你们女人，哪来那么多醋坛子？不就跟个女人睡个觉嘛！你说你至于吗？”
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气得全身发抖，心口处被一股气堵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端起桌上的咖啡朝董一泼了过去：“你说至于吗？”
她歇斯底里地吼着，也顾不得咖啡厅里那么多人。泪水滑过她柔嫩的脸颊，眼神在接触到董一那怡然自若的眼神时，由不敢置信、惶惑变成绝望，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咬到血从唇间丝丝缕缕地沁出来。
“董一，你可以不爱我！如果爱，请爱一辈子。这样的爱情，我不需要。”
董一从未看过周周这般模样，铁一样的手指不由得松开：“你们写小说的人就是这样，情感世界太丰富，一丁点小事就能闹腾半天，早知……”董一想说，早知这样当初我就不沾惹你了，可最终还是忍着没说出来。
“早知什么？”周周转过头望着董一微笑，心如同冰冻三尺，只感觉太阳穴似正被人一针一针地扎，痛不可抑。即便如此，她离开的时候仍旧动作缓慢，她在期待，期待着董一追上来，紧紧地抱着她说：周周，我会爱你一辈子。
可是没有，一直到她走出“莱茵阁”，董一都没有追出来。
或许董一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我吧！她这样想着，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仍旧是这样。他说，不就是跟女人睡个觉嘛！至于吗？
如果他真的爱她，你说至于吗？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地落下，她紧紧地拽着胸口，仿佛那里面，正有东西被一寸寸地吞噬，三年的感情就这样付之东流。
或许董一只有在寂寞的时候才会想起她吧！在他眼里她无非就是个性伴侣吧！周周一边走着一边胡思乱想着。头传来一阵阵撕裂的疼痛，这是她的一个老毛病，只要情绪过于激动、伤心过度就会头痛，那种感觉让她有想要撞墙的冲动。
她双手紧握成拳头，心仿佛正被人一刀一刀地剐着，痛不欲生。
蓦然间她觉得她的生活变得跟小说一样了，这让她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书中写的那些情节竟然会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的生活里。
“小说本来就是生活的一部分嘛！生活也是小说的一部分，两者密不可分。”就在她自言自语地说这些的时候，丝毫没注意到前面一辆疾驰而来的车。
耳旁突然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仿佛地狱魔咒，把她置身于毒火之中，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肇事司机急忙跑下来抱起周周，神色紧张，语气惶恐：“救护车！快叫救护车！”他朝旁边的人一边喊着，一边抱着她，一个劲地叫着，“小姐，你醒醒，快醒醒！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就没事了。”
她努力地睁了睁眼睛，她想她可能就要死了，她想再看董一一眼，一眼就好。她不知道董一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可是此刻她最想见到的仍旧是他，即便是在刚才他那样伤害她以后，她心里最惦记、最牵挂的仍旧是他。
当她努力睁开眼睛时，看到眼前这个一脸着急的人不是董一，那是一张非常干净陌生的脸，像天使。她想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定很好看。
于是她对着那天使微微地一笑，然后沉沉地睡去。
肇事司机看见她又闭上了眼睛，更加着急起来：“救护车，救护车呢？为什么救护车还没到？”
董一从“莱茵阁”没精打采地走了出来。他是个特种兵，杀过人，他熟悉那种血腥味，知道前面出事了。不过他没心情去关心这些，他视若无睹地从人群旁走过。
车祸现场围满了人，大家众说纷纭：“你看这女人真倒霉，那么年轻漂亮，怎么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呢！看她的样子是凶多吉少。”
“我认识她，她是个作家，她的小说写得可好了。”小女孩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旁边的另外两个小女孩也跟着哭了起来。
“是啊！今年二月份的时候，她开签售会我们还去了，她还给我签过名，她的书写得真的很好看。”
董一的神经像是被什么触碰了一下，他用力地拨开人群，冲了过去：“周周？！”他一下子懵了，他声嘶力竭地叫着，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个人真的是周周。
“救护车，救护车，为什么救护车还没到？”他心急如焚地四处张望，那一刻他的心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声音几近喑哑，“周周，都怪我，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他跪在沾满血的地上抱头痛哭着。
救护车一到，董一和肇事司机便一同上了救护车。董一拳头紧握，眼里布满了血丝，如同当年他拿枪杀人的时候一样。
他一把揪住肇事司机的衣服，狠狠地说：“她要是……你也别想活。”他的血液在翻滚，脸上青筋毕露，眼睛血红，喉咙发出可怖的低沉而嘶哑的吼叫声。他像一头杀红了眼的狼，他想起了他那些死去的兄弟，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兄弟。
他们都是真正的军人，可是有几个人真正记得他们？或许，记得他们的只有像他这样还活着却不如死了的战友吧！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们，因为太多的真相被掩盖，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甚至当他喝多了不小心谈起他当兵的时候，他上战场怎么英勇的时候，人们都只是一笑而过，全当他在吹牛，更多的则觉得他是个疯子，有臆想症的疯子，都什么年代了还打仗，拿枪杀人，八成是战争片看多了。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因为那原本就是不能说的秘密。
“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董一紧握着周周的手，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他记得当年阿正中枪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握着阿正的手，结果阿正死了。
董一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猛地松开紧握着周周的手：“这次不一样，周周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周周被推进了手术室，肇事司机和董一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候着，五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才被打开。
肇事司机显得比董一还要紧张，他冲过去拉着医生就问：“怎么样？她没事吧？”
“如果三天内她没有苏醒过来，那么……”
“那么她将会怎么样？”董一咆哮地吼着。
“那么她将会变成植物人。”
董一缄默地瘫坐到椅子上，似被人下了定身咒，无法动弹。他想起周周灿烂的笑容，想到她躺在床上再也无法动弹，他的心就像是被火烧般难受，这都是他造下的孽。
如果当初他不以那副悲伤、绝望的姿态展现在周周面前，或许他们之间什么也不会发生。他深知，女人的心是脆弱的，他更深知，女人都喜欢那些有经历、有故事的男人，尤其像周周这样感情世界丰富的女人。
他回忆起在去怀柔的头一天晚上，他就将自己的QQ号给了她，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晚上周周加了他的QQ，并在他的空间逗留了很久。
那里写着一些故事，一些真实的故事，他不过将曾经的情绪如数地发泄出来，用作引诱那些女人的工具。
他说，我身体中弹了，我看着自己被推进手术室，护士小姐问我用麻药吗？我说不，我就咬着牙听着自己的肚皮被撕裂的声音，如同剪着一块纱布发出的吱吱的声音。
他说，兄弟啊，十年了，十年了我还是无法忘记你。我看着你就那样一点一点地沉入海底，我却无能为力。至今我仍旧怕水，从不敢去游泳池游泳。有一次在哥们的鼓励下，我试图将脚伸到海水里，却差点被溺死。
或许你会笑我的懦弱。
他说，我总是那么地孤独，孤独到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看着那一列列如此让人痛彻心扉的文字，一切如他所料，周周被感动了。
其实被感动被欺骗的又何止是周周一个呢？
这也是董一为何只在QQ上与女人聊天的原因，这招已百试百灵，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坠入他早已布好的陷阱。
周周曾在余建口中听说过一些有关董一的故事，当时她只觉得余建在讲故事。如今这个人真实地出现在她面前，那些故事如同影片一样展现在她眼前，她就像亲临当初的现场，为之感动。
去怀柔的那天下午，突然下起了雨。
到了傍晚，他就开始咳嗽起来，这些都是当年留下的后遗症。吃饭的时候，周周问起了他中弹的事情，他笑笑什么都没说就卷起了自己的衣服，指着肚子说：“喏，就这。”
看着那道已经凹陷进去的伤疤，周周突然产生一种想要去抚摸亲吻它的冲动。不知不觉中她已伸出了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伤口：“痛吗？”
“这算什么痛。”他凄凉地说着，一把握住周周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这里的痛才叫痛。”
董一深知，周周正一步一步朝他布好的陷阱走来，这样的套路用的次数很多了，尤其是对周周这样的女人会更有效。
那晚，周周靠在他胸口，抚摸着他的那些伤口说：“亲爱的，苦了半辈子了，该幸福了。”从那个时候起，她就暗暗发誓要给眼前这个男人幸福，她不能让他再感到孤独、寂寞，她不会让他再感到悲伤、绝望。
周周的固执和坚持出乎董一的意料。虽然曾经很多女人一开始也这么信誓旦旦地说，但当发现他还与其他女人有关系的时候，就开始翻脸最后走人。三年了，唯独她留了下来。
那一刻，董一不明白，周周到底在想些什么。
看着神情恍惚的董一，肇事司机显得格外冷静，走过去紧握着他的肩说：“她一定会醒过来的！”然后跟着护士走进了病房。
肇事司机和董一在病房安静地等待着周周醒来，肇事司机看了看董一低声问道：“她是你女朋友吗？”
董一抬起头看着他，神情痛苦，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是他女朋友吗？他也不知道。他甚至不理解“女朋友”三个字的意思，难道上过床的女人就叫女朋友吗？那么他岂不是有着太多的女朋友？最后他朝肇事司机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杨帆你没事吧？”门外突然闯进来两个人，董一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从他专业的角度来看，他知道这两个人跟他一样是练过的。
“嘘！你们动作小点，我没事。对了，你们下楼帮我买点吃的上来。”杨帆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董一说，“两份！”
不一会儿他们就买好东西上来，杨帆接过东西递了一个汉堡给董一，吃了起来。
其中一人看了杨帆一眼说：“等下你吃完了就跟白柯先回去，警察局那边我们会处理的，医院这边我们也会安排。”
“你们回去吧！医院这边你们不用插手了，我自己会处理。你跟董事长说我这几天都会在医院，公司的事情就先安排给李娜处理一下。”
“好的，那白柯留下来陪你，我先回去。”
“阿来、白柯你们都回去吧！医院需要安静。”
“可是……”
“回去吧！”
阿来和白柯相互看了一眼，只好走了出去，杨帆的脾气他们太清楚了。
“阿来，我还是决定留下来，万一……”
“别担心，你没注意到杨帆身边的那个人吗？放心吧！有他在，杨帆会没事的。”
董一一直没有说话，只埋头吃东西，静静地凝视着周周。他在想他和周周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他对周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难道仅仅是一种喜欢和不讨厌？难道真的仅仅在床上、在他身体需要她的时候才会想起她来？难道就仅仅是一种生理需要？不，不是这样的，很多的时候他都会突然地想起她来。
可是这算是爱情吗？
看到全身上下缠满纱布的周周，董一的每个毛细孔都像被毒蛇撕咬一般难受。他伸出手颤巍巍地摸向周周，接触到她缠满纱布的脸庞时，他的手兀地弹开。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推波助澜的刽子手，是他把周周变成此刻这般模样。
杨帆拿起可乐喝了一口，浅浅地抿了抿嘴唇，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董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视若无睹地又将头埋了下去继续吃东西。
“你在想你和她之间的种种，你不知道自己爱不爱她。你关心她，你在乎她，害怕失去她，但你又不确定自己是否爱她，是否能爱她一辈子。”
这一刻董一才开始真正地抬头打量眼前这个人。他的心突然像是被人撕裂了一道伤口，些许的沉默之后，他开口说：“很多时候不要觉得自己很聪明，别人的心思最好不要去乱猜，即便是你猜对了，别人也会笑你是傻瓜、白痴、疯子的。”
杨帆丝毫不掩饰脸上的讽刺接着说：“太过风流并不是一件好事，虽然暂时地满足了你。”
董一怔怔地看着他，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每一句话都说得他心痛，那种痛在他的身体里一点一点地蔓延，直至心脏。
第二天，白柯送来了周周的资料，那一行行的字看得杨帆心疼，身体就这样被那些文字一分一寸地磨碎，煎熬成粉。他捏着纸的手深深地陷进肉里：需要多坚强、多努力才能承受这一切呢？
周周，四川泸州人，三岁时母亲便去世，而后跟奶奶一起生活。十四岁辍学外出打工，先后做过十几份工作，从洗碗工到服务员，从服务员到促销员，从促销员到公司业务员，又从业务员转为部门经理，而后接触网络全职写书。
一路看似平静，可杨帆知道，一个人能有这么大的成就，不仅仅是因为有天赋，更多的是努力。关于周周从九岁到十四岁的经历他不忍去看，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只是一个那么小的孩子。
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周周，暗暗地发誓，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救醒这个女孩，命运对她已经很不公平了。
杨帆突然站起来对董一说：“我要给周周转院，我要带她去国外治疗。”
“你……你……说什么？”董一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他一夜没睡觉。
“我说我要带周周去国外治疗。”
“那……那我可以……一同前往吗？”
“可以，我这就去安排，到目前为止我并不讨厌你，至少你还懂得关心她，还剩那么一点点的良知。”杨帆说完便走了出去。
董一茫然地看着杨帆离开的背影，这个男人太高深莫测了，他的每一句话总能击中他的要害。是，他不得不承认，他从来不关心谁，他只等待着别人的关心。他细数和周周在一起的三年里，连基本的关心都是有限的。
他总能收到周周发来的信息，问他最近身体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注意休息。而他，连回信息都嫌累。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竟是个那么自私的人，自私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他走到周周身边轻轻地摸了摸她苍白的脸，竟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将手放到哪好，最后他轻轻地握住了周周的手，目光炯炯地盯着双眼紧闭的周周：“周周你快好起来吧！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我会陪着你，一直到世界的尽头，快好起来吧！周周，我会好好爱你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董一的手机响了，是何景打来的。
“喂！”
“亲爱的，我到了，我们在哪里碰头？”
“何景对不起，我去不了了，周周出事了。”
“周周？她怎么了？”
“她出车祸了。”
“你们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第二人民医院。”
挂了电话，何景飞奔去了医院。周周，如果没有董一的话，她和周周应该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周周是个坚强、倔强又带着些小天真、相信童话故事的小女人。她记得周周曾经跟她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就是一个爱情的圣斗士，即便知道伤痕累累，即便知道最终没有任何结果，但仍旧不顾一切，不惜一切代价，勇往直前地冲，仅因为心中有爱！
她还说：我相信灰姑娘一定可以遇到她的王子，然后一起幸福地生活。一路上何景想起了许久以前和周周在一起的日子，心里不禁悲伤起来。
一进门何景冲过去就抓着董一问：“她怎么样了？”
“医生说，如果三天内没有醒过来的话，很可能就会……就会变成植物人。”
何景看着周周，泪眼婆娑：“怎么会这样？”
董一低下头，不敢看何景那灼热的眼神：“三年前她曾问过我，你呢？那天她又问了我同样的话，后来我们就争吵起来，接着她就跑了出去。”
何景不再说话，只是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看着缠满纱布的周周，心里充满了愧疚。其实认识周周并不是个偶然，她蓄谋已久，她接近周周就是为了接近董一。何景在自己的思绪中苦苦地挣扎。
“何景，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周周昏迷不醒，准备转到国外去治疗。”
何景这才被解救出来，木讷地问：“你也去吗？”
“嗯！”就在董一点头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余建的话。他说，何景她爸爸是省长，如果你小子能跟她在一起，可是能少奋斗几十年哦！
何景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声音仍旧有些呜咽：“你陪她去是应该的，只是……”她紧咬着嘴唇，似乎难以启齿，深吸了口气，重新抬起头来，“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有没有爱过我？董一，如果你不爱我，那么请……请如实地告诉我，人必须要学会说不，请不要给我你那温柔的慈悲，那只会让我更痛，你知道吗？那会是一种一直漫延、无止境的痛。”
“何景我们不说这些好吗？周周她现在需要照顾。”
“董一，三年了，我们三个人纠缠了三年了。我累了，周周也累了，我们该有个了结了，我想这也是周周想要的。”何景的心里像揣着面急鼓，整个人处在极度紧张中，她既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
董一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口气说：“何景，现在周周她需要我的照顾，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董一，三年的时间还不够你考虑吗？你还需要多久？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即便是曾经！”
“那你觉得我有没有爱过你？”
“我不知道。”
“那你爱我吗？”
“爱！当然爱！”何景说得非常坚定。
“我对你，就如同你对我一样。”董一满眼柔情地看着何景，心里却纠结万分，他不停地问着自己：我这是怎么了，刚才还信誓旦旦地在心里对自己说要好好地爱周周，可是当另一个女人来投怀送抱的时候，我就将一切都抛之脑后了。我到底怎么了？
盐水一滴一滴地滴进周周的血液里，那冰冷的盐水在她的血液里游走，冻结她全身。泪水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既然如此，她唯有成全。只是这个人为什么偏偏是何景，她最好的朋友。
她想起那次跟何景一起坐火车的情景。她说，隔了层玻璃，外面的一切都是影绰，看不清。而此刻她亦明白了，人用泪眼看人时，那个人就一定是模糊的，模糊得不分明，模糊得让人害怕。
一个自己最信任的朋友。
一个自己最爱的人。
叫她情何以堪？
他们之间到底还有多少事情隐瞒着自己？他们已经在一起有三年之久了，那一刻她真希望自己从来没有醒过，最起码不用得知这么残忍的事实。
她开始明白董一为何一直拖拖拉拉地不愿给她一个答案，原来如此。
何景紧紧地靠在董一的怀里呢喃着：“董一，那么你会一直爱我吗？”
“嗯！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照顾好周周，不然我会良心不安，这些年她为我付出的太多。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弄成这样。”
可是他真的爱何景吗？他不知道。先应付着吧！董一这么想着。
“嗯！我会跟你一起照顾好周周，周周一定会好起来的。等她好起来以后我们就离开去北京，好吗？”何景挽着他的手幸福地说着。
董一微微地点了点头，而这一切都被周周看在眼里，她继续装作昏迷不醒，直到杨帆走了进来，她看到那张天使一样的面孔时，才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杨帆冲上前去激动地说：“你醒了？太好了，你醒了！”他脸上压抑不住的兴奋，跟个孩子似的跳了起来。
望着这张陌生的脸，像天使一样干净的脸，像精灵一样快乐纯洁的脸，她抬头，定在他眼前，不可控制地流泪。她突然发狠地箍着他，死死地箍着他，她好想好想告诉他，带着她逃跑吧！可是她却不能，因为董一的脸庞出现在她眼前，他一如既往温柔地说：“宝贝，你终于醒了。”
看着董一此刻的神情，周周彻底绝望了，这个男人到底是没爱过她。她的手在颤抖，她竭尽全力地控制自己，一脸茫然地说：“你是谁？”
她的话把董一吓了一跳，他走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说：“周周，你不认识我了？”
周周看了看被董一握紧的手，心剧烈地疼痛：“董一，你真的要亲眼看到我死在你面前才甘心吗？刚才你们说的那些话，如同一条条毒蛇般撕咬着我的心。”可是她没有说出来，她只能强忍着悲伤和泪水装出一副惊奇的样子问，“我应该要认识你吗？”
“我是董一，你最……”董一本来想说，你最爱的董一啊！可是他终究没说出口，他淡淡地说，“我是董一，你不记得了吗？”
周周不想再说话，她怕自己一说话泪水就忍不住掉下来，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云淡风轻地说：“我不记得了。”
“麻烦让一让，我们要给病人量体温，进行一些检查。”护士小姐将董一从周周身边请开。医生走过来看到周周，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但当他对周周做完检查以后，神情怪异地走了出去。
他脸上细微的变化全被杨帆看在眼里，他对周周说了些安慰的话便把董一和何景请了出去。
董一的表现让杨帆感到愤怒，他走到他面前，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作为一个男人，我为你感到耻辱。”
董一自嘲地一笑：“或许吧！但我无所谓你怎么看我。”
“你好自为之吧！还有现在她已经不记得你们了，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打扰她，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会负担全部责任，并且会把她照顾得很好。”
“可是……”董一想说什么，却被杨帆打断，他咄咄逼人地说：“我想这次的事故也不全是我的责任吧！至于她为什么会缺魂似的走到大街上我想你也难辞其咎。如果你想让你的良心得到片刻安宁的话，那么请你走得远远的。”
董一的脸沉了下去，是的，他不可否认。他回头看了看在一旁等待的何景，说：“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周周是个善良的孩子。”他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缓慢而沉重地说着。
“会的，我一定会把她照顾得很好。”
周周听到开门进来的声音，她知道一定是那个将她撞得半死的肇事司机，那个有着跟天使一样干净脸庞的人。她假装睡着把头别了过去，她有些恨他，既然都撞了，干吗不把她给撞死！死了倒也了事，省得像现在这样生不如死地难受。
杨帆走进房间，看了看睡着的周周帮她把被子盖了盖，戏谑地说：“丫头别装了，我知道你根本没睡着。”
见周周没反应，他反而笑得更开心：“你这个自认为聪明的家伙，难怪你只能写言情小说，而不是悬疑推理小说。”
周周心里被他说得有些不舒服，这个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怎么好像他什么都知道，再说她装睡跟她写小说有什么关系，她真想跳起来这样问他，可是却无奈现在全身绑着绷带，四肢五脏六腑都快要散架似的。
杨帆将手轻轻地伸到周周的脸上，她不由得一颤，这家伙该不会趁她这般鬼样子揩油吧！
他的手在她的脸上轻轻一滑，说：“有见过睡着的人还在流泪的吗？”
周周心里那个恨啊！有什么办法呢？她现在动弹不得嘛！难道她不知道要擦干眼泪吗？既然被拆穿了那就没什么好装的了，她轻轻地转过头，两眼睁得大大地瞪着他。
杨帆却一脸的灿烂，是的，周周被他这样的笑容融化了，他的笑容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让你不由得和他拉近了距离。
“这就对了嘛！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不吃。”她没好气地说着。
“你还真是没出息，不就被人劈腿了嘛！至于要死要活的吗？还跟孩子似的不吃饭，不吃拉倒。”说完他吹着口哨走了出去。
天啊！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有病啊？那么赤裸裸地拆穿她，却又将她扔到一旁置之不理，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她在心里不停地诅咒着这个男人，可一会儿就看到他回来了，她原以为他是回来道歉的，可谁知道他竟坐在一旁优雅地吃起东西来。
“哎！忙活了两天可真把我累坏了，你说你倒是好，死又不死、活又不活的样子，你说你不是害我吗？如果你当时就死掉了我顶多就赔点钱，现在倒好，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还得天天在医院守着你，你说你怎么那么祸害呢？”
周周差点被这个男人的话气得吐血身亡，世上竟有这样的人？真是要命！不过他吃东西的样子还真让人很有食欲，她吞了吞口水望着他，而他却视若无睹地继续自己吃着，最后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不好意思地说：“喂！我饿了！”
他似乎没听见似的吃得更加津津有味。周周又说了一遍：“喂！我饿了！”她把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杨帆这才抬起头看着她：“刚才我问你，你自己说不吃的。”
“可是我现在饿了。”
“那等我吃完再说吧！”
“喂！”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是你把我撞成这个样子的耶！如果不是你，我会躺在这里？我会连吃东西都吃不到？”
杨帆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可是我没准备你的那份，等我吃好了再去帮你买吧！现在你就看着我吃吧！一会儿食欲会更强的。”
“你就不怕噎死吗？那么一大堆自己吃，把自己当猪啊！撑死你个没良心的。”周周小声地骂着，可是还是被他给听见了，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她，过了一会儿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快餐盒走到她面前没好气地说：“别说我没给你吃，虐待你啊！”
盒子里装的是香喷喷的鱼肉粥，杨帆把病床摇了起来，拿出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着她。周周心里有气，便大口大口地吃着，心想你个小气鬼，死王八蛋，我就偏要多吃点，心疼死你。而一切正中杨帆下怀，他嘴角勾起一丝漂亮的弧度，只是那笑容稍纵即逝。
不一会儿周周就把一盒粥全都喝光了，得意地看着杨帆，一副你撞了我就得伺候我的样子，说：“现在我要休息！”
杨帆看了她一眼，嘀咕着说：“刚吃完就休息，你不怕变猪啊你！先就这样躺会儿吧！我还没吃饱呢!”
他转身的一瞬间忍不住笑了，这个女孩似乎单纯得厉害，有时候甚至有些傻乎乎的，不过傻得倒也蛮可爱。
每天杨帆都会把周周气得半死不活，可是越是这样，她似乎就越是要跟他作对。杨帆说往西，周周就偏往东，活活一对斗气冤家。
周周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爱跟人叫板！你要跟她来几句煽情的话她就受不了了，可是你要跟她叫板啊，她绝对跟你斗争到底。
每天跟杨帆这么斗来斗去的，她倒也少了很多时间去难过和想董一。对，董一，他再也没来看过她。不见也罢，见了更疼，自己三年里深爱着的人竟根本不爱自己，她不知道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残忍。
医生把杨帆叫了出去，笑呵呵地问：“病人的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你是怎么做到的？”
杨帆笑笑：“激将法！”
“激将法？”医生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对，就是激将法。”
过了一会儿医生笑开了说：“原来激将法还可以这么用！呵呵！不过看得出你是个很细心的男人，对女朋友也不错。”
“她不……”
杨帆话还没说完，医生就打断了他，他拍了拍杨帆的肩说：“病人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这期间就辛苦你了。我先预祝你们幸福！挺般配的一对。”
杨帆还想解释什么，医生已经走了出去，不过他突然感觉一阵心悸：“挺般配的一对。”心里突然有些欢喜，这样的感觉似乎很多年不曾有过了。
记得还是读书的时候，暗恋一个同班女生的时候才有过这样悸动的感觉，那时候还爱得很单纯，后来……后来杨帆不想再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