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青象牙塔般的幸福生活是因一通电话结束的。
电话另端她最好的朋友对她说:“我怀上孩子了,是尚东的。”
尚东,她相恋二年结婚三年的丈夫,如今让她最好的朋友怀上了他的孩子。
呵呵,他的老公出轨了,出轨的对象却是她的好朋友,两箭穿心,痛不欲生。也许生活就是这样,让你掉进陷阱不够还要再扔下石头才开心。
宴青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女人,她要自尊要面子,当天她就和尚东签字离了婚,幸好没有孩子,离的倒是痛快。
由于时间仓促,宴青只能先找一个宾馆再回房子收拾东西。
第二天清晨,宴青按下门铃。
过了一会,门打开了,是尚东妈给开的门。
尚东爸死得早,买了房子后尚东一定要把老太太接来一起住,宴青也妥协了,老太太身体不好家里家务都是宴青一个人做,还好老太太从不跟她起矛盾。
宴青一时尴尬也不知道喊什么就笑笑说:“我来把我的东西拿走。”
“哎……你进来吧,小东和小徐都在……”
老太太口中的小徐就是她的“好朋友”徐梓喻,小东则是她的前夫尚东。
宴青没想到徐梓喻在第二天就搬进他们的房子里面,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宴青掉头就想走,可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躲?该羞愧的应该是屋子里的两人!这年头难道行得正坐的端反而还没脸见人吗?
宴青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徐梓喻和尚东他们窝在沙发里,徐梓喻弯着腰趴在尚东怀中正往他嘴巴里喂樱桃,红红的樱桃被尚东一口一个吞进嘴里又把梗和籽吐到徐梓喻的手心。
看见是宴青来了,两人停止喂樱桃,一时大家都微妙的沉默着。
宴青俯视着他们:“我回来拿东西。”
尚东轻咳两声说:“你来的可真早,至于东西梓喻已经帮你收拾好了,就放在你的卧室里面。”
宴青垂下的手捏紧,冷眼看着他们:“徐梓喻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呢,我不需要你帮我收拾东西,我嫌你手脏。”
听她这么说,徐梓喻委屈的眨了眨眼睛,仿佛撒娇般的说道:“我……小青,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做了十几年的朋友,你不要生气啦,而且,人家是真的爱上尚东了嘛,再说你硬跟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在一起也不会开心啊。”
她长得漂亮,瓜子脸大眼睛,还有让男人流口水的好身材,但这都不是事儿,徐梓喻最厉害的就是在男人面前扮小女人,此时,撒点小娇连她这个女人都忍不住心软,手段不知比她这个小白高了多少个等级。
“合着我应该跪谢你破坏了我的家庭住进了我的房子,感恩戴德的成全你们这对‘真爱’世间奇葩千千万,你是最不要脸的一枝。”宴青气急了,张口就骂。
尚东马上制止宴青的话,“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大家都分开了,各过各的吧。”
宴青回到:“求之不得。”
徐梓喻又想回击几句,老太太插嘴道:“小徐啊,你不是嚷嚷着要做饭吗?现在都几点了菜都还没买回来。”
老人家的思想传统,对于小三总有芥蒂,始终认为还是原配的好。
碍于长辈面子,徐梓喻咽下话,硬扯了个笑脸说:“好的妈妈,宴青你慢慢拿东西我出去买菜了,老尚可爱吃我做的饭了。”
说着徐梓喻站起来,娉娉婷婷的走出了门,临走前回头极其隐秘的给了宴青一个得意的眼神:你心爱的男人、你辛苦经营的婚姻、用心装修的房子都是我的了……
宴青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马上就冲进卧室去收拾东西,进去一看,果然!所有的东西都打包收拾好了,看来徐梓喻巴不得她早点滚蛋呢……
她拿起扔在地上的行李,忍不住仔细打量了这间她住了三年的房间:墙壁的星空图案是她一笔笔画上去的;窗帘和床单是她仔细比对搭配好的;床头的眼罩是买给尚东的,他畏光总睡不好。而如今她要把所有的东西所有的回忆所有的爱都打包带走。
她懦弱的承认她真的不舍……
再出来时,尚东和他妈都不在客厅,宴青本想直接走人,但还是想留下个干脆的道别,他和她就无冤无仇的散了,再见面时就是陌生人。
于是宴青找到阳台来。
只见尚东和老太太好像在悄悄说些什么,宴青忽然就开了点邪窍,蹑手蹑脚的趴在窗帘后面偷听。
“小东,你真的要和小宴离婚?平心而论小宴是个不错的女孩,倒是狐狸精似得小徐我看着不喜,自打小宴嫁进来吃苦受累也从没抱怨过,再说如果没有小宴你哪来钱买房子……”
尚东打住话头,“妈,不要这么说梓喻以后她才是你儿媳妇,宴青是个好女人,这种好就像是白开水,白开水再怎么好喝也就是一碗白开水,日子久了就没味,而徐梓喻不同,她就好比可乐,刺激!”
老年人不管什么刺激不刺激的就问:“那房子的钱你给不给小宴啊?”
宴青心里一紧,什么钱?!这明明是尚东自己买的房子和她有关系?难道中间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宴青屏住呼吸用心偷听。
“呵呵,给她钱做什么?她爸这么有钱,给我钱买房子怎么了!我帮他养女儿难道不该给点抚养费?”
听到这里宴青犹如当头被打了一棒子!猛的一声头脑全都炸开,从她认识尚东那天开始的景象、偶尔穿插徐梓喻银铃般的笑声像放电影般的闪过,最后碎成毕加索的抽象画。
等宴青回过神后,就看见尚东和他妈惊讶的看着她。
尚东清了清嗓子说:“你都听见了?”
宴青呆愣的回答:“听见了……”
尚东:“听见了就听见了,明白了就赶紧走吧。”
宴青直直的望着他,“我爸给你钱买的房子?”
尚东皱眉,“是又怎么样?”
宴青:“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件事?!”
尚东:“你傻呗,竟然真的不跟家人联系,打钱来也不知道,你爸也傻给了这么多钱就不管不问了,不过也没什么你家有的是钱。”
宴青,“我爸不会给你钱的,那是给我的钱!!!”
尚东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房产证上没有你的名字,你没有资格找我要钱。”
昔日对她甜言蜜语的男人如今却说出这么残酷的话,宴青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像被狠狠的扔进冰窟窿里又捞上来,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做了二十五年软妹子的宴青猛的朝对面的男人扑过去,高高的举起手臂,手还没落下来,反而被尚东打了一巴掌。
“清醒了没有,臭女人?!”
耳光声响在耳边,脸上也火辣辣的疼,宴青大口呼吸着,如一条冲上岸的鱼,紧着喉咙压制快崩溃的自己哑声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把我失去的拿回来……”
宴青不知是怎么走出尚家的大门,仿佛行尸走肉般走在街上。
她想着自己、尚东还有徐梓瑜。
当年她是大学里一个普通的女学生,上学期间尚东足足追求了她一年,最终她为他这份真诚而打动,初恋总是动人的。尚东全心全意的对她很好,她也爱着对方,从一而终。大学毕业后她就马上和尚东结婚,但这其实是一段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
尚东家在农村,父亲早逝,通过上大学而改变自己的命运,一直努力奋斗。
但他跟她家的家境差距太大,爸妈始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甚至用断绝关系来威胁她,被父母用言语相激,加上为了和尚东在一起,她不顾父母反对和他结婚。
当时的自己还以为他们就像现代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为了爱情勇于反抗。
现在想来自己真是蠢透了,父母怎么会害自己。
想必父母不像被蒙蔽眼睛的自己早就看穿了尚东的真面目。
婚后,他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两年内就买了房子,复式公寓两层楼,二环以内,她当时很诧异,他哪来那么多钱呢?
时到今日,她才明白原来他是偷偷用了父亲给她的钱,她真TMD是个傻逼!
而她最好的朋友徐梓喻从高中时起就相识,以前还对她说过,如果你的男朋友对你不好,我一定教训他,你结婚我一定要当伴娘……真是讽刺,最好的朋友在自己的背后捅了一刀。
宴青心如刀绞,但脸上却一滴泪也没有,她唯一有的就是浓浓的愧疚和自责,她对父母感到深深的愧疚,她对不起自己的双亲。
宴青忽然收到徐梓喻发来的一封简讯——
十多年来我一直生活在你的阴影下,你漂亮、家庭富裕、不食人间烟火,就算单蠢的要死也比一直刻苦努力的我活的好,我羡慕你也恨你!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最后你变成了那个被抛弃loser呵呵呵呵。
她紧紧捏着手机,气的发抖,她回去以后一定要把他们两个告上法庭夺回自己的一切!因为怒火攻心,脑袋里面像飞机场一样不断的响起轰鸣声,一时间什么也听不见。
这时前方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她转头一看只见一辆卡车像只怪兽迎面撞来。
她身体像纸糊的风筝一下飞起来,接着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疼痛像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意识也被潮水席卷而去。
宴青,年方二十五,卒于二零一四年六月十一号。