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漠一叹,道;“我能做的只有那么多了,接下来他只能自求多福了。说实话,我真的很不放心,毕竟江湖险恶,我怕……”
相天生道;“羽翼之下的雏鸟,终究要面对天空。儿孙自有儿孙福。且让之摸爬吧。不过让老朽奇怪的是,小漠为何如此处置?”
燕漠道;“前一辈的恩怨如果让下一辈继续背负,那么结果便是会被压趴下。悠悠一生,连自己选择的权力也没有。我深有感触,不想他继续延续我的悲苦。天空很广阔,不必留恋此处。更远的地方才更适合。”
相天生诧异的看着燕漠。
“只是他不一定明白。雏鸟终究会有回巢之时。那时,一切便都是徒劳。那时的他将会如何?你可曾想过?”
“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江湖的第一课,我已经让他明白了。我想以他的头脑,不会不明白。我这个父亲不太称职啊。不过路总是要自己选的。至于他将怎么选择。我怕是看不到了。”
“你是不想看吧?”相天生呵呵一笑,略有深意的看着燕漠。
燕漠苦笑道;“确实不想看。再说我还有选择的权力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处可容身呢?何况此地山明水秀,倒是不错的选择。”
相天生道;“有意义吗?”
“大燕是我祖居,是我的家。人说落叶当归根。便不走那么多曲折盘桓之路了。”
三人顿时都默契的沉寂下来,妇人对于两人的谈话,除了知道提及自己的孩子燕魂之外,其它的一句也没有听懂,但是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十岁的丈夫,有些心痛,便柔情的给燕漠捏了捏肩膀。
相天生看着此景,徒然一叹道;“是啊。还有何求呢?”
燕漠一愣,旋即明白相天生为何出此言,相视而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弥漫在假山中的小屋里,空寂无比。尽显的意味,无人可懂。那笑声,爽朗至极,只是那爽朗之中却有一丝嘲笑的意味,嘲笑那一丝微弱的留恋。
那些年月
崎岖的山道上,隐隐可见一个步履阑珊的身影,浑浑噩噩的深一脚浅一脚落步于山道之上,山道两旁高大的青松如同护卫的勇士耸立着,清风呼呼而过,松枝彼此敲打着发出沙沙的声响,极尽清幽却寂寥,彷如一曲悲歌弥漫整个山道。
清风呼呼之声,越来越大,枝条晃动弧度剧增,本就幽暗的月色慢慢淹没于层层黑云之中。随着山风越来越猛,阵阵雷声携于风中,打破寂静的夜。闪电在天际一闪而过,青阳山脉瞬间通明,闪电的光芒于那身影的脸庞一晃而过。映出一张失魂落魄的面容,双目无神呆呆的看着黑漆漆的山道。
恍惚间,大雨滂沱,一滴滴的落在他的脸庞身上。一丝丝清凉让他失神的双眼恢复少许的清明,然而清明的双眼瞬间便被浓浓的悲伤所淹没。大雨哗哗而来,将山道上酥松的泥层溅起,雨水渗透进去,将本就崎岖的山道再加一道危险的泥泞。
雨水打湿了他全身上下,衣服紧紧的贴在他身上,显出那瘦弱而单薄的身躯,怀中定格面容的玉人,粉绣桃花长裙在雨水的渗透下越发灿烂,如同一朵娇艳的桃花在雨中尽显芳华,娇艳的花瓣一滴滴的滑落下清雨。他茫然的看着四周,那耸立的松树再不是往日心中挺拔坚韧,黑夜之中如同一个个手挥舞着幽刃的勾魂使者,恶狠狠的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