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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我不想曾经的一切,因你的一个字而尽数抹杀……

在我心中,只愿你是我初见时,那个孤寂得令人心疼的男子……

一阵冗长的寂寞……

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只剩某种令人不安的气流……

过了许久……

龙洛离抬眸,凝视着甄绾,那种冰冷的眼神让他猛然一怔,而后他轻轻笑了笑,带着苦涩哀伤的味道,“你知道了?”

“这么说,这是真的?你真的让砂画打掉我的孩子?”甄绾静静的听着,绝美的脸上慢慢褪去了血色,变得苍白一片,身子颤抖着向后退,声音带着痛苦的哽咽,“为什么?阿离,你告诉我,为什么?”

“绾儿……”龙洛离看着甄绾渐渐失去血色的脸庞,心在刹那间刺痛,“我只想保护你,只想不让你受到伤害!”

“保护我?”甄绾轻轻呢喃着,一抹笑靥渐渐在她的脸上绽放开来,乌黑的眼眸盈满泪水,“当你做出这样的决定时,你有问过我的意见么?那是我的孩子!”

“对不起……”龙洛离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如同折断的凤蝶,“但请你相信我……”

“你知道么?小白也曾动过打掉孩子的念头,可是他却没有那样做。”

顷刻间,四下俱寂,万籁无声,甄绾站在离他不远之处,可龙洛离却觉得那样的距离,仿佛他此生再也无法到达,再也无法到达,他凝望着她,几乎听得到自己身体里血液流淌的声音。

她说,龙熠白也曾动过打掉孩子的心思。也是,在这样的境地,他怎会容许孩子生下来?但他又因何放弃了呢?是因着爱甄绾么?

也许是。

近日宫里的传言,如今想来大致是真的了。

“阿离,你怎么能如此残忍的对我?我是真的想要陪着你,不让你感到孤单,也曾对你动过心,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再也没有了。”甄绾微微闭了闭眼,凄绝的声音有着虚弱的无力感,似乎连挣扎的力气都已经消失了,剩下的,只是心中越来越痛的绝望而已。

听着甄绾悲伤的话,龙洛离身体似乎在刹那间僵硬了,有一种疼痛从他的身体里蔓延出来,可是他却找不到那种疼痛究竟从何而来。

似过了良久。

他凝视着甄绾,眸中闪动了陌然的光芒,轻轻浅浅,如残翅的伤蝶,“所以绾儿如今恨我了,是不是?”

“不,阿离,我不恨你,或许我这辈子都学不会怎样去恨一个人,因为太累,而我没有那样的力气!”甄绾看向龙洛离,淡漠一笑,“可是我却无法原谅你。”

龙洛离看着她唇角的笑靥,神色复杂难辨,可有一件事他清楚的知道,她说她无法原谅他,也许错过这次,他们之间就真的再无瓜葛了。

“绾儿,关于孩子……”

“阿离,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甄绾依旧笑着,未等他说完话便打断了,“那时候,我不受宠,却不知为何总有人会无端闯入我那小小的世界中来。”

龙洛离微微一愣,看着她,似乎想起了许久以前,有个女子笑着拉着他的袖口,不断的唤他阿离,只为要他答应,做她的朋友。

母妃去世那天,他本该是最悲伤的,可为了母妃,他却丝毫未表露出一丝悲伤,那个女子却读懂了,在他最悲伤的时候,来到他身边,说,阿离,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孤独。

城外的客栈内,那个女子曾用她的一生去换取他安好无事。

如今,她一句淡淡的话,竟将所有的一切都往事都清晰的回放了一遍,一点一滴。也许这些对她来说并不是算什么珍贵的记忆,对他来说却是刻骨铭心。

“绾儿,你想说什么?”龙洛离淡淡的问道,他知她不会无端的说起,一定有原因。

甄绾侧头看着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龙洛离,他依旧身着青衫的男子遥遥站立榕树下,月华下,那张俊美的容颜显得有些模糊,可那双潋滟凤目却是明艳绝伦。

一如,她们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该有多好。

“阿离,以后我的事,请你不要再插手了,我们回到最初始的原点吧!”

“这是你要说的?”龙洛离心猛然刺痛,眸光深深地凝视她,仿佛用整个生命那样看她,眼底还有微许的血丝,“是为孩子,还是为了龙熠白?”

甄绾略微苍白的唇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深邃的黑眸中一片难解的颜色,散落在自己身旁的月光显得有些凄凉,她道,“为孩子,也是为小白。”

“你果真爱他之深!”龙洛离眸中所有的情绪尽数敛去,只余下,平素淡漠的神情。

“爱或不爱,谁又能说得清?”甄绾轻轻一笑,月华下,那笑显得美极了,“可我这人死心眼,一辈子只会用尽心力去爱一个人!”

说罢,甄绾抬头望了望站在不远处的男子,虽然很艰难,可是她还是对他笑了,如同他们初见时,但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在她转身的同时,她微微闭了闭眼,泪水缓缓滑过面颊,有股透心的凉。

没走几步,她忽而听到身后传来龙洛离的声音,“绾儿,阿离祝你幸福!”

甄绾瞬间停住了脚步,而后静静站在那里,苍白的脸上泪痕交错,她的声音却丝毫未带有哽咽,“谢谢!”

说完,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直到慢慢消失在龙洛离的视线中,可她却不知那一声声微弱的脚步声,于龙洛离来说,却如踩在他的心尖上般,痛入骨髓。

月色渐渐隐退,大地变得一片漆黑。

而龙洛离站在榕树下,悲伤在他的眼底缓缓地流淌着,心底绝望得仿佛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瞬间吸取了他身体里所有的温暖,渐渐地,他低下头,手微微收拢,紧握。

“绾儿……”

砂画在外面看到甄绾离去后,便急忙走了进来,她望见站在榕树下的男子,心猛然一痛。那男子悲伤绝望的背影,让她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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