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或者说,才露出半个头。上官将军和宫本渊祁便已经准备好一切,整装待发了。下一刻,只见6个人,奋力朝前冲去,卷起半天尘沙。
与此同时,韩继带着上官怜儿也已经走到了半山腰。上仙山的路,到了半山腰只能要走。因为,以上皆是一级一级的台阶,没有其他的上山捷径。而且,就是武功高强者,也绝不能在这里施展功力。因为一旦被长老发现,那么后果可想而知。
韩继已是疲惫不堪,双眼凹陷,血丝丛生,面色苍白,活生生苍老了十几岁。韩继漠然的看了眼高入云中的阶梯。第一次,在他的眼里,觉得这条阶梯是这样的漫无边际。就算是第一次到达这里,他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韩继从来都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是,当遇上那个自己认定的人时,其实,相信或者不相信根本不重要。因为,一旦见到那个人,你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
韩继见到上官怜儿的第一眼就是这样的感觉。那天的上官怜儿,他至今记得清晰,或者说,这一生应该都不会忘记。那一天,上官怜儿穿的是一身浅粉色的小短装,头发被简单的扎成了两个‘小包子’,这一切都是为了接下去能够顺利的通过考核。
其实,在那一群的女孩子当中,上官怜儿算不上绝色,但是,当他看到她时,目光就像是粘在她的身上似得,难以离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似乎都牵连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当韩继知道他和上官怜儿分在同一组时,他甚至都想要跳起来,幸好,当时他还是清醒的,没有做出那样好笑的举动。但是,接下去的上山过程,因为有上官怜儿在身边,他甚至都觉得是美妙的。既然身上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他还是觉得大才能够心底的开心。
想到这里,韩继忍不住微微一笑。但是,当他歇开车帘,看到那样没有生气的上官怜儿时,脸上的笑意变成了浓浓的苦涩。就算是吃了黄连,恐怕也及不上他的一半。
但是,没办法。现在绝对不是他悲伤地时候,只有上了仙山他才有真正喘息的机会,因为,这是他答应过上官怜儿的。
韩继背着上官怜儿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每一步都走的重如千斤。似乎,只要他再用力一些,整条阶梯都会被他踩断似得。
上官将军和宫本渊祁抵达半山腰时,第一时间便是看到那辆马车。这一次,上官将军的两名随从,瞬间走到那辆马车旁边,打开帘帐,手指按在马车的垫子上,有些微血迹。在指尖揉搓一会,放在鼻尖轻轻的嗅过,便是立马走到上官将军面前禀告:“启禀将军,这车上的应该是小姐无疑。并且,才刚走不久。”
“看!”
上官将军随从的话刚落下,宫本渊祁身后的一个眼尖的随从即刻叫了起来,左手指着阶梯上面。众人闻声,皆是将目光投向上面,隐约之间,似乎见到有两个人,一个人背着一个人,正在步履蹒跚的走着。
“怜儿!”上官将军见到那个隐约的身影,大叫一声,便是急忙飞身而起,便是打算直接飞到阶梯最上方。只是,他还来不及触及第一级阶梯便是被一股无形之力反弹了回来。一瞬间,上官将军便是被弹出几米之远。
“将军!”两位随从见上官将军弹了出去,急忙赶上前去查看。上官将军对着两个人摆了摆手,接着,便是从容的站了起来。幸好他刚刚并未提多少内力。所幸没有受到什么伤,虽然被弹出几米之远,却也只是擦了些皮外伤。这点伤对于他这样常年征战在外的将军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宫本渊祁见上官将军弹出去,也连忙从马上下来,便是打算去查看一番。上官将军知道宫本渊祁的意图,急忙伸出手,摇了摇,叫他不要过来。接着,便是指着阶梯,示意宫本渊祁。宫本渊祁站在原地,深深的看了眼上官将军,见他也并未受什么伤,再加上,现在确实是上官怜儿的比较重要。于是,也就不多做犹豫的朝阶梯走去。
上官将军看着宫本渊祁上去,会心一笑。做事干脆利落,抉择果断了然,确实深得他心。上官将军突然觉得,上官怜儿不愧是他的女儿,眼光果然不错!
只是,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上官将军也不多做停留,急忙疾步上前,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阶梯。
韩继早已是头昏眼花,他能够撑到现在,全凭着大脑中仅有的意识和信念在行动。当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汗如雨下,只是,目光呆滞,神情木然,站在台阶的边缘,似乎下一刻便要翻身而下。
把守边界的仙山弟子见到有人上来,急忙上前查看。见到竟是自己的师兄韩继,一时间“师兄,师兄”的忙叫不迭。只是,奇怪的是,他们的师兄韩继并不理会他们,就像是中了邪咒似得,毫无目的的朝一边走去。
众人见韩继这般的不对劲,急忙分了两路,派了两个脚程快的人跑去通知师父。另派了四个人跟着韩继,以防发生什么事情。其余的人,则留下来各司其职,毕竟,若有其他人上来,也是重中之重。
韩继背着上官怜儿,一步一个脚印,终于走到了他想要到的地方――一个小池塘。那个池塘算不上大,只能算是一般。只是,很清雅。四处莲叶散布,芳草曼生,但是,整个池塘,却只有一朵莲花,一朵鹅黄色的莲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众师兄弟跟着韩继走过来,见到这一片脱俗风景,皆是称赞不绝。只是,他们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竟然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的存在,心中皆是诧异。
他们哪里知道,这一片池塘,是韩继特地为上官怜儿所造。那一年,正值暴雨不绝,就连仙山这样的圣境都免不了受到了牵连。当时,韩继也只有11岁,上官怜儿9岁,他们在仙山已经待了一年。
那一天,依旧是阴雨连绵。上官怜儿看着窗外,韩继走过去,问她在看什么?上官怜儿当时的回答是:“师兄,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额黄色的莲花啊?”......
只因这一句,韩继便死死地记住了‘这朵鹅黄色的莲花’。自那以后,只要有机会听到莲花二字,尤其是珍贵品种的莲花,他便迫不及待的去寻找。
而这朵鹅黄色莲花则是他花了半个月时间,在狼王山里寻得的。而种植这株莲花更是煞费苦心。这朵莲花,九年一开花,若是中间稍有差池,便是前功尽弃。并且,这莲花,除了观赏之用,其他可以说是百无一用。而韩继,只是为了上官怜儿的那么一句话,即使花费九年光阴也是在所不惜。
本来,今年便是上官怜儿看到花开之时,这是这一时刻,似乎再也不会来临了。想到这里,韩继将抱在怀中的上官怜儿深深地看了一眼。只是,相对无言,除了簌簌落下的眼泪,这一刻,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行动来表示。
身后的众人其实在看到上官怜儿从韩继的背上下来时,他们就已经发现这个人是上官怜儿,他们的师妹了。他们很早就知道韩继对上官怜儿的心思,只是,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上官怜儿最终还是嫁给了宫本渊祁。并且还只是个侍妾的身份。虽然他们也替上官怜儿不值,但是,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说什么呢。毕竟,人家当事人都觉得无所谓呢。
“他们在这边。”正当众人看着韩继落寞的背影,心中疑虑非非时,便是听见身后传来声音。转身看去,便是见到守边界的弟子带着几个人过来。别的人他们不认识,但是,上官将军却是他们绝对认识的。毕竟,上官将军与他们的师父可是莫逆之交。
见到上官将军朝这边走来,各位师兄弟皆是行礼说道:“上官将军万安。”
上官将军在看到韩继和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之后,眼睛就再未离开过那个方向。耳中传入众人的声音时,也只是轻描淡写的点了下头。接着,便是有些鬼使神差般的走向证背对着他们两个人。
韩继虽然已经精疲力尽,但是,五官还是灵敏的。在听到众人的请安声音时,他便有了感应。身为习武之人的天性,虽然上官将军离他尚有一段距离,但是,他还是清楚地感觉到身后之人的接近。
果不其然,在上官将军走到第三步时,韩继便是急忙带着上官怜儿朝那个池塘靠了靠。韩继紧紧的抱着上官怜儿,转过身看着上官将军一干人等。当他见到宫本渊祁那张脸时,韩继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瞬间冲到了天灵盖,浑身上下都忍不住冒着火。
不过,幸好,韩继还是有理智的。他清楚地知道,若是现在轻举妄动,吃亏的绝对是他自己。因此,他便是抱着上官怜儿站着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上官将军见到韩继并不打算将上官怜儿交给他,眉头忍不住皱起。这个韩继,他只见过一面。不过,如今这形势,傻子都看得出来,韩继对上官怜儿绝对是有情的。看着韩继,上官将军突然觉得无比愧疚。怪只怪,他对上官怜儿的关心实在太少。
若是,在这之前,他能够多多的关心上官怜儿,或许今日就不是这样一副场景了。这样想着,上官将军看着韩继的目光中,少了些敌意,多了些愧疚。
宫本渊祁看到韩继抱着上官怜儿,上官怜儿已是一副昏迷状态,不管上官怜儿是生,是死,在这样拖下去,只会对他不利。因此,见到韩继抱着上官怜儿朝后退去,早已是严阵以待。见韩继丝毫没有归还上官怜儿的意思,宫本渊祁忍不住说道:“这位兄台,您怀中之人,乃是我的妾室,可否将其归还?”
韩继听到宫本渊祁这样说,抬了下眼皮,满眼的不屑与轻蔑。扯嘴一笑,说道:“呵!你的妾室?你也好意思这样说?究竟是谁害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韩继看着宫本渊祁的目光,真不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将他撕成碎片。
上官将军听韩继这样说,眼珠一动,瞥了眼身旁的宫本渊祁,但是,并没有说些什么。毕竟,现在不是追究到底是谁的责任的时候。
“这样说来,你是不愿意将人归还咯?”宫本渊祁听韩继这样说,声音骤然冷了几度。
“将人归还?若是给你,恐怕连怜儿的尸身都难以保存吧?”韩继目光狠毒的看着宫本渊祁。宫本渊祁听到韩继这样说,早已是面色森冷,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是不自觉的紧紧攥起。
“什么意思?怜儿到底怎么样了?”上官将军听到‘尸身’二字,脑袋中尚且保存的理性,顷刻间灰飞烟灭。
韩继听到这句话,转过头看着上官将军。对于上官将军,韩继按理说应该是饱含尊敬之情的。可是,因为上官怜儿,这一刻,韩继看着上官将军只觉得怨恨。当初,若不是他同意上官怜儿和宫本渊祁的婚事,如今,上官怜儿又怎会是这般模样。这一切的后果,与上官将军是托不了干系的。
但是,上官将军眼中的疼痛,韩继又是完完整整的看在眼里的。因此,当那些讥讽的话到达喉咙之时,又是生生的退了下去。当下,看着上官将军只觉得无话。
宫本渊祁哪里管的这么多,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搞清楚上官怜儿的生死,然后回家,看看凤瑶的情况。因此,当上官将军和韩继对视之时,宫本渊祁便是打算出其不意的出手,将上官怜儿夺回。而事实上,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宫本渊祁趁着这个空挡,急忙对着韩继施出一掌,这一掌足足有八分之力。韩继正在心里进行着思想斗争,当下,对于宫本渊祁打来的一掌,并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又加上身体的疲惫,早已是无力再闪躲。因此,在宫本渊祁对着他打来这一掌时,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将上官怜儿护着怀里,转过身,打算用身体完全性的接受这一掌。
只是,韩继忘记了他的身后便是那一个池塘。因此,当他转过身时,便是双双掉入了水池之中。
“扑通!”“扑通!”
接连着的连声清脆的落水声音,众人便是直直的看着韩继和上官怜儿坠入水中。宫本渊祁站在岸边,脸上的神情也是满满的惊诧,毕竟,他并未想到过这样的情况。他原先只是想要逼韩继交出上官怜儿,可是,他绝对没有将两人逼入池塘的意图。
“怜儿!”
“师兄!”
叫喊声此起彼伏,上官将军见到上官怜儿掉入水中,急忙飞到岸边,便是打算跃入水中找寻上官怜儿,幸好,身后的两名随性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上官将军虽然身强体壮,但怎么说也是年近古稀,并且,如水本就不是他的强项,若是他就这样冲入水中,后果不堪设想。
当下,一名随从拦住上官将军,另一名随从便是跳入水中,一一找寻。
宫本渊祁楞了半晌之后,也恢复了正常神色。当机立断的叫来身后的两名随从,吩咐他们跳入水中寻找上官怜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身后的一干弟子,也是急忙跳下了三四个,皆是为了寻找韩继。毕竟,同门之情如手足。况且,他们的这个师兄,对他们又是极好的。他们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韩继生死不明呢?
而众人始终没有发觉,那朵原本开的清丽的黄色莲花,在上官怜儿和韩继调入水中之后,便是消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